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兒的名字是季扶起的, 季若揚。

寓意麗而張揚。

他和陸白都希，小家伙可以一生無憂無慮，明順遂。

季若揚小朋友長得和媽媽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, 眼眸清澈, 紅齒白, 頭發烏黑濃。還很笑, 隨便逗一逗，就咯咯咯笑個沒完。

自從兒出世后，季扶功化兒奴。相比起對大兒子的嚴格，他那些標準要求在小兒這簡直毫無底線。

尤其這個團團在牙牙學語時, 第一次趴在他肩頭了聲“爸比”, 陸白覺得這男人簡直當場就要融化了。

季延希小朋友倒是不吃醋，甚至有點妹控的潛質。當若揚還是個小嬰兒時, 他就天天趴在床邊看啊看，看得迷。

他的眼睛亮晶晶的，仰頭問陸白:“媽媽, 妹妹好可啊, 什麼時候才能長大？”

陸白他的腦袋, 笑道:“很快啦。以后就會跟在你屁后面哥哥了。”

“真的嗎？”小延希立刻高興了，握起小拳頭, “那以后, 我會好好保護妹妹的。”

大概是夏日出生，又在全家人的寵中長大, 相比起哥哥乖巧安靜，若揚妹妹要活潑開朗許多。

子里，甚至還有一些小狡猾。

兩歲的時候，就會為了躲不喜歡吃的胡蘿卜泥, 全都塞進哥哥碗里。或者想要什麼小禮時，便開啟對爸爸媽媽甜言語的攻勢。

這些伎倆大人們自然看得明白，延希哥哥也從不計較，都笑呵呵地隨去了。

季扶甚至因此給陸白扣了帽子:“瞧瞧，這丫頭耍小聰明的模樣，一看就是學你的。”

“……才不是呢！”

陸白可不服氣，氣勢洶洶地反駁他，“這小霸王的模樣，像你才對。”

家中有了兩個小孩，夫妻倆與保姆們反而省心了許多，因為他們兄妹的比想象中還要好。

每天延希放了學，剛被司機接回公館，小若揚就會激地喊著“哥哥哥哥”屁顛顛跑去迎接他。小哥哥也很有耐心，抱抱，陪玩一會。

但很快陸白

就發覺，隨著年齡漸長，妹妹似乎對哥哥產生了一強烈的占有。

總是粘著延希，有事甚至哭鬧著不讓他去寫作業。被陸白說了兩句，還歪著個小腦袋，煞有介事道:“媽媽是屬于爸爸的，哥哥是屬于揚揚的，所以哥哥要陪揚揚玩。”

季扶對這前半句很滿意，順手勾住陸白的腰，吻了吻的:“沒錯，媽媽是屬于爸爸的。”

“哇，爸爸親媽媽，爸爸又親媽媽了！”

兩歲半的若揚寶寶開心得手舞足蹈，七歲的延希哥哥卻見怪不怪，異常平靜地抱走了妹妹:“走吧，小朋友不要打擾大人親親。”

*

然而不久后的一天，向來和睦的兄妹倆卻發生了一場激烈的爭執。

那天季扶有應酬，陸白陪著兩個小家伙吃過晚飯后，便照常換了運服，去花園夜跑。

等回來時，妹妹撕心裂肺的哭聲已經響徹了整個公館。

二樓琴房里，陳嬸正抱著哭得滿臉通紅的若揚哄啊哄，延希卻蹲在一邊抱著小提琴低頭不語。

他抬眸看到陸白，那雙與季扶極為相似的眼立刻紅了一圈。

季延希一直是個超齡的小朋友，很懂事，也不哭。他這副委屈又難過的模樣，陸白還是第一次見。

“媽媽，哥哥壞，哥哥欺負我！”

妹妹看到媽媽，哭聲立刻高了八度，出兩只小手要抱抱。陸白從保姆上接過小家伙，視線卻又停留在了哥哥上。

聲道:“希希，你和媽媽說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？”

季延希再也只有七歲，被這麼一問，眼淚立刻吧嗒吧嗒往下掉:“妹妹讓我陪玩，可我想專心練琴，……就把我的琴弄壞了。”

他手中的那把兒提琴，是季扶前段時間，從國外專程帶回來送給他的禮。

陸白取過看了看，果然琴弦、琴橋以及面板都有一些被損壞的痕跡，大概是被放在地上踩的。

擰起秀眉，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:“揚揚，是你踩壞哥哥的琴嗎？”

“沒錯，就是揚揚踩的！”

季若揚小朋友滿臉是淚，承認得倒爽快，卻又氣

鼓鼓地辯駁道:“哥哥一拉琴琴就不陪揚揚，不揚揚了！最討厭哥哥的琴琴了，揚揚要把它扔掉！”

直到這時，陸白才意識到，小兒已經被家人們寵得太過驕縱，也實在太過任。

而且，小家伙這番理直氣壯的言論，真是好悉，簡直像極了……

十多年前的季扶。

那時候的他，為了維護心的安全，滿足自己的控制，不惜折斷的羽翼將困在邊。

而他所用的理由，也是。

但眼下這個況，陸白只能讓陳嬸先把妹妹抱走，接著關上琴房的門，重新走回了季延希邊。

蹲下子，抬頭認真地看著他，輕聲問道:“希希，你現在生妹妹的氣嗎？”

“我要疼妹妹，不想生妹妹的氣。”季延希小朋友癟了癟，又吸了吸鼻子，“……可那把琴是爸爸送我的，我特別喜歡那把琴。”

小家伙眼眶中憋滿了淚，又使勁忍著，看上去像個哭唧唧的小季扶。

陸白心都了半截，了他茸茸的腦袋，聲道:“那媽媽告訴你，妹妹今天這麼做，是因為喜歡你，但又不知道怎麼用正確的方式表達。”

“……是嗎？”

“是，但今天做錯了，就是錯了。你是哥哥，平時讓著妹妹沒關系，但凡事也要有自己的底線，知道嗎？”

小延希歪著腦袋，像是在努力消化的話:“凡事，都要有自己的底線？”

“對，有些事就是底線。比如將來你的夢想，比如你所的人。又比如，你現在心的這把小提琴。”

陸白溫地抱了抱他，目溫又堅定:“如果別人到你的底線，無論是誰，你都要勇敢大膽地說不，明白了嗎？”

用心哄好了委屈的兒子，又替他將小提琴重新上了弦，調好音，陸白才離開了琴房。

在門口站了一會，考慮著待會該如何教育小兒。

妹妹力氣太小，沒能真的踩壞哥哥的琴，但嚴格來說，這件事的質是很惡劣的。

要是放任兒這樣下去，怕是將來也會變得涼薄自私，

以自己為中心，要求別人事事順從于。

陸白憂心忡忡地下了樓，正好看到季扶高高地站在門廳里。小若揚哭累了，趴在他的懷中噎噎，陳嬸則正與他講述著剛剛發生的事。

男人聽罷，表沒什麼變化，單手抱著小兒便進了客廳。

看到陸白迎面走來，條件反地出了溫的笑容，過來摟住親了親臉頰，又將小家伙抱上了二樓。

季扶向來寵著小兒，陸白很擔心他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，可由于再三，最終還是沒有跟上去。

這麼多年，季扶一直是個溫的丈夫，稱職的爸爸。

陸白相信他。

果然不到半個小時，保姆下了樓，說是先生在二樓的小客廳里等。

陸白疑地上去，正巧看到季若揚小朋友哭唧唧地趴在哥哥的懷里，聲氣地說著“對不起”。

季扶雙手抱，滿意地看著小家伙的表現，又提醒:“揚揚，媽媽來了，你把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吧。”

“媽媽，是揚揚錯了。”

小家伙滿臉掛著淚，卻還是噎著，努力說完了整句話，“我不應該傷害哥哥，我希哥哥可以原諒我。”

季延希前面被陸白安好了緒，這兒看妹妹可憐兮兮的，早就不生氣了。

他懂事地抱著妹妹，輕聲哄道:“只要揚揚以后不再做這樣的事，哥哥就原諒你。”

那天夜里，等小家伙們都睡著后，陸白興致大發，熱地邀請季扶去酒窖里共飲一杯。

這是夫妻倆一直保留的小趣。

當然，由于心神放松，陸白每次都會在喝得微醺的時候，被丈夫順理章地吃干抹凈。而且醉后的更加隨可，讓做什麼都會很配合。

所以，季扶倒是不介意與偶爾小酌一杯。

但那夜，他們相依在酒窖的皮沙發上，討論的卻是正經的育兒問題。陸白好奇地問季扶，到底是如何讓倔強的小家伙主道歉的。

季扶笑了笑:“我只是讓揚揚，親自了一次失去心之是什麼滋味。”

他將小若揚抱到的閨房里，溫和又沉靜地告

訴，因為你故意弄壞了哥哥心的小提琴，為了公平，爸爸現在要把你最喜歡的玩偶送走了。

無論小兒抱著那兔兔玩偶哭得多可憐，撒耍賴，他都很堅定，重復道:“哭沒有用，不是你哭，你就是對的。”

“你有沒有想過，哥哥現在有多難過？”

僵持了一陣后，季若揚小朋友終于平靜了下來，吸著小鼻子不舍地出了玩偶，哽咽道:“爸爸我錯了，我愿意出小兔子。”

季扶這才將抱在懷中安，又了小小的腦袋。

他說:“你傷害的是哥哥，應該去找哥哥道歉，征得他的原諒。”

陸白聽完，握著酒杯怔了許久，最終笑著懟了懟他的口:“我還以為你這個兒奴，會沒有底線地偏袒若揚呢。”

季扶垂眸看，眼睫輕:“我這麼教，才是為了好。”

“我不能讓揚揚變過去的我，因為不懂如何一個人，差一點就永遠失去了自己最的人。”

在季扶的年時代，從來沒有人教過他，如何用正確的方式另一個人。

他出高貴，自小就被人捧在手心，又因年時那場致命的大病，季家上上下下幾乎對他予取予求。

漸漸地，他開始對別人的漫不經心。

再長大一些的時候，他就變得和季林一樣，冷，無，想要達什麼目的，便不擇手段地去搶。

……還好，還好啊。

最后，他還是重新擁有了陸白。

酒窖的燈氤氳，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清香。季扶低下頭，憐地吻了吻陸白的額角。

“落落，謝謝你與我組家庭，謝謝你讓我得這麼多年好的時，也謝謝你，讓我擁有了兩個可的孩子。”

額間的是那麼溫，不知是不是喝多了，陸白鼻子有些發酸，眼前似乎也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。

窩在他懷中，許久過后，才輕輕回答他:“因為我你啊，季二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