不過隨意哄騙劉璋，卻忽然又想通一事，不讓他手足冰涼！

之前郭嘉與他玩笑，言稱天道安排，他需要知道進退！

此刻顯而易見，他如何抉擇，已在對方算計之中！

這是何等恐怖的算力，需要多麼龐大的報網！

怕是將他的生活作息，習慣，都已琢磨的清清楚楚！

“賈祭酒言之有理！我益州有天險相助，必可轉危為安！”

劉璋強自鎮定，保持著為州牧的最后威儀，面無表道：“不過當務之急，還是要拒敵于劍閣之外！以免陸皮得寸進尺，趁劍閣防空虛，出其不意進都！”

他緩緩取出一紙書信，正如陸皮索要西涼戰馬的書信！

只是習慣使然，卻還是看向張松，希張松替他決定！

可惜張松卻明顯多想了一層，面沉：“賈祭酒何出此言？久守必失，難道賈祭酒不懂？”

他直到此刻，才真正心慌意，在意起益州安危！

畢竟郭嘉與他的玩笑，正是他生命的斤兩！

“張大人，難道事到如今，你還沒看清陸皮的計策？”

賈詡一臉不耐：“陸皮上次于益州引弓蓄勢，如何滅的徐州？前事不忘，后事之師，難道你此刻就忘了？當下時局，與之前局面何其相似！你以為陸皮的引弓之局已經結束？”

張松怔了怔，難道還沒結束？

“此局名為空城計，為春秋時期鄭國叔詹所創！”

賈詡好似不屑多言，語氣淡淡：“空城計，旨在虛虛實實，掩人耳目！我大漢武帝時期，名將李廣也有施展先例！其中手段謀略，與鄭伯克段于鄢，擒故縱，不相伯仲！”

張松一臉狐疑，空城計？

空城計，的確是鄭國叔詹所創！

揚州軍當下局面，也的確與之前布局極其相似！

只是空城計旨在敵，難道還能用來進攻？

而且陸皮這出空城計，后續手段在哪？

“陸皮專擅蓄勢，虛虛實實掩人耳目，真正搏殺只在須臾！”

賈詡侃侃而談：“陸皮起初在徐州練兵，卻轉瞬南下，一舉滅了州！隨后他置揚州難民于不顧，雷霆北上，旦夕破了荊州！之后他領兵進益州，卻經海路轉戰，跑馬定了徐州！”

張松稍顯恍然，陸皮以往行事，的確如此！

不過此人還是未說，陸皮這出空城計，后續手段到底在哪？

“陸皮從不與敵對峙，也從不分兵！”

賈詡指點江山，旁若無人：“此刻陸皮統領全軍，置防最為松懈的豫州，青州，兗州于不顧，執意深益州！周瑜的海軍就在長江，趙云和許褚兩軍也只在郡，你覺得這是為何？”

他循循善，繼續道：“如果陸皮在益州挫，而豫州，青州，兗州防出了疏，趙云，許褚，周瑜三軍，必會再次雷霆轉戰！而陸皮也絕不會分兵，只會就此退出益州！”

至此，他終于說清了自己的分析！

一切有理有據，他也的確沒有虛言！

陸皮樹敵太多，確實不敢分兵！

以往戰事，也皆是虛虛實實的閃電戰！

只是他還有一個分析未說！

陸皮從不與敵對峙，那就不會輕易放棄葭萌關！

否則益州天險，絕壁重重，陸皮得打到什麼時候？

當然，他所說這些，只為表明自己的價值！

這份價值與張松無關，全在劉璋上！

而真正能看到這份價值的，卻是還在葭萌關的陸皮！

談判室沉默片刻，皆在細想賈詡所言！

最終還是張松打破沉寂，率先有了靜！

“合于利而，不合于利而止！賈祭酒果然深諳兵爭之本！”

張松若有所思，漸漸鎮定：“陸皮來我益州，無非求財！之前他勒索戰馬，正可佐證其意圖！反而其它各地，只要防稍有松懈，陸皮就必會再次全軍轉戰，為利而！”

他想通此事，也終于恢復了神！

只要益州堅城壁壘以防，就絕無被破之虞！

到時狂徒郭嘉的玩笑，就是真正的一個笑話！

劉璋也同時聽懂了陸皮意圖，恍然大悟，卻也心神一松！

一個窮鬼求財而已，打發了就是！

此事本就在自己預料之中，只不過被張松干擾了判斷！

看來張松智慧，也并非天下無人能及！

起碼不如自己和賈詡！

不過如此關頭，卻也無法追究這些！

當務之急，還是得把陸皮擋在劍閣之外！

“傳令！書信陸皮，于葭萌關靜等，我益州可承擔他平定南中之損失！”

劉璋面沉似水：“此外董和，李嚴，甘寧各領步卒一萬，前往劍閣增援黃權！張松統領護衛一千，將戰馬予陸皮，以墜其斗志，耗其時間，為劍閣防做足準備！”

他心頭滴，語氣卻不容拒絕！

割土就已如同割，何況還是自己親手割！

只是他的局面，正如陸遠所料！

頭頂懸刀，別無選擇！

如果不能壯士斷腕，就會被陸皮揮刀砍頭！

權衡利弊，還是得自行割，以便換得轉圜之機！

起碼能讓陸皮等在葭萌關，以便他麾下將士防劍閣！

不過關鍵時刻，他還是信任自己新提拔的麾下！

至于張任等老將，依舊無緣參戰！

可惜他并不知道，終究還是錯付了！

“末將領命！”

“下領命！”

甘寧和張松無奈聽令，皆是眉頭鎖！

顯然無福消這份信任，此刻也更是各懷心思！

甘寧是不愿與陸皮作戰，得罪這條過江龍！

何況他雖然剛剛領兵，但也略通兵法！

這麼多人共同領兵，卻沒有主次！

如果到了劍閣意見不一，豈不自陣腳！

只不過他本就不好看劉璋，也無意為此多說！

張松則更是無奈，自己去見陸皮？

雖是前去送馬，手不打笑臉人！

可與陸皮打道，想想就不肚子轉筋！

之前給陸皮送禮的，好像除了趙韙，皆已慘遭意外！

個個都是意外，這還算什麼意外！

最好的意外，也是被捉到了皖城喝湯！

而自己卻未必能有這份福氣！

“使君，下正有意前去葭萌關會一會陸皮，可惜不擅馭馬！”

張松心思電轉，一陣正經道：“幸好我益州已經與長安結為友鄰，自可同仇敵愾！此次下也想請賈祭酒同行，以送戰馬之名墜敵心志，想來賈祭酒顧全大局，也不會推！”

生死關頭，他終于想到了妙計！

如果能讓賈詡陪同送馬，自己則會安全許多！

陸皮與長安之間新仇舊恨，不可能善了！

哪怕陸皮要擺弄謀對付使者，也會先尋賈詡晦氣！

到時就算天塌下來，也是賈詡先頂著，自己總能有些轉圜余地！

反而賈詡如果有了意外，長安必會介，自己的最初目的也能得以完！

這是一石二鳥之計！

之前自己已經與劉璋談過，劉璋自然會懂！

何況賈詡前來通商，也是長安董卓，有求于他益州！

如果賈詡為此小事與益州失和，把通商弄一次易，恐怕董卓也不會輕饒賈詡！

這也正可讓賈詡退無可退！

他計劃周全，渾然忘了自己剛剛還在贊譽賈詡！

“此事……倒也是燃眉之急！”

劉璋漫不經心：“賈祭酒，此事就要勞煩你了！否則我益州被困，通商之事怕是也難以維持！不過賈祭酒放心，此行并非是要涼州軍參戰，只是請賈祭酒辛苦一些！”

他當然沒有這份智慧，所述只是張松之前教他的言辭！

徐徐圖之，如果請不來大軍，就只請一人！

而他此刻瑣事繁多，還要部署綿竹防！

說完軍令，就已匆匆離去！

“張大人倒是好算計！”

賈詡面無表，心中卻把張松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！

此事他心知肚明，就是張松謀劃！

他也的確無法回絕，否則壞了董卓大計，回去沒法差！

只是張松這廝不愿去見陸皮，難道他就是一虎膽嗎！

何況這廝小肚湯，竟然在此時以通商威脅！

只有無恥，談何智慧！

張松若無其事，并未回應，直接和甘寧一起離去！

趁人之危也是智慧，能保全自足矣！

談判室一空，張遼和張繡同時上前！

“賈祭酒，益州欺人太甚！”

張遼面沉似水：“如今我軍已經全數進子午谷，只等祭酒一聲令下，就可執行丞相另一計劃！”

在他看來，子午谷守將孟達，純粹一個酒囊飯袋！

如果他們洗劫益州，簡直比之前預計的還要容易！

哪怕只有五千銳，也足以將漢中劫掠一空！

“不可！洗劫漢中只是下策，益州的真正財富還在綿竹！”

賈詡興致寥寥：“你二人速速回子午谷領兵，押運資回返長安！不必為我擔心，我還有用，應該沒意外！何況我位卑職低，也無福去皖城喝湯！”

他心復雜，也無意多說！

針對益州的計劃，是他親自為董卓制定！

最為關鍵的正是以通商為主，先行打開局面，而非一次劫掠！

何況此時他也不愿得罪陸皮，在益州縱兵劫掠！

至于前往葭萌關，他雖然心頭直突，但也勉強找到幾分把握！

此行自己已知進退，遂了郭嘉和陸皮心意，難道還要被打斷嗎！

只是相比郭嘉，他不得重用，才讓他略有慨！

張繡卻是目閃爍，不聲道：“賈祭酒，押運軍資，一人足矣！不如末將陪你一同前往葭萌關吧！”

“不可，萬萬不可！”

賈詡心頭一突，一語回絕：“我獨自前去，還有幾分生機！你若同行，我必死無疑！”

張繡隨意點頭，目在地圖上揚州軍各部掃過！

賈詡卻也并未多說，徑自出了談判雅室！

他在綿竹州牧府，也同樣得小心行事！

否則被益州一群老將見到，必會再次橫生枝節！

直到進了自己屋舍，靜等護送戰馬，他才稍稍松懈！

“陸皮，天下豪杰無數，你為何偏偏選中我？”

賈詡暗自呢喃：“我智慧不遜郭嘉，此刻甘做棋子，讓你得償所愿，你該如何待我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