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勇見駕駛座沒反應,他這會兒已經繞到了副駕,還傻乎乎地拉了拉副駕車門,自然打不開。
車沒開燈,馬勇看不清那兩人的表,但里面的人一直不開鎖,肯定有問題,馬勇心焦,他拿出手機,撥通了陳兮的微信電話。
方岳面朝副駕窗戶,自然看到了馬勇的作,陳兮小包里的微信電話聲在下一刻響起,眼看陳兮要打開包,方岳一把抓住手腕,“你把話說清楚,我沒耽誤什麼?”
馬勇看清了方岳的作,瞪大眼睛,又開始拍打窗戶。
微信鈴聲響不停,陳兮思路清晰說:“你沒耽誤朋友。”——你到了邵落晚。
方岳質問:“你是我朋友嗎?”——我到你了嗎?
陳兮學方岳之前的話,“我當然沒這資格。”——有資格的是邵落晚。
方岳也說:“你當然耽誤不了我。”——以為我真就非你不可?
兩人同鴨講,昏暗的車,他們呼吸盡在咫尺,呼吸滾燙,手腕皮相的地方也滾燙。
方岳極近,低了音量說:“但你耍了我,是不是以為不聲不響就能過去了?”
陳兮:“……我沒耍你。”
車外馬勇驚呆了,在他的視角,方岳控制著陳兮,正和。
陳兮剛才還跟他說過,方岳是異父異母的親大哥,現在親大哥在強吻?
微信電話自掛斷了。
鈴聲一停,車陡然寂靜了一瞬,隨著雜音的消失,心臟怦怦跳的聲音再也無躲藏。
撲通——
撲通——
陳兮以為是自己的心跳聲,方岳也以為這是他自己的心跳聲。
無所遁形的挫敗洶涌而來。
但這種挫敗并沒有持續太久,敲打車子的聲音倏地巨響,馬勇的英雄氣概打敗了他的社恐,他找來了汽車影城的工作人員,工作人員敲打車子,他脖子上還掛著茶,陳兮注意到這茶跟后座的三杯是一樣的,的理智回歸。
“你先開門。”陳兮說。
方岳本沒聽,他手就要發車子,陳兮眼疾手快,一把按住他的手,撲過去就把車門解了鎖。
方岳拽住手腕,不讓下去,外面的馬勇利索地開了車門,要把陳兮“救”出來。
兩個男人一人拽一邊,周圍已經多了看熱鬧的人。
陳兮不由面紅耳赤,回頭方岳:“你先松手。”
方岳腦中不斷閃現著高二的那個暴雨天,陳兮決絕地說給他一個痛快,這一個月陳兮明目張膽地接近他,又毫無預兆地冷淡他,他每天若無其事,告訴自己已經跟他無關,可是今天看到跟一個陌生男人來看電影,一切都功虧一簣。
火山抑了這麼多天,終于要發,方岳沒什麼理智,他克制地,一字一句道:“陳兮,這是最后一次,我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被你耍,不會你再勾勾手指我就來,你確定要我松手?”
陳兮心臟重重一沉,理智告訴這樣就好,被方岳拽著的手卻一都沒。
工作人員大聲說:“再不放開我就報警了!”
方岳定定看著陳兮,手沒有往回,但又是這樣,不接也不拒絕。
真的沒什麼意思,吃一塹長一智,他該長記了。
方岳微微松了一下手勁,只是松開了一點,車外的人就輕易將陳兮搶了出去。
陳兮踉踉蹌蹌在車外站定,了聲:“方岳。”
方岳關上副駕車門,面無表發車子,迅速離開了場地。
陳兮怔了怔。
旁邊的人問:“要報警嗎?”
陳兮搖頭,其實并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:“不用。”
陳兮覺得這樣也行吧,雖然鬧得難看了一點,但退回到他們原本的位置,這本來就是最近所希的。
可是四肢突然像灌了鉛,沉重地抬都抬不起來,馬勇開車送回家的路上,一句話都說不了。
到了小區里,沒有馬上上樓。陳兮坐到了單元樓前面的那個小廣場臺階上,臺階旁邊立著小區的布告欄,記得高二的時候,第一回晨跑,就是在這里到了方岳。
陳兮有些鬧不清自己的想法,現在也算如所愿了,可是又有點反悔了。
抱著膝蓋,覺得自己真壞的。
呆坐了不知道多久,陳兮終于上樓回家,客廳燈火通明,方茉剛關電視機。
方茉:“你回來的也太晚了吧。”
“很晚了嗎?”陳兮看了眼時間,若無其事說,“還好吧。”
“我都要上樓睡覺了,”方茉跟著陳兮,迫不及待說,“我一直等你,就想告訴你一個勁新聞!”
陳兮口了一晚上,進廚房找水喝,水壺里的水緩緩淌進玻璃杯中,陳兮看到垃圾桶里有一只空了的茶杯,是今晚沒有喝到的那杯茶。
方茉興不已:“我今天差點見著方岳的朋友!”
這句話剛說完,大門突然傳來開鎖聲,方岳回來了,方茉立刻轉移話題,沖方岳喊:“你怎麼才回來,晚飯吃了嗎?”
“嗯。”方岳把三杯茶放到了餐桌,進廚房也要倒水喝。
陳兮讓開位置,一聲不響繼續喝水,方岳倒了第二杯,喝完后,他放下杯子,目不斜視地徑自上了樓。
過了一會兒,陳兮回到樓上臥室,拿了換洗洗漱完,回到房間,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后,關燈躺了下來。
今晚月特別囂張,滿屋亮堂,陳兮睜著眼,盯著夜空中的月亮。
隔壁臥室,方岳也靠著窗臺,靜靜地看著月亮。
今晚夜格外明亮。
方岳看夠了,覺得是時候該睡了,折返回床,走著走著,他看到了那扇小門,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,他手欠了一下,掰了掰門把手。
門把手是掰不到底的,他已經習慣了門把的旋轉弧度,但這一次,隨著“咔嚓”一聲輕響,門把弧度延,方岳的手頓住。
方岳屏住呼吸,站了幾秒,他慢慢推開了這扇小門,小門里只有月,床上人影浮。
方岳聽著自己的聲音,有些暗啞低沉,“我是不是早就說過,讓你離我遠點。”
寂靜半晌,床上的人撐坐起,和“不速之客”面對著面。
“這是我的房間。”陳兮說。
“嗯,那又怎麼樣。”方岳慢慢關上后這扇小門,明亮燈消失,現在這個閉的小空間里,只有月,和他們。
方岳大步流星,飛速走向那張床,床上的陳兮一把被子悶頭,藏住自己。
站著的人扯,躺著的人拽,兩人爭奪同一床夏涼被,被子堅定不移,場上勝負難分。
方岳索隔著被子,捧住被底下的那張小臉。
他低聲道:“別裝啞,說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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