顓頊用靈力將聲音送了出去:“相柳,他日我必取你命!”
雕聲清鳴中,相柳翩然遠去,只留下一陣傲慢狂妄的大笑聲,在天地間回。
小夭沖到顓頊邊,抓住顓頊,整個人都在發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齒哆嗦,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顓頊握住的手:“我沒事,隆幫我擋了第一箭,第二箭中了一個暗衛,我上的是隆的。”
隆已經被侍從抬進屋子,軍醫正在幫隆理傷口。
雖然相柳一箭穿了隆的,可并未中要害,顓頊相信,以隆的靈力和小夭的醫,隆不會有大礙。
顓頊說:“幾百年來,收集了無數相柳的資料,可從沒有人知道他的箭居然如此高超。隆,謝謝你,如果不是你幫我擋下第一箭,我今日必死。”
隆說:“相柳應該早就埋伏在附近,等著我們從軍營回來。踏進府門那一剎那,正是心神最松懈的一刻,是最好的刺殺時機。我看相柳,不做軍師,去做殺手,也肯定會揚名天下。可是,今日中午陛下才到,僅僅兩個多時辰,相柳竟然就知道了消息,是我失職了!我一定會徹查此事……”
隆突然搐,變得烏黑。
小夭急:“護住他的心脈!”一個靈力高深的暗衛忙用靈力護住了隆的心脈。
軍醫茫然驚懼地說:“傷口已經理干凈,以將軍的靈力不應該如此。”
小夭匆匆給隆喂了一顆藥丸:“箭上有毒。”
顓頊說:“趕快幫隆解毒。”
隆眼地看著小夭,小夭的醫不見得是天下第一,可毒絕對是天下第一。
小夭手腳冰涼,聲音不自地發:“相柳這次來行刺,是抱著必殺的心,他用了自己的做毒。”
“他的?”
“相柳長期服用各種毒藥練功,這天下沒有任何毒藥能毒倒他,他的才是天下至毒。”
顓頊的心沉了下去,面發青。
隆強笑著問小夭:“是你也解不了的毒嗎?”
一百多年來,費盡心機想毒倒相柳,把各種奇毒都下給相柳過,如果能解,早已經將相柳毒倒了。小夭臉發白,發:“我……我……盡力!”號稱醫高超,毒冠絕天下,可原來有朝一日,竟然要眼看著親朋好友死去。
小夭正在配制解藥,又一波疼痛襲來,隆口以下的變得烏黑。
這種毒發的速度,連配制解藥的時間都完全不給,相柳果然狠絕毒辣,小夭的眼淚落下:“我沒用!我太沒用了!”
顓頊本以為隆沒大礙,可如今隆竟然是一命換一命救了他……顓頊不知道能說什麼,只能痛苦地說:“對不起!隆!對不起!”
隆笑起來:“你們別這樣!遲早一死,雖然比我以為的早了許多,但這一生,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,沒有什麼后悔憾。只有一個人放不下……”隆掙扎著起來,想給顓頊跪下,可完全不控制。
顓頊摟住隆的肩膀,讓他躺下:“這都什麼時候了?你有話只管說!”
“陛下,求您饒過馨悅!神農山中謀害小夭的事,我也有參與,本來無求陛下饒恕,可我真的放心不下馨悅,……是個看著明,實際愚笨的姑娘,對我爹一直有怨,本不會聽我爹的話,以前還能聽我幾句,可因為五神山上的那位王后,也恨上了我。我……我……”隆的痙攣,聲音斷在口中,眼睛卻直勾勾地看著顓頊。
顓頊面鐵青,一言不發。這一刻,他終于明白了隆為什麼會貪功冒進。
小夭哭著說:“哥哥,求你答應隆吧!”
顓頊握住了隆的手,盯著隆的眼睛,一字字有力地說:“我承諾你,保馨悅一世平安,紫金宮所有妃嬪以為尊!”
“謝……陛下!”隆終于松了口氣,眼睛出歡喜,黑氣已經從膛漫到脖子。
顓頊快速地說:“這一生,只有兩個人在我最危難落魄時,給予了我信任和支持。一個是小夭,一個就是你!小夭就不用多說了,和我本就命相系,可你與我無親無故。在當年的形勢下,你給我的不僅僅是一份助力,還是一份來自一個杰出男兒的認可。我一直沒有告訴你,那對我有多重要……”
顓頊用力地握著隆的手,眼中含著淚:“不管再過多年,我都會清楚地記得,軒轅城中,我們站在大荒的地圖前,用一杯清水,約定了神農山相聚!我曾經想過,等打敗共工,我會請你喝一杯清水;我還想過,當我們白發蒼蒼,一起回顧我們的崢嶸一生時,要飲一杯清水!帝王之路,注定孤單。我這一生注定了沒有朋友、沒有知己,但我心底深,一直視你為知己好友!就連我最珍的小夭,我也只愿意托付給你!”
黑氣已經彌漫到隆的鼻子,隆微笑,卻因為臉一半黑、一半白,笑容顯得猙獰恐怖。他翕,小聲喃喃。顓頊低下頭,才能聽到隆的話。
“陛下,其實……其實……想出‘棄軒轅山、占神農山’的人不是我,是璟。他一直比我聰明,是他最早看出陛下的才干,是他說服了我支持陛下,也是他的主意,四世家一起出面讓中原氏族聯合支持陛下……我……我霸占了他的功勞……對不起……陛下、璟,對不起……”黑氣彌漫過了眼睛,隆睜著雙眼,停止了呼吸。不知道他的對不起是對顓頊說的,還是對璟說的。
隆最后的話太讓人驚駭,死亡的悲傷都被沖淡了,顓頊呆呆地坐著,面慘白。他一直以為璟是因為小夭和隆才不得不選擇了他,可原來竟然是反過來的,隆是因為璟才選擇了他。
小夭輕輕合上了隆的眼睛,淚珠簌簌而落。赤水河畔初相逢,瀛洲島上再相遇,歸墟海中同船共嬉,小祝融府飲酒唱歌,赤水府里的盛大婚事……百年時,恩恩怨怨,到這一刻只剩下了看故人離去、無力回天的悲傷。
殘酷的現實是連悲傷的時間都不給人,禺疆沖進來奏報,相柳率兵突襲,一邊進攻,一邊著隆已死,軍心。
顓頊立即將一切紛復雜的心緒都下,匆匆穿起鎧甲,離開了。
從中隆的那一刻起,相柳就知道隆必死。回去之后,立即帶兵來襲擊。
軒轅大軍失去了主將,士氣低迷。右副將軍赤水獻又為了給隆報仇,不聽禺疆的調遣,橫沖直撞,打沖,導致大軍節節敗退。
關鍵時刻,顓頊表明份,士氣大振,才沒有慘敗,可大半的糧草都被相柳搶走,沒搶走的也被燒了。
相柳帶兵撤退時,已是半夜。
顓頊顧不上休息,召集將領開會,商量如何盡快補給糧草,擬旨傳召蓐收和句芒立即趕來清水鎮,蓐收將接任大將軍,句芒則為右副將軍。解除獻的軍職,先為隆守靈,待蓐收趕到后,獻護送隆的靈柩回赤水。在蓐收和句芒未到之前,軍中一切事務由顓頊親自決斷。
待一切忙完,已經天亮。
顓頊帶著禺疆去軍中巡查,糧草未到前,肯定要肚子,既要安士兵的緒,又要提防相柳趁機進攻。
直到天黑,顓頊才疲憊地回來。
小夭將晚飯藏起的野鴨湯拿給顓頊,顓頊清晨時宣布,在糧草未到前,所有將領和士兵一起用飯。據說獵了十幾頭野豬,可幾萬人哪里夠分?顓頊晚上吃的是野菜湯,小夭吃的卻是暗衛悄悄獵來的野鴨湯。
顓頊看到野鴨湯,眉頭蹙起。
小夭未等他開口,說道:“我吃過了,再說了,我又不是沒過肚子,這點苦還得起。幾萬士兵的命在你肩上,全天下百姓的安穩日子在你肩上,你必須保持最好的力,別說這一碗野鴨湯,必要時,我會親自割給你燉湯!”
顓頊看小夭面肅然,沉默地把一碗野鴨湯連帶湯都吃了。
他怕相柳晚上會再來襲擊,連鎧甲都沒,直接躺下:“小夭……”
顓頊言又止,侍衛來奏報禺疆求見。
禺疆進來后,開門見山地說:“有一件事不能當眾說,只能此時來打擾陛下休息。昨日相柳來得太快,如果不是陛下邊有了細,就是將領們出了問題,不管哪一種,都事關重大,不查清楚不行,可現在人心惶惶,引發將領彼此猜忌更不好。”
顓頊說:“此事我會理,你不用多想。”
“難怪陛下一直不提,原來陛下早有安排。”禺疆放下心來,行禮告退。
待禺疆離開后,小夭說:“十之八九是我把相柳引來的。”
顓頊問:“還是那個蠱?”
“嗯。剛到這里時,因為看到悉的景致,我心口劇痛了下,想來就是那個時候,相柳知道我到了清水鎮,以他的明肯定能推測到你也來了。”
小夭的淚水盈滿了眼眶,卻是憋著,沒有讓眼淚掉落。顓頊拍了拍小夭的手:“隆的死和你無關,不要自責了,是我太大意。”
小夭咬著,不吭聲。
如果不是隆幫顓頊擋了那一箭,死的人就是顓頊!一想到那個被黑氣彌漫、睜著雙眼死去的人會是顓頊,小夭就不住發寒、心發。以前也知道相柳和顓頊立場對立,可直到今日隆死在眼前,才真正徹底地明白了——相柳是顓頊的敵人!他會要顓頊的命!
顓頊說:“不要擔憂蠱,鄞說寄主死了,子蠱要麼死,要麼自回到母蠱邊,等相柳死了,這蠱就能解了。”
鄞說的話適用于所有蠱,唯獨不包括人蠱。小夭說:“你趕休息吧!”合上了海貝明珠燈。
顓頊心中各種思緒雜,隆臨死前說的話一直回響在耳畔,可畢竟是兩日兩夜沒睡了,又打了一場惡仗,不一會兒,就沉沉睡了過去。
半夜里,相柳果然又帶兵來襲擊,顓頊聽到靜,立即沖出了屋子。
混中,沒人留意小夭,小夭用駐花變幻獻的模樣,在左耳的幫助下,悄悄溜出了府邸。
左耳已經有自己的坐騎,在小夭的指引下,帶著小夭飛過重重山嶺,來到一個葫蘆狀的湖邊。
小夭催蠱蟲,在心默念:相柳,我要見你!
月華皎潔,湖面上波粼粼,相柳卻遲遲沒有出現。小夭忍不住大起來:“相柳,我知道你得到!滾出來見我!”
當小夭吼得聲音都嘶啞了時,幾聲清越的雕鳴傳來,白羽金冠雕從高空俯沖而下,著湖面飛來。相柳躍下了坐騎,踏著碧波,向小夭走來。他是九曲紅塵世外客,白如雪、白發如云,不沾半點煙塵,縱然一步步踏下的是十萬里戰火、百萬百姓的命,都不能令他容。
小夭舉起了的銀小弓,引弓對準相柳:“共工將軍心懷故國,堅持不肯投降,的確令人敬重!可是,人力不可與天下大勢對抗,如今軒轅、神農、高辛一統,各氏族、各部落和睦相,你殺了顓頊,大荒必定要分崩離析,陷戰火紛飛中,會有無數百姓流離失所。舍天下大義,全個人小義,難道這就是共工將軍的忠義嗎?”
相柳角微揚,漫不經心地笑:“如果顓頊被我殺了,只能說明天下大勢還不是統一,又何來與大勢對抗之說?”
“我的話是否有理,你心里很清楚!”
相柳看向小夭手中的銀弓箭,瞇著眼笑:“你想用我教給你的箭殺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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