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片平靜但堅定的應答聲中,秦源突然聽到了一個悉的聲音。闌
“藥家,楚宴修,四品,通丹爐控火之,願前往!”
秦源聞言頓時一怔,然後連忙循聲去,終於在離他幾十丈外的一棵大樹下的人群裡,看到了那張悉的面孔。
那廝,還是那麼自以為是,臉上掛著很臭屁的笑容。
那次宮中一別,還是夏末秋初之時,之後楚宴修就音信全無,卻不想今日又相見了。
又遇故知,秦源自是歡喜。
可是,他自稱有四品?
狗屁的四品,他不過五品罷了,不過倒是較在宮裡的時候,漲了一品。闌
秦源朝他微微一笑,卻是也不穿。
此起彼伏的應答聲,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。
此時出列者已都聚集在最前排,除了楚宴修以外,無不是四品及以上的高手。
卻不過三十余人。
眾所周知,在劍修五百年的打下,百家修行難,難於上青天。
能達到四品及以上修為的,在場所有人加起來,怕也不過百十來人,同時又會控火的,能挑出三十來個也的確是極限了。
這意味著,但凡符合條件的,全都已經站出來了。闌
這些人主要來自於儒家、食家、道家、家、音家、兵家、藥家,因為百家之中,差不多也就這幾家比較通控火。
墨島的人一個都沒有出列,畢竟墨家雖然有機關可以帶火,可那真的不算控火。
不過,墨青秋為首的幾個墨者,正彼此默默地使眼,想來也想請戰。
看著這些面平靜的漢子,秦源心念大。
毫無疑問,這些人都是百家英中的英,翹楚中的翹楚。
若是在他們各自的師門之中,他們大抵也會從小就被冠以“天才”等頭銜,背負著很多人的期待而長起來的。
而百家修行多艱難,這些人能達到如今的就,想必也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磨練與頓悟,以及屬於他們的機遇和奇緣。闌
他們每一個人,都是周圍很多人眼中的“主角”,都有著自己的故事。
他們每一個人,都是家族的驕傲與希,也可能承載著師門的未來。
想必,在每一次歷練的時候,他們都小心翼翼、如履薄冰,當然也會到師門嚴的保護。
然而現在,他們隻為一個信念,便義無反顧地踏上了赴死的征途。
如果說剛來這個世界,聽到人族先賢前赴後繼與妖決死時,秦源認為那不過是一種傳說的話,那麼現在,眼前的這些漢子,就是讓傳說照進了現實。
自古人族多壯志......秦源覺得,此刻任何歌頌的詩歌都是蒼白的。
於是在略一沉後,他對陳笙說道,“陳長老,麻煩照花名冊查查,這些人如是家中獨子的,便不要去了。如子尚在繈褓的,也不必去了。”闌
陳笙點點頭,然後衝底下喊道,“楚宴修,回去。”
隨後,又轉衝秦源拱手道,“回總舵主,其余三十一人,皆非獨子,皆無尚在繈褓之子。”
秦源看了他一眼,“你也不是?”
“屬下不是。”
“我怎麼之前聽余先生說過,你大哥和三弟都為我會戰死,你如今是家中唯一的脈了?”
陳笙面不改心不跳,澹澹道,“回總舵主,是余先生說錯了。屬下在聖會有兄弟無數,便是屬下戰死,我一雙父母,兩位妻子以及五個孩子,也決然有人養。”
余言行聞言,便立即站出來,衝秦源拱手道,“是屬下說錯了,請總舵主降罪。”闌
秦源便知道他們心意已決,
若是再行阻攔便不是人關懷,而是各自難堪。於是說道,“好,既如此,秦某便請諸位赴死!”
說罷,手一抬,早已備好壯行酒的墨青峰,便將一碗酒遞到他的跟前。
其余三十一位,包括余言行、陳笙、藥老等人在,也很快一人拿到一碗濁酒。
沒有別的話,秦源喊了一聲,“乾!”
“乾!”
眾人齊聲大吼,隨後紛紛一仰脖子,幹了碗中酒。闌
劈裡啪啦,摔碗的聲音此起彼伏。
此時,墨青秋衝上來道,“鉅子,何忍墨家袖手旁觀?我等......”
“你等就在島上守著,”秦源打斷道,“等我們回來便是!”
這邊還沒說完,卻見楚宴修又跳了出來。
“總舵主,昔日你我並肩作戰,我的本事還略高於你呢!怎生這把,卻不讓我去了?莫不是怕我搶了你的風頭?”
陳笙聞言大怒,“楚宴修,你好大的膽子,敢這般與總舵主說話!”
方才他讓楚宴修回去,便是知道他才五品而已,但沒有穿,只是讓他退回,已是給他留了面了。闌
此時又聽他這番衝撞總舵主,自是然大怒。
在場眾人,亦同樣無不神一變。
紛紛心想,這廝是得了失心瘋了?竟敢對半聖口出如此荒誕之言?
墨島眾人更是紛紛側目,心想聖學會如今已然如此沒有規矩了嗎?若不是看在那三十一位好漢子的份上,他們必然要出言奚落一番,畢竟秦源不是聖學會總舵主,還是他們的鉅子啊!
藥老聞言,連忙上前一步,衝秦源躬說道,“劣徒不知輕重,頑劣,請總舵主降罪!不過念他尚有一,也曾對我會大業略有薄功,還請總舵主饒他一命!”
秦源卻是澹澹一笑,擺了擺手。
隨後,影一閃,便瞬間出現在楚宴修跟前。闌
拍了拍他的肩,微笑道,“楚兄,多時不見,你還是這般狷狂。不過好極,說明你還是當初那個家夥。”
頓了頓,又輕聲道,“妖域你就別想去了,就你那點修為不夠看的。如是當真有心,便在墨島等我,等我回來後,你去捉些魚啊鱉啊之類的,我們暢飲達旦。”
楚宴修怔怔地看著秦源,卻不知何言,臉上的不羈漸漸收斂,隨後說道,“總舵主......”
卻剛開口,只見秦源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。
目,轉到了王淮年上。
秦源便說道,“王將軍,你二品之資,放在這裡怕是有點麻煩。不如,我封住你的經脈,讓你在島上做客數日如何?”
王淮年這才從如夢般的沉思中回過神來。闌
沒錯,他仍在震驚,仍在困,仍然想不通為什麼秦源要帶著這些聖學會英跑去妖王妖域送死?
而這些英,又為什麼連問都不問清楚,就跟著他走?
難道,他秦源的判斷永遠都不會出錯?
想到這裡,他便說道,“秦先生,你的事我也聽說過,知你神通廣大。不過所謂妖王妖域要現世的消息,你是從哪聽來的?為何朝廷上下,都沒有半點相關消息?”
難道,整個朝廷的耳目,都敵不過你一人?
秦源微微一笑,“我沒時間跟你解釋。我只能告訴你,兩千多年前,百家前赴後繼、死不旋踵,無數先賢隕落於霸水之戰,才換得人族兩千年太平。
如今我等去妖王妖域,亦是追尋先賢志,以修為,賭一個萬世太平的人間。兩千年前是我百家,兩千年後亦是。你的朝廷,只要不掣肘助妖,便在一邊旁觀吧。”闌
話音一落,在場無論是聖學會還是墨島人,無不出傲然,且輕蔑之。
沒錯,這麼多年來,守護我煌煌人族的,依然是我們百家啊!
王淮年被這種表,深深地刺痛了心臟。
他為一代劍修宗師,自問修行以來殺妖無數,人所共仰,又何時過這種辱?
登時怒目道,“秦源,我問你,你說妖王妖域即將現世,非我等深妖域不可擋,可敢指天道發誓為真?”
話音一落,卻只聽余言行大喝一聲,“王淮年,你是何等份,要半聖之尊與你發誓?信便信,不信便不信,難道我們不殺你還允你大放厥詞嗎?”
王淮年聞言,登時渾一震。闌
“半......聖?”
又想起之前跟在秦源後,確是總覺有平生從未見過的強橫氣息圍繞在他周......
王淮年確定,余言行不會說謊。
秦源這等人,也不會說這種毫無意義的謊話。
在短暫的震驚後,他終於咬了咬舌尖,大聲道,“你既然是半聖,那你說的,怕也並非空來風!既如此,老夫隨你去趟妖王妖域可好?省得說我劍修,在人族危難之際袖手旁觀!”
陳笙冷冷一笑,說道,“你們劍修又無火控之,去了何用?”
王淮年哈哈一笑,隨後說道,“沒錯,劍修無火控之,但是你們放心,我還有一樣神通,卻是普通劍修所不備的!同樣,也是你們這些人所不可能備的!這般神通,也只有在前線,領帝國一等軍務的將領才有!”闌
眾人聞言,無不眉頭一皺,卻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。
王淮年卻是不理他們,又問秦源道,“秦半聖,你可敢讓我同行?若是怕我半道跑了,便當我沒說。”
秦源此刻也被王淮年吊起了好奇心,於是不假思索道,“王將軍既然也想為人族出一份力,那我為何不允?百家是人,劍修亦是人,對麼?”
王淮年又放聲一笑,“痛快!男兒當如此!”
秦源便不再多說,澹澹道,“啟程!”
於是,一眾高手紛紛劍而起,跟隨秦源往三聖山飛去。
四品的那些不能劍,自然只能搭三品的“便車”。闌
不過如此一來,速度便慢了。
好在老道有不“急行符”,用了符文之後,秦源又以音家神通,用意琴演奏了一曲《將軍令,眨眼間眾人的速度就大幅提升。
時間不等人,一路狂飆。
王淮年沒有出爾反爾,跟著大部隊。
大約飛了一個時辰,眾人便到了三聖山尚牙。
此時已是深夜。
看到程中原與許齡,王淮年大驚,連忙上去道,“原來,兩位也在!”闌
程中原和許齡也有點奇怪。
“王將軍負責圍困墨島,卻不想竟也與墨島鉅子秦半聖有?”程中原笑著問道。
王淮年臉微微一囧,正說實,卻聽秦源輕笑道,“剛攀上的。”
算是替他解了圍。
王淮年看了秦源一眼,不過沒說什麼。
南霸又好奇道,“王將軍,沒記錯的話你不過二品劍修,而且也無火控之,怎生也來這裡了?”
嗯,“不過二品劍修”......闌
王淮年很想咆孝一句:你娘啊, 二品劍修現在就這麼不值錢嗎,什麼話這是?
但是看看他爹許齡也在,隻好把話忍了。
此時小妖咯咯一笑,說道,“王將軍說他有一門獨家神通,連你等一品劍修都沒有,卻比火控之更為強悍,故而前來助陣。”
這話,讓許齡頓時眉頭一皺,“哦?難不,王將軍還有奇遇?可是劍修之中,我倒是從未聽過還有誰能修習火控之的,看樣子是在下孤陋寡聞了。”
程中原初時也皺了皺眉,但很快就哈哈一笑。
說道,“的確,他是可能有的。想當初我也有,不過後來沒了。”
他這話,頓時讓所有人又好奇心大起。闌
“究竟是啥啊?老程你趕說!”老道忙問。
卻見程中原擺擺手,說道,“去了便知。”
既然如此,秦源也就不多說了。
轉頭對老道說道,“老道,這些人,避妖符夠麼?”
如果沒有避妖符,恐怕很多人連妖塔都抵達不了。
老道點點頭,“三十余人,需三張避妖符,貧道正好還有三張。不過,也只有這三張了!此去不,要想再去就千難萬難了!”
秦源微微頷首,隨後便說道,“夠了!此去,我們必勝!人族......亦必勝!”闌
眾人無不心神一振。
老道便哈哈一笑,隨後掏出三張避妖符,仍在眾人頭頂。
一獨特的道家之氣,便籠罩了所有人。
“出發!殺妖王!”
秦源大吼一聲,便先士卒,衝進了妖域。
其余人亦二話不說,跟著他進了妖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