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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畫春光》第50章 無底洞

薇和邵?都是一喜,顧不上頭疼,湊過去喜滋滋地道:“我看看。”

匣缽中靜靜地躺著一只六瓣花口碗,釉面晶瑩亮澈,澤溫潤青綠,如冰似玉。

田父眼里噙滿了淚水,微微哽咽:“好看,好看。”

張師傅等人也激地道:“真好看。”

田秉道:“阿爹是打算把它一起獻上去嗎?”

田父點頭:“正是。”

要為越瓷奪得一線生機,就要讓今上看到越瓷的,讓今上知道,越瓷并不亞于汝瓷。

田家窯場已經很多年沒有制作瓷了,如今一舉功,讓他增添了不信心。

楊監窯被請過來驗看之后,也說這只碗好,可以獻上去。

眾人興致,七八舌地討論,仿佛越瓷立刻就要被重視,立刻就要興盛起來,重回之前的輝煌。

薇并不看好,在的記憶里,是沒有越瓷被皇室重新接納這件事的。

可在這種時候,也不能往田父頭上潑冷水,因此只是靜立一旁不說話。

偏生一個窯工見邵?乖乖站在一旁,便道:“阿?爺還沒換牙,快說說這事兒能不?”

眾人頓時全都看向邵?,田父眼里更是充滿了期盼。

薇心里咯噔一下,邵?要是說能,固然此時皆大歡喜,過后田父必然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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邵?若說不,不但會惹田父不喜,過后真不,這些人說不定還會怪他烏

所以正是進退兩難。

卻見邵?不慌不忙地道:“我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,這要不懂事的小孩子說了才算數的。”

窯工嬉皮笑臉:“就說一句好聽的唄,又不要錢。”

邵?閉,很堅決地搖頭。

眾人都有些掃興,卻也不好再邵?。

薇悄悄沖邵?豎起大拇指。

邵?微微一笑,眼看著角上沾了塵土,就彎腰下去很仔細地幫拍凈。

田父一共放了五十來個瓷質匣缽燒制瓷,本想著第一個就討了彩頭,后面多半也能出更多品。

沒想到敲碎余下所有的匣缽,竟無一個比得上第一只花口碗,多都有些瑕疵。

眾人都有些掃興,田父打起神:“好歹出了一只,總比一只都沒有的好。”

因著有了這只花口碗,其余幾個燒制貢瓷的窯場主都來拜訪,謝大老爺也在其中,熱洋溢地幫著介紹這碗,訴說田父的辛勞勤懇和壯志凌云。

眾人贊嘆之余,又出了許多主意,討論要如何壯大越瓷,如何做好越瓷。

家里多了這許多客人,謝氏等人就有些忙不過來,田薇便去幫忙照顧秋寶,把邵?也帶在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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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寶近來有些不大安生,只要醒著就要找人抱,找人逗,不然就哭。

薇耐心地抱著他說話逗弄,將手指拿給他著玩。

秋寶沖著笑,的小牙床,臉嘟嘟的,很是可

邵?托著腮坐在一旁看,見田薇被秋寶逗得哈哈大笑,冷不丁道:“我小時候比他還可。”

語氣酸溜溜的。

薇一怔,隨即贊道:“你現在也比他可。”

邵?不好意思地捂著臉笑,田薇看他果然十分可,忍不住逗他:“這麼可,將來不知會娶個什麼樣的媳婦呢?”

邵?很天真地說道:“娶個阿姐喜歡的,對阿姐好的。”

薇“哈哈”大笑:“不要阿姐喜歡,最要是你喜歡,對你好。”

等到客人終于走了,高婆子進來道:“把秋寶給我,你們快去吃飯。”

薇抱秋寶抱得手都酸了,歡歡喜喜了差,帶著邵?一起去吃飯。

謝氏心細,縱然家中客人極多,仍是特意給兩個孩子留了干凈熱乎的飯菜。

薇和邵?很快吃完,就去主屋打聽后續將要怎麼辦。

誰想到了主屋,門是關著的,仔細一聽,還能聽見謝氏細細的啜泣聲。

薇和邵?對視一眼,放慢腳步,高聲道:“爹,娘!我們吃好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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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片刻門才打開,田父眼睛有些發紅,謝氏則背對他們坐著。

“沒事就回去歇著吧,我和你娘都累了。”田父皺著眉頭,心很不好的樣子。

薇帶了邵?離開,悄悄去問高婆子是怎麼回事。

高婆子也不知道:“我一直在忙,沒注意呢。或許二爺知道?”

田秉奉命送一個喝醉的窯場主去了,兩個小人兒就在東院里等著他回來。

因要節約,屋子里沒點燈也沒燃炭盆,二人冷得腳,索爬到床上拉了被子捂著,田薇帶著邵?背書:“天地玄黃,宇宙洪荒。日月盈昃,辰宿列張……”

讀一句,邵?讀一句,讀完千字文,又邵?背一遍給聽。

邵?卻沒有以為的那麼聰明,背著背著總是忘詞,怪他不專心,他就委屈地道:“阿姐,我就是記不住嘛,你別罵我,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。”

薇還能說什麼呢?只能帶著他從頭再背一遍,掰開了一個字一個字地講給他聽。

黑暗里,看不見邵?的樣子,只能到他小小的子,地靠著的,暖暖的,讓覺得這個冬天也沒那麼冷,未來那些路也沒那麼難走。

田秉很晚才回來,推開房門,看到兩個昏昏睡的孩子,不由好笑又好氣:“兩個小壞蛋,不去睡覺躲在這里調皮!”

薇清醒過來:“阿爹又想做什麼?”

田秉心有些沉重:“有人和他說只獻一只碗不好,得獻上一對才好。”

要獻上一對碗,那就得再開窯爐燒一回。

之前是伴著貢瓷一起燒的,本不算太大,現在要單獨燒一回甚至幾回,本就會變得很大。

這就是個無底,指不定一年所得全花在里頭,辛辛苦苦燒出瓷,上頭卻不一定接,難怪謝氏要哭。

薇恍然大悟,想起來了,就是這一年,家里過年都沒停歇,連著燒了幾爐瓷

人搞得疲憊不堪不說,謝氏從頭至尾板著臉和田父生氣,田父也是脾氣火,一點就著。

似乎就是從這一年開始,家里的用度越來越張,氣氛也越來越不好。

出這主意的人真是可惡極了,田薇追問道:“是誰說的這話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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