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東，樹林之中。

大片的樹木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，其間又有無數，帶著一地的鮮，混雜其中。

獨臂的程中原和許齡兩人高懸在半空之中，面無表地看著一地的，和仍舊黑一片的聖學會兵。

而地下的聖學會兵，依舊頑強地固守戰陣，虎視眈眈地看著空中二人。

聖學會的兵並非完全沒有對二人造傷害，至此前就傷的程中原，臉上帶著一道新傷，服上也有燒焦的痕跡。

兩萬多兵，再加上三百墨，即便在一品大宗師跟前，也不是擺設。

但此時雙方已經停手。

因為小妖出手了！

小妖此刻也懸在空中，攔在程中原和許齡的跟前。

手中的白綾隨風飄，一向的俏臉上，此刻微帶著一冷冽。

看著兩人，小妖冷著聲，淡淡道，“兩位，我家公子與你們不淺，甚至多番救過你們命，所以方才我並未出手。但若是兩位執意要戰，那我就不能袖手旁觀了。”

程中原沉了下，開口道，“小妖姑娘，你需知這些人都是聖學會弟子。而聖學會的願景，便是推翻朝廷，另立新朝。

但即便如此，其實我也不想殺他們，可他們沒有按照約定撤走，而是又跑到這裡來，你可知這裡是皇上欽定的區，連朝廷的軍隊都來不得?而他們卻來了，你說朝廷會怎麼想?”

許齡跟著說道，“小妖姑娘，此事與你無關，我們也會向聖上稟明，與秦兄弟無關。還請你行個方便，莫要讓我們為難。”

小妖冷冷一笑，說道，“朝廷怎麼想，你們怎麼看，我管不著。我只知道，這些人是我家公子的手下，那此事就自然與我有關了。”

程中原歎了口氣，“小妖姑娘，我們......皇命難違。”

小妖點點頭，“明白！各為其主，那就不必多言了。”

說著，手腕微微一抖，手中白綾便悄然飛起，瞬間化一塊遮天蔽日的幕布。

就在這時，只見鍾瑾儀大喊一聲，“等下！”

伴隨著這一聲大喊，便來到了小妖旁。

蘇若依跟其後。

兩人現在心，自是糾結得難以言喻。

一邊是前半生都在效力的朝廷，一邊是自己心的男人，們如何能不糾結?

鍾瑾儀看著程中原，淡淡道，“既然終是免不了兵戎相見，那可否等秦源來後再說?”

程中原猶豫了下，問，“多久?”

“一刻鍾之。”鍾瑾儀說道。

鍾瑾儀知道，秦源之所以一直不出現，就是在拖時間。

也猜到，他可能是在拖守的時間。

雖然不知道秦源要拖多久，但是說一刻鍾是比較合適的。

畢竟說短了沒用，說長了程中原也不會答應，這個時間不長不短，甭管夠不夠，能拖這一會兒總歸是好事。

程中原看向許齡，許齡在猶豫一下後，衝他點了點頭。

於是，程中原便說道，“那好，我們就先撤走，待一刻鍾之後，再回來。”

說完，頓了頓，又問鍾瑾儀道，“你們兩位，一位是廷衛指揮使，一位是清正司校尉，不知道到時候是站在我們這邊，還是?”

蘇若依和鍾瑾儀都抿了抿，並不說話。

程中原點點頭，說道，“抱歉，是我問得唐突了！”

說完，便與許齡劍而去。

小妖、蘇若依、鍾瑾儀三人，回到地面。

一汙的余言行立即走了上來，對三人抱拳道，“三位，此戰乃我會與朝廷之事，

與三位無關。還請三位即刻撤走，勿要讓總舵主擔心。”此時，陳笙也走了上來，說道，“三位姑娘，你們的好意我們心領。不過，誠如余長老所說，此戰是我聖學會與朝廷之戰，而你們並非我會中人，確實不該牽涉其中。”

余言行，現在已經升任聖學會長老了，是秦源親自提拔的。

蘇若依和鍾瑾儀依舊沉默，沒說走，也沒說幫忙。

但是小妖的態度很明確。

“別說了，他們的目的就是把你們總舵主引出來，你們趕布陣去吧，至於我們就不勞你們費心了。”

頓了頓，又對蘇若依和鍾瑾儀說道，“你們兩個，想戰就戰，不想戰就走。猶猶豫豫留在這裡，徒生難，又礙人家的事。”

蘇若依張了張，卻又閉上了，不知道該怎麼說。

鍾瑾儀沉默了會兒之後，說道，“我沒辦法幫聖學會，但是如果小秦子回來了，誰殺他我就殺誰！”

蘇若依立即接話道，“對對對，我也這麼想的！如果小秦子這麼忠心耿耿，朝廷也要殺他，那說明朝中有臣！我們......我們要保住忠臣，然後再去求聖上明察！”

小妖看著蘇若依那天真的樣子，無奈地一笑。

心想，什麼聖上明察，明明是皇帝容不下他好麼?

此刻的秦源，通過阿六看到了整個過程，在心裡也是一陣欣。

兩個老婆，到底還是站在自己一邊的。

至於小妖......對自己真的是有有義了。

想想也是諷刺，程中原和許齡這兩個人類英，前兩天還與自己稱兄道弟，把酒言歡，轉眼間卻要與自己兵戎相見了。

而小妖一隻妖，卻是對自己，比任何人更堅定。

好吧，程中原、許齡也好，蘇若依、鍾瑾儀也罷，他們生而為人，總要活在各自的立場和理想中的。

所以他們沒有小妖那麼灑。

但無論如何，他們總歸還是對自己有的。

鍾瑾儀、蘇若依肯為自己有條件地對抗朝廷，已經是深義重了，不能奢求更多。

而程中原也給了自己一刻鍾時間，需知他為了這一刻鍾，已經違抗了皇命，這番義也不可謂不重。

這一刻鍾，有總比沒有好。

守的重啟時間是半個時辰，現在已經過去快一刻鍾了，如果再加上那一刻鍾，那就是半小時。

也就是說，自己如果再磨蹭個半小時，守就能重啟。

如果有守，如今已經一品的他，並不太懼怕劍奴！

至於重傷的老甲，或者說皇帝，更沒有必要怕他！

......

很快，一刻鍾時間就過去了。

程中原和許齡，再次出現在樹林上空。

底下的聖學會兵，已然嚴陣以待。

“鍾指揮使，秦兄弟還沒來麼?”程中原問道。

鍾瑾儀點點頭，“快了，馬上就到。”

許齡皺了皺眉，說道，“鍾指揮使，哪怕是等不了了。我們負有皇命，等他一刻鍾已是極限！”

“不等了！”程中原長歎一聲，最後問道，“那麼，請問鍾指揮使，還是這位蘇姑娘，你們是退開呢，還是?”

鍾瑾儀和蘇若依地握著手裡的劍，半天不語。

許齡召出了七把意劍，淡淡道，“既然如此，那便開戰吧！”

剎那間，七把意劍朝小妖呼嘯而去。

小妖大喝一聲，毫不猶豫地化了九尾妖狐！

反正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它的份了，這種時刻，為何還要遮遮掩掩?

而底下，仍有近兩萬之眾的聖學會兵和墨，也紛紛開啟大陣，朝許齡和程中原兩人砸去！

大陣中央，陳笙一人一笛，吹起狂暴的戰曲。

戰曲一出，眾兵無不熱一湧，戰意棚，以他為中心，周邊二十余丈之的戰陣，眼可見地強橫起來！

......

秦源知道，自己不能躲了。

兩個一品大宗師有多恐怖他是知道的，即便能將他們打退，這兩萬兵也得損失大半。

而人家回去養養傷又好了，誰虧?

不過秦源並沒有立即劍前往城東樹林，而是直飛懷安縣城。

他現在要用個謀！

沒錯，他要把桃子送給哈拉島主！

不是假桃子，是真桃子，真送！

哈拉島主不可能不接！

而他這麼大張旗鼓地送過去，劍奴就不可能看不到！

到時候......

眨眼間，秦源便已飛至離懷安城不過兩三裡遠的地方。

而就在此時，忽然一陣清風刮過，前方竟憑空出現了一個人影。

秦源定睛一看，登時發一豎！

是劍奴！

果然是劍奴！

劍奴依舊披頭散發，頭髮花白，與上一次在劍廟見到他時，並無區別。

如果非說要有區別，那就是他的眼神，比上次更深邃了。

站在一把深紫的劍上，劍奴雙手負在後，面平靜地看著秦源。

問道，“小秦子，你要去哪?”

秦源笑了笑，說道，“劍奴大人，久違了。你猜猜，我要去哪?”

劍奴驀地一笑，“你要把桃子，送給火島島主?如此一來，我雖明知你想坐山觀虎鬥，以收漁翁之利，卻不得不依你，去追那火島島主，對麼?”

秦源點點頭，“這是謀，妙不妙?”

劍奴不由又是一笑，“確實妙極。可是，要做漁翁，你得先有漁翁的實力，就憑你這二品的修為，恐怕......”

說到這裡，劍奴忽然眉頭一皺，眼中猛地閃過一訝異。

“你竟......一品了?！”

秦源嘿嘿一笑，“好眼。你看，我比之當年的劍仙如何?”

劍奴面微微一凜，“你離高祖差遠了！不過，也確是天選之人......秦源，你聽好，老夫並不想殺你。只要你出桃子，我可放你一條生路。”

秦源大笑道，“放我一條生路?皇帝會放心我麼?我會越來越強，終有一天會為連你都殺不了的存在，皇帝會當我不存在?”

劍奴搖頭道，“不，你要知道，高祖當年之所以留下那麼多線索，而獨獨被你所得，就說明你有你的使命！”

秦源說道，“你說的沒錯。但是要看我們雙方怎麼理解這個使命了。在你，在皇帝看來，我的使命就是幫大穩住這天下，幫皇帝的修為更上一層，對麼?就跟那些仙靈一樣，為了大的天下，用完就該丟了！”

劍奴淡淡道，“你是高祖布下的棋，難道不是為了延續高祖所創的大麼?你和我，皆是高祖門下的走狗，不是麼?”

秦源微微一笑，“我覺得高祖並沒有這個意思，因為他從沒有這麼暗示過我。而且，我也不是他的走狗。在我和高祖的那個世界裡，我跟他是平等的。”

劍奴的老眼忽然微微一睜，“你和......高祖的世界?”

“沒錯，我和高祖是一個世界的，或許你不能理解。”秦源正道，“你只要理解，高祖來到這個世界，隻完了一半的任務。所以才會出現我，來完另一半！”

“那麼，高祖是哪個世界的?”劍奴的語氣突然略微有些急促。

確實，無論是高祖還是秦源，他們兩人的長軌跡，完全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能有的。

十六歲上一品，在這個世界怎麼可能?

所以當秦源說出他和高祖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時，其他人或許會覺得荒誕，但是劍奴不這麼認為。

秦源想了想，說道，“我和高祖，來自另外一個藍的星球。你只要知道這些就夠了。我可以告訴你， 我終將完使命，誰都無法抵擋，就像當初誰都沒能擋住高祖一樣。但我的使命，可以不包括殺皇帝，滅大，因為我對那個沒興趣。”

劍奴的瞳孔微微一。

“來自......藍的星球?”

他忽然想起來，某天夜裡高祖也曾指著漫天的繁星對他說，他來自另外一顆星星......

秦源靜靜地看著劍奴，希能用這種方式，搖他的戰意。

因為他見過高祖，親經歷過高祖的崛起和一系列凡人不可為的“神跡”，所以如果他相信自己是高祖第二，那可能會從本上改變他的決定。

劍奴微微沉了一會，忽然呵呵呵地笑起來。

“小秦子，你這話，老夫信！可是，即便如此，你也不是高祖。老夫高祖所托，替他守這天下，直到命歸黃土，所以你是誰，從哪裡來，都與老夫無關。”

秦源歎了口氣，“高祖有你這好兄弟，確實令人羨慕。”

劍奴放聲長笑，“昔日高祖何等風采，仰慕之人何其之多，你自是不如了。”

“你這話就有點侮辱人了啊，我也就不高，要不然還比不過他?”

“多說無益，你先把桃子出來，老夫保證今日你可平安離開。”劍奴說道，“他日你想居也好，殺皇城也罷，老夫等你。”

秦源角一咧，淡淡笑道，“你覺得，還來得及麼?”

他話音剛落，就只見一團流星般的火焰，凝聚著恐怖的力量，從背後朝著劍奴，悄無聲息地砸去！

沒錯，那是哈拉島主！

秦源在過來前，早已跟他傳過音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