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開日出,再次相聚,大家都很高興,穆老夫人與田父、謝氏、白師傅坐在一起,絮絮叨叨地說些家常。
田秉和廖姝也被請了過來,預備兩家人一起吃頓團圓飯。
男人們很快聚在一起談古論今,人們則忙著準備飯食,談論孩子。
田恬帶著弟弟田悕,和曦哥對片刻后,主出手:“曦表弟,我是大姐姐,一起玩吧。”
曦哥小大人似地道:“我聽說過你和表弟。”
這邊正認著親呢,穆家的孩子們一窩蜂地卷過來,將他們三個團團圍在中間,七八舌地道:“一起玩吧,一起玩吧。”
很快孩子們便悉起來,嬉笑打鬧著跑出去玩耍了。
穆二先生板著臉想要教訓孩子們,小穆夫人瞅著穆老夫人的臉,說道:“難得有客人來,他們歡喜歡喜。”
穆老夫人淡淡點頭:“我看恬妞兒和曦哥都很活潑開朗,和咱們家孩子的端正守禮正好中和,他們在一起,正好互相學習。”
穆二先生聽明白了,老太太這意思是覺著自家的人終究古板了些,應該學著靈些才好,便恭敬地道:“謹遵母親吩咐。”
穆老夫人點點頭,回轉繼續和田父、謝氏拉家常,問的多是他們在明州的事。
提到白師傅鎮死太監,田薇的賬簿被死太監拿走時,穆老夫人不擔憂地道:“是不是什麼要的東西?不會被他們拿去做文章吧?”
邵璟雖是被放出來了,終究還未降旨定論。
倘若再節外生枝,搞出些別的事來,那才真是讓人煩得慌。
田薇抿著笑,看向邵璟。
猜著,邵璟能這麼快恢復自由,多半與那本賬簿有關系,只是這其中的曲折,只有邵璟才能解釋清楚。
邵璟低咳一聲,說道:“是很要的東西,他們也確實拿去做文章了,只是這件東西不是我私人所有,而是正大明奉了皇命的。所以,陛下很不高興。”
聰明如穆老夫人,立刻明白了這賬簿的存在是“不可說”,便道:“既然這樣,咱們就都聽過就忘了,以后都不提這一茬。”
眾人皆都應了,又歡歡喜喜說話吃東西。
傾家宴開席,分男坐下,開了二十年的好酒,便是穆老夫人也喝了小半盞。
夜深人靜,賓主盡歡,各自散去。
田薇沐浴完畢,坐在妝臺之前讓可兒給用帕子絞干頭發,邵璟卷著一子皂莢味進來,也不說話,接過可兒手里的帕子,淡淡揮手。
可兒便抿笑著行禮退下,田薇在鏡子里看到可兒的笑容,百般不得勁兒,有心敲打可兒兩句,又實在開不了口,只好等門關上才嗔道:“我絞頭發,你一旁等著就行,倒丫頭看我笑話。”
邵璟稔地給絞著頭發,無所謂地道:“要是不喜歡,明天把提起腳賣了就是,再換個喜歡的。”
“就你最狠!”田
薇嗤了他一聲,趁著他絞頭發,自行拿了香膏往臉上上抹。
邵璟往鏡子里看,看著看著丟了巾帕,輕輕將環在懷中,沉聲道:“委屈你了,因為跟了我,總是不得安寧。”
田薇靠倒在他懷中,輕聲道:“是有些累,誰讓我喜歡你呢?”
邵璟收手臂,把頭埋在頸窩中,悶著聲音低低地道:“我也好喜歡你,你為什麼這樣能干呢?竟然能想到用賬簿做文章,挖坑給阿九跳。”
夫妻相得宜的在于互相吹捧,田薇真誠地夸贊邵璟:“最能干的其實是你吧?若不是你應對得宜,把相關事安排得妥妥當當,他也不能輕松跳坑。還有,多虧你及時安排人手去明州保護我,只怕我已經死了。”
“不許提這個字。”邵璟捂住的口,將額頭抵著的額頭,目與相接:“我總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,不過日子還長,以后我一定能做得更好。”
田薇與他擊掌盟誓:“做不到就不是男人。”
邵璟一挑眉頭,似笑非笑一語雙關:“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?”
“……”田薇默了片刻,道:“二妞是早產。”
雖覺著還算康健,但田父、謝氏、方氏都覺著是遭了大罪,必須做滿四十五天的大月子才行。
做了四十五天的月子才出的門,謝氏仍然不放心,千叮萬囑不許邵璟近,就怕還沒調養好又有了孕,撐不住。
邵璟眼里的笑意淡下來,他將抱在懷中,低聲呢喃: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我只是想讓你高興一點,輕松一點,并不是想做什麼。”
“我們是夫妻,久別重逢,就算你想做什麼也是很正常的事。”田薇將手覆在他的手上,輕笑:“你不想做什麼才不正常。”
邵璟驚奇地打量著田薇,笑道:“你不一樣了啊,孩子娘,越來越大膽直白了。”
“人是會變的。”田薇很自然地指指自己的頭發,頤指氣使:“繼續,頭發還沒干呢,我累了。”
邵璟連忙狗地行起來,跑前跑后,搭手扶腳,把田薇伺候得舒舒服服。
這一夜,夫妻倆什麼都沒做,就地依偎在一起,小聲說著分別以來的事。
“……阿九回京后找過我,想讓我將這賬簿上的巨額資財給他,以換回自由和職。我挖了個坑給他跳,他循著線索查到了宮里。
陛下知道他得了賬簿,并且一直在查證,不但沒給任何提示,反而故意放縱讓他繼續查。查來查去,線索斷了。
他太想表現,從我這里得不到這筆資財,就想把這筆資財獻給陛下以換榮寵。于是向陛下舉報我與宮中之人勾連謀財,圖謀不軌,罪證就是那賬簿。
陛下問他想要什麼,他就問陛下討要特權去查案,雖未明說,言下之意就是我和普安郡王勾連謀財。陛下當場大發雷霆,把賬簿砸到了他頭上,還把他趕了出去。
陛下說,不生氣阿九小作多,但生氣阿九實在太蠢,不堪大用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