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眼到了初六那天,田薇一早起來就察覺到家里的氣氛很好。
方氏、范氏、薛氏人人穿著新做的,戴的首飾也都是箱底的,個個兒都打扮得麗端方,更是眉眼帶笑。
便猜著是要和穆老夫人一起去河間王府玩耍,于是也替方氏等人高興。
一個家族,想要綿延下去,子孫后代必須有出息,要能銜接上人脈,不然就斷了傳承,榮不再。
田薇和方氏三人共乘一車,頗有些,幸好大家心都很好,并不計較你著我的擺、我掛著你的發釵之類的小事。
方氏鄭重待幾個弟媳:“咱們是第一次正式參加這樣的宴會,在場的多是達貴人,王府規矩也比其他地方大得多,咱們需得互相照料提醒,不要丟了家里的臉面。”
范氏等人自是乖乖應下,方氏又田薇:“三弟妹久居京中,想來這種場合的禮儀很諳,不如和我們說說都要注意什麼。”
田薇道:“謹言慎行,不要走、看、問就可以了,其他禮儀,我瞅著咱們都沒問題。”
方氏等人都哄高興起來,范氏更是沾沾自喜:“本來麼,我們都是出自書香門第。那各種禮儀,不都是讀書人定的規矩?”
方氏怕田薇有想法,就喝止范氏:“快別輕狂!祖母和婆母聽見,又要說咱們。”
范氏嬉笑:“你們不說我不說,祖母和婆母怎能知曉?”
說話間,到了河間王府。
果然車水馬龍,達貴人云集,熱鬧非凡。
穆老夫人被視為貴賓,由河間王世子妃親自引著去了花廳座,田薇等人也跟著沾了,不但有座位,還有火盆取暖。
花廳里已有一些早到的眷,雙方一陣寒暄,互相介紹家中的小輩認識。
到田薇時,幾乎所有目都落在上。
有幾個心直口快的夫人更是笑道:“不就是邵探花的新婚娘子麼,從前的草微山人……”
田薇垂眸含笑,裝賢良淑德文秀安靜。
“阿薇!許久不見你了!”忽聽一條豪爽的聲音驟然響起,接著的肩上就重重挨了一下:“你是不和我做朋友了麼?”
卻是殿前都指揮使家的邱夫人來了。
“夫人見諒……”田薇蹲了個福禮,正想解釋,就被邱夫人給攔住了:“什麼都別解釋,稍后敬我一杯酒就行!”
田薇忙道:“我不能喝酒的。”
“怎麼就不能了?河間王府自家釀的青梅酒,好喝不醉人。”邱夫人又笑著恭喜穆老夫人:“我早說過你們有緣分,沒說錯吧?這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!”
眾人一聽來了興致:“怎麼回事?”
邱夫人不得添油加醋,把田薇和穆老夫人初次見面贈藥的事說了:“那時候我就覺著奇了怪了,穆老夫人這石頭一樣的怪脾氣,居然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孩兒青眼有加?難道們也是失散的親人?我還很仔細地給們看了面相……”
眾人哄堂大笑:“你會看相?今日的這太是打西邊升起來的吧?”
“真的,我沒吹牛……”邱夫人也笑了:“不信你們問們……”
笑聲突然間停下來,全場安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。
田薇回眸,但見河間王世子妃陪著三個打扮得彩繡輝煌的人走進來。
當頭那個昂首、目下無塵的,是周夫人。
左邊那個低眉垂眼、面無表的,是周家的長媳——也就是周相養子的正室。
右邊那個趾高氣昂、顧盼神飛的,是周裊裊本人。
真是太掃興了,在哪里都能見著這掃把星一樣的母二人。
田薇不痕跡地挪開目,假裝沒看到這三人。
然而眾人卻不能無視周夫人。
畢竟周相這兩年來一直深得圣心,他是百之首,周夫人也就做了百眷之首。
沒人膽敢當面給周家眷沒臉,于是許多人圍上去給周夫人行禮問安,包括邱夫人。
穆老夫人和小穆夫人端坐不,方氏等人也坐得比誰都穩當。
田薇暗自嘆服穆家人的骨氣,毫無負擔地跟著們坐得穩穩的,目依次掃過眾人,觀眾生相。
不期目與周裊裊對上。
周裊裊眼里的火能噴出來,就那麼死死地盯著,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,有漸漸彌漫。
田薇淡淡頷首,將目轉開。
周夫人側頭和周裊裊低語兩句,輕描淡寫地掃了田薇一眼,再將目落到穆老夫人上,角一勾,笑得和氣:“穆老夫人,別來無恙。”
穆老夫人淡淡頷首,穩坐不:“還好。夫人安好?”
“安好。”周夫人讓人把的座位安排在穆老夫人邊:“我就和老夫人坐一。”
眾人面古怪,又不好說什麼。
這樣不尷不尬地坐了片刻,河間王妃來了,笑著請眾人去后頭看戲。
王府人家,辦的新年宴席自然非同一般,請來的伎人都是一流的,各種雜戲表演得格外彩,引得眾人一陣陣喝彩。
田薇自從見著周家母,就格外小心,只恐這記仇的一家趁機暗算報復,于是看戲也不專心,只分神盯著那邊。
臺上傀儡戲演得正彩時,薛氏突然抓住田薇的袖子,漲紅了臉道:“我腹中疼痛,想解手。”
田薇趕陪一同起,一旁值守的王府侍見狀,便過來詢問:“二位夫人有什麼吩咐?”
薛氏已經急得說不出話來,兩戰戰,滿臉通紅。
田薇忙道:“我們要尋更的地方。”
侍一笑:“請二位隨奴婢來。”
田薇扶著薛氏快步向前,跟著那侍轉過兩道假山,到了一間獨立修建的小屋門前。
侍將門推開,笑道:“就是這里了,二位請便。”
田薇探頭看了一眼,見潔凈安全,就薛氏快進去,在外頭等著。
侍笑道:“夫人能找到回去的路嗎?今日客人太多……”
田薇道:“你去,我能找到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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