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澄本以為梁聿之大概也就是能把東西煮，和差不多的水平，不至于是個廚房殺手，但吃上那碗意面就知道狗眼看人低了，他們之間的差距大的。

 看起來普通的面，但醬是他自己熬的，居然很鮮，吃完了整份還有點不滿足。

 梁聿之吃得比慢，他在看航班信息，原先訂好的那班未必趕得上，過了會他抬頭，注意到對面空掉的盤子和投過來的視線。

 “沒吃飽？”

 西澄發條消息過去:“我剛剛消耗比較多。”

 他了然地笑了下。

 “嗯，你是比較累。”

 但那是自己選的，執著地要在上面，直到完全沒有力氣才妥協，任由他來掌控。

 梁聿之手拿的筷子，將自己沒過的煎蛋夾過去。

 西澄回了“謝謝”就不客氣地吃了。

 那天的后半夜仍然沒能好好睡覺，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，反正澡是白洗了，最后睡過去已經五六點鐘。

 梁聿之完全誤掉了早上的那班飛機，新買了十點半的航班。

 九點起來收拾了下，臨走時臥室里那人還在昏睡中。他進去撥開覆在臉上的被子，看側躺在那，腦袋在枕頭里，臉上紅紅的，也不怕把自己睡窒息。

 他將的腦袋托到枕頭上。

 西澄睡醒后有種不知在何的迷茫，一下手腳只覺得渾發酸，又有種奇特的松弛，然后回想起昨晚的所有事，意識到睡在梁聿之的床上。

 西澄撐著手肘坐起來，在床頭柜上看到自己的手機，著充電線。

 下面了張紙，不是什麼致的便箋，就是那種b5白紙。

 “三明治自己熱一下。

 “離開時發信息給司機。”下面有一串手機號。

 他的字寫得很漂亮，很穩又很張揚，是學生時代會放到櫥窗里展覽的類型。西澄拔了充電，手機開機，已經下午一點半，走出去，整棟房子里確實只剩一個人。有點不明白，他怎麼會樂意放別人獨自在他的屋里，不會沒有安全嗎？

 他們甚至都不是很。

 之前在北京那次，至還有一個孫阿姨在。

 西澄只疑了一會就不再想了，進去洗手間，昨晚用過的那支牙刷就放在流理臺旁的置架下層，旁邊是梁聿之的剃須刀和須后水。他的須后水味道很特別，有點甜香，還殘留一點嗅覺印象。

 刷牙洗臉之后去廚房，看到三明治和牛，不確定是他做的還是來的餐。西澄全都吃完。沒聯絡那位司機，自己車離開，坐上車給梁聿之發微信。

 回去已經兩點多，外婆睡午覺剛起，在院子里晃悠。

 西澄將服領口往上拉了拉。

 昨天晚上給周姨發微信講要住在朋友那里，外婆以為就是那位心理師朋友，問和朋友玩得好嘛？

 “很好啊，開心的。”西澄比劃了下，沒多講，很快進去。洗過澡后換了件高領的，然后出來陪外婆吃茶點。

 手機響了，點開后看到梁聿之發來一個“?”

 上一條是一個小時前發給他的，10s的小視頻，展示已經幫他的房子鎖好門。

 這不是很好理解嗎？

 西澄回復他:如有失概不負責。

 幾分鐘才有回應。

 【不用急著自證，我家里有攝像頭，很方便取證。】

 “……”

 行。

 西澄說:那很好啊。

 梁聿之沒再回。

 周緒見他撳暗了手機屏，問:“你聊完了吧，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那臉怎麼回事？”右邊下頜往上一道紅痕跡，貓抓的一樣。

 “就是你想的那樣。”

 周緒“嚯”地笑了聲，他這麼坦誠也是見。

 “是不是太過火了？你不知道今天要見崇森的負責人？”

 梁聿之說:“現在已經這樣了，你有什麼好提議？”

 沒有。脖子上還能遮遮，臉上難道要戴口罩嗎？

 周緒聳聳肩，“你不在意我無所謂啊，不過我聽說崇森這位方總是個漂亮人，雖然年紀已經三十五了，但很有韻味，且擇偶口味十分之廣泛，你可能失去了一次特殊的機會。”

 梁聿之揚起角，大方道:“這機會給你。”

 崇森屬于零售類的頭部公司，是星凌今年想啃下來的大骨頭，零售業的數字化轉型必然給星凌更多的機會，零售商也漸漸更關注用戶的購驗，愿意為此投，但誰也不會白白把機會送你手邊。

 在這次與崇森負責人面之后的第三天，梁聿之收到了邀約。

 方穎約他吃飯，說最近車送修，如果方便的話麻煩去接。

 如周緒所說，方穎確實是個很有韻味的人，明明在崇森一路拼上來的，職場上殺伐決斷，私下里卻是溫婉的姿態。在飯桌上優雅地喝紅酒，掀掀眼皮看梁聿之，請他講講計算機視覺怎樣地在實店推進。

 梁聿之提供了專業的回答，一邊聽一邊點頭，目在他臉上繞了久，笑一笑說:“梁總不是北方人吧。”

 “我祖籍蘇州。”

 “哦，那巧了，我祖籍也在江蘇，我父親后來才去了山東。”忽然講起自己，“我小時候常常去無錫過暑假，是不是離你還近的？”

 梁聿之點頭笑:“是。”

 “也算很有緣。”端起酒杯，“再喝一杯吧。”

 這頓飯吃完，梁聿之新聘的司機蔣師傅過來開車。

 方穎同他一起坐在后座，有一搭沒一搭地與他講話，車子停在紅燈路口時，外面有暖照進來。方穎借著那看他那張好看的臉，手指探過去了下他頰側那道已經變淡的痕跡，“好好的臉，這里怎麼傷了。”

 梁聿之笑笑，“朋友不太懂事。”

 方穎便也笑起來，仿佛覺得很有趣，爾后收了笑，溫和講一句:“那也可以找個懂事的。”

 “暫時沒這個想法。”很無所謂的語氣。

 方穎心里便了然了。向來圖個你我愿，也不高興勉強誰，只是略可惜，不過這張臉多看看心也好，便又在下車前說有空再約。

 梁聿之扯了領帶，蔣師傅走，往國貿那邊開。

 他今晚去酒店住。

 到了那先服洗澡，出來了，對著鏡子看了下臉上的痕跡，托某人的福，這幾天見到的所有人都關心他這道傷。

 他拿到手機打算給發消息，點開對話框還是上次那條，便又關掉了界面。

 懶得理。

 西澄在家待到元宵節過完，已經到了歷三月。6號回北京，室友悅還沒回來。對前路已經定下的一部分畢業生來說，這個學期是最沒力的，所以不人懶懶散散沒那麼著急返校。

 西澄當天下午到，回去先打掃屋子，做好所有的清潔工作。

 姜瑤早在微信里找了幾回，說的語言考試績很好，要請大家吃飯，特地等西澄回來湊大家的時間。

 “你今天肯定很累，那先休息一天，我們定明天晚上吧，你有沒有想吃的？清淡點還是重口點？”

 西澄告訴都可以，讓決定，也沒問有哪些人。

 第二天傍晚，按照姜瑤給的地址打車過去，發現就是之前梁聿之帶來吃的那家粵菜，有好吃的榛子陳皮冰淇淋。

 進去房間，看到蔣津語和喬逸已經在席上坐著。過完了一個新年，大家都有些變化，蔣津語的頭發變了直的，染了全黑，非常冷酷人，喬逸依然將他的小辮盤出了新花樣，姜瑤則變胖了一點，一直吐槽家里的聚會太多了，害本沒有辦法減。

 喬逸就的臉，說再吃下去變小豬。

 大家都笑。

 等到菜上齊的時候，有人姍姍來遲。

 西澄聽到姜瑤喊“哥”，轉頭看了下，梁聿之在服務生的引導下走進來，三月份的天氣還沒那麼暖和，他已經只穿西裝襯了。

 姜瑤為梁聿之留的座在西澄左手邊。

 他坐下來外套，袖到的手肘。

 喬逸揶揄他“大忙人”，今天又忙什麼。

 梁聿之似乎有點氣躁，按了按眉心，難得吐槽了一句:“周緒八有什麼病，和方穎打球還要拉上我，他愿意打打一天好了，關我屁事。”居然把他騙過去。

 方穎這人蔣津語也認識，公司接過崇森的案子，頓時知道什麼況了，笑了:“那你不會失了吧。”

 姜瑤立刻瞪大眼睛:“不是吧。”

 梁聿之今天戾氣有點重，回懟蔣津語:“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。”

 這桌上唯一沒說話的人轉頭看了他一眼，繼續保持沉默。

 服務生來上菜。

 姜瑤按套餐定的，招牌冰淇淋每人一個。

 知道有榛子，囑咐梁聿之:“你放那別吃啊。”剛要說“等會我吃吧”，見他已經將那份放到唐西澄手邊。

 好吧。

 這麼久了，姜瑤從來沒在他們倆之間看到什麼甜火花，已經幾次懷疑他們本沒在談，但剛剛這一下，他實在做得太順手了，好像還……有點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