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。”
不同于先前的有氣無力, 漫不經心,今日早朝, 文武百這聲萬歲相當的響亮。
司空霖坐在龍椅上, 俯視著下面跪著的眾人,“眾卿平。”
“謝皇上。”
眾人直起來。
司空霖淡淡道:“司天監提點可在?”
周提點膽戰心驚地站出列來,“微臣在。”
“你司天監負責掌天文, 數氣象,這回天狗食日, 你司天監上下竟無一人察覺, 倘若不是朕及時讓人驅逐天狗,汴京不知有多人傷亡,你們該當何罪!”
司空霖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強。
周提點心里暗暗苦。
他不是沒察覺出天文有異,只是這事告知過安國公,安國公讓他按下不準上奏,他這才沒往上報。
周提點朝蔣長勝看過去。
蔣長勝低垂著頭,仿佛在閉目養神。
“周提點,朕再問你, 你看向安國公做什麼?”
司空霖冷冰冰質問道。
周提點心里一哆嗦,慌忙跪下, “皇上, 容微臣解釋,天狗食日乃是意外,微臣豈能事先得知?此乃天意也。”
“是嗎?”
司空霖冷笑反問, “那你們司天監做的是什麼?不就是司天?若是連這本職工作都做不好, 朕要你們何用?”
周提點被懟的說不出話來。
滿朝文武更是沒人開口替他解釋一句。
“來人,奪去周提點職,出去重打二十大板, 司天監提點、司天監、監全部罷黜,你們當不好差事,朕另尋能臣!”
司空霖的語氣不容反駁。
當下眾人只有齊呼皇上圣明的份兒,現在民間皇上聲正大,若是他們反駁一句,明日保不齊就名聲臭大街,淪為臣了。
周提點臉都白了,他腰上的魚袋被兩個小黃門拿了下來,人也被押了出去按在一條長凳上。
兩個小黃門倒是給周提點留了面子,沒了他裳,倒是饒是如此,幾個板子下來,周提點也被打的慘連連。
早朝上的大臣們聽見外面的慘聲,都不心有余悸,有兔死狐悲之。
下了早朝。
曹將軍連忙趕上安國公,他跑的滿頭大汗,對安國公道:“國公爺,末將看著這局勢不太妙,小皇帝怕是要不安分了。”
“不安分,打了一個周提點你就害怕了?”
安國公斜眼看向他,臉上滿是不屑。
曹將軍忙拱手,“哪里是如此,只是末將覺得這小皇帝這般置司天監上下,怕是要把司天監里面的都換他的人。”
司天監上面幾個都被罷免了,那安排上去的,不就只能是司空霖的人了。
安國公嗤笑一聲,“司天監這種地方,有甚麼重要的?曹將軍膽子小了些,這地方讓他占了便占了,除非他能再弄出個天狗食日來,不然,老夫還不怕他一個黃小兒。”
安國公信心十足。
曹將軍心里雖約有些擔心,卻也不好在說什麼。他明白安國公的脾氣,自己若是再說下去,安國公怕就要惱了。
早朝上的大獲全勝,讓司空霖一整日心都很好。
就連去慈安宮給太后請安,司空霖臉上都是帶著笑容。
“哀家聽聞皇上今日早朝置了司天監幾個員?”
屋子里點了銅盆,太后只穿著家常裳,但卻也是暗紋金線,低調的富貴,殿的龍涎香更是香氣人,除此之外,桌上擺著的新鮮水果更添加了幾分果香。
這些果子,太后是不吃的,只擺一日便丟掉,換了新的。
而今冬日里,菜都有,太后這慈安宮卻是日日鮮果不斷。
更不必提,太后每日都要用新鮮的花瓣沐浴,沐浴一次,耗費數百金。
這些個花費,莫不都是民脂民
膏。
司空霖眼神漫不經心地從這些擺設掃過,“是有這麼回事。”
“皇帝,天狗食日才過,就這麼罷黜了這些員,只怕意頭不好吧。”
太后勸說道,頗為苦口婆心,“周提點他們都是能臣,都是先帝在位時給你挑選的,你這麼把他們罷黜了,豈不是辜負了先帝的一番苦心?”
司空霖這才收回心神。
他看向太后,心里覺得有幾分好笑。
安國公今日沒來勸說他放過周提點,他還以為這事就這麼過了,沒想到太后卻來替周提點說話。
“母后,父皇當日挑選他們在司天監任職,也是想他們盡忠職守,這回他們不但沒發現天狗食日,周提點在早朝上還百般推,倘若兒臣不罰,只怕朝廷日后都得是庸臣當道。”
“還是說,母后的意思,只要是父皇安排的人,兒臣便無權過問?”
司空霖似笑非笑地看著太后。
太后愣了愣,的眼里掠過錯愕、惱以及厭恨的緒,端起茶來:“看來是哀家多,哀家本是好心,怕皇帝你年紀輕沒辦好事,現在看來皇帝你心里主意大著,哀家以后不說這些便是。”
了眉心,“哀家有些乏了,皇帝你回去吧。”
太后很顯然是惱怒。
司空霖前腳剛走出慈安宮,后腳就聽到后面傳來乒鈴乓啷的聲響。
不知太后砸了多名貴的。
司空霖只當做沒聽見,對曾青道:“去延年宮看太皇太后。”
延年宮并不如慈安宮富貴。
恰恰相反,除卻早些年那些華麗的琉璃瓦讓人知道這是一皇宮,這里的一草一木十分樸素。
前殿跟后殿中間的空地甚至還開墾了出來種地。
這里伺候的人也就七八個。
“皇祖母,您怎麼自己翻土?孫兒來幫你吧。”
見太皇太后一布裳,還扛著鋤頭在鋤地,司空霖連忙過去。
太皇太后揮揮手,“別,你瞧瞧你這裳,下了地弄臟了得浪費多銀子,我已經干的差不多了,剩下的讓老蔡幫忙就是。”
蔡總管有了年紀,他很瘦,也很黑,若是看外表,誰也想不到他是個公公,而且還是延年宮的總管太監。
蔡公公接過鋤頭,悶不吭聲把地給鋤完。
有兩個老嬤嬤拿了茶壺跟點心出來。
茶是茶,點心也不過是尋常的茯苓糕,做的特別扎實。
司空霖卻毫不嫌棄,他看著黑褐的土地,不解地問:“祖母,這大冬日的又不播種,鋤地做什麼?”
太皇太后道:“這你就不懂了,下雪前鋤地,明年開春后地里就沒那麼多蟲子,收也好些。”
司空霖恍然大悟。
太皇太后把茶遞給他,“皇帝今日高興了?”
司空霖有些不好意思,不同于在慈安宮時渾是刺,在延年宮這里,他簡直就像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,“祖母看出來了。”
“皇帝平日里可從不問這些。”
太皇太后笑呵呵說道。
司空霖郝然,“孫兒得意忘形了。”
“不,我倒是寧愿多看看你今日這樣子,”太皇太后淡淡說道:“這人活一輩子,若是不能暢快活著,那有什麼意思,只是我多提醒皇帝一句。”
司空霖神嚴肅,“祖母請說。”
“速則不達。”太皇太后眼神慈地看著他,“你還年輕,只要你等下去,最后勝利的便是你。”
太皇太后的這句話毫無疑問讓司空霖燥熱的心冷靜了不。
他走出延年宮時,顯然沒有今日下早朝時那樣得意。
當天晚上。
司空霖要歇下時,慈安宮派人來報信,太后病了。
三更半夜的。
來報信的滿臉急,上的裳都被冷汗打了,“皇上,
太后病得厲害,這可怎麼辦啊?”
又病了?
司空霖只覺得可笑,他傍晚時看到的太后可神好著呢,這是被他氣了想找補吧。
自從司空霖登基當了皇帝后,太后想教訓他,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他非打即罵,又或者關進暗室。
每次他讓太后不滿意,太后就會突然“生病”。
為了盡孝,司空霖就不得不去侍疾。
每回侍疾,都得面對太后的各種折磨。
“皇上?”
曾青擔憂地看向司空霖。
司空霖揮了揮手,神從容,“既是病了,那朕這就帶李太醫過去,給太后治病,曾公公,快去把李太醫請來。”
李太醫?
來人愣了愣,慈安宮已經請了鄧太醫了。
“是。”
曾青忙答應著去了。
……
太后頭上勒著一條帶子,上蓋著一條哆羅呢毯子,臉蒼白。
當聽見腳步聲時,眼睛睜開,“皇帝來了?怎麼還驚了你呢?”
司空霖心里冷笑,面上做出關懷神。
太后還把他當以前,想拿就拿,那這回可就錯了。
他關心地問道:“母后,您怎麼了?先前不還好好的,怎麼這會子臉這麼差?”
太后皺眉,咳嗽一聲,手抵著,“沒什麼,哀家這是老病,一被氣著就頭疼難,渾惡心。”
氣著?
這是想說他吧?
想用孝道拿他,好,那他就孝順給太后看看。
司空霖立刻沉下臉,“朕離開的時候太后還好好的,朕一走,太后就出事,可見是你們這些伺候的把太后氣著了,來人啊,都拖下去打板子!” 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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