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事,外人所知道的都有限。
隻有在其中,又或者浸多年,才能門兒清。
小吳公公毋庸置疑就是這種人,他有眼力見地接下太子給的任務,又討得江家的賞賜,臨走前還不忘賣個好,證明自己的能耐。
直到視線裏的背影消失,薑笙才咂過味來。
隻是還不等興高采烈地跟兄長們分,就聽得長宴跟許默談。
“這個小太監倒是機靈。”許默輕聲道,“反應迅速就罷了,還懂得投桃報李。”
“來而不往非禮也,相當識相,隻要他不是祝長煜跟鞠家埋下的棋子,就可堪大用。”長宴緩緩頷首。
薑笙目瞪口呆。
還沉浸在小吳公公的份需要討好,並為自己機敏賞賜簪子而沾沾自喜,兩位兄長就已經站在另一個角度,觀察起小吳公公是否堪用。
果然不同份的人,所見與所得完全不同。
“今天妹妹也很聰明嘛。”許默察覺有幾分失落,立即誇讚,“連大金簪子都舍得給出去了。”
薑笙的角抖了抖,想說還不如不誇,又覺得自己擔得起這份誇獎。
雙臂叉腰,再華貴的服也阻擋不了茶壺現,“你們知道妹妹厲害就行,不要說出去,免得別人跟你們搶妹妹。”
這下連長宴都忍不住了,角彎彎上揚,有著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歡樂。
一個人大殿,連空氣都是冰冷的。
有哥哥妹妹在,呼吸都帶著灼熱。
“咳咳咳。”陷沉思的鄭如謙回過神,裝模作樣地走到長宴跟前,“小五今天這打扮真不錯,襯地整個人神氣又銳利,還有這冠掐地真好看,這領可真平整,這擺都著瀟灑。”
“二哥有話隻管直說。”長宴忍俊不。
鄭如謙又咳嗽兩聲,神神道,“既然你讓二哥直說,那二哥就不藏著掖著了,你那個東宮是不是要拓建呀?”
東宮即太子居所,上次住人都是十四五年前了,不修繕實在難以眼。
長宴目前還在西三所的宮殿裏,並沒有住東宮。
“工部的確在著手了,隻是冊封太子急,並沒有趕得上進度。”他老實回答。
鄭如謙雙眼一轉,指著地上問,“那東宮也用這種磚嗎?”
長宴已經猜到老二哥想要做什麽了,他忍著笑意點頭。
鄭如謙雙眼再轉,“那我要是運來上乘金磚,工部可能考慮買?”
金磚製造複雜,采用江南河岸的膠泥燒製,經曆至六次理,還需要在特定的天氣,其損毀率更是可怖,五次裏有三次報廢。
金磚本的價值,被襯托地愈發矜貴。
按理說朝廷有工部專門管理金磚,不可能從私商手裏買,但金磚報廢幾率太大,導致這塊財務總是缺,不浪費數千兩銀。
天家也曾經過削砍金磚財務的支出,除了太和殿等幾常用大殿保持使用金磚,其餘所有宮殿包括後宮在全都改用青石板磚。
可金磚也不是神仙材料,總會爛腐裂,總得需要更迭。
堂堂太和殿,科舉最後殿試的地方,總不能讓文人學子看到坑坑窪窪。
於是金磚還在持續燒製,隻是從每年上萬塊,變千把塊罷了。
但看工部給的財報,仍然要消耗掉至千兩黃金,報廢更是幾率越來越高,高到離譜。
難得鄭如謙提及,長宴雙眸微,許諾道,“二哥要是能降低報廢幾率,五塊燒製裏功三塊,我便想辦法讓工部買你的磚。”
一個省錢,一個賺錢。
當即拍合。
這就是有人脈的快樂嗎?鄭如謙咧著樂嗬。
長宴也笑,笑工部的爛蟲即將被剔除,笑財政支出數字減小。
整個大殿一片和樂,直到日上梢頭,侍衛在外頭稟聲,“殿下,人已齊全,可以舉行冊封儀式了。”
大渝王朝的皇子太冊封儀式稱得上複雜。
需要對著很多方向行禮,行地人暈頭轉向。
幸好昨兒已經進行過悉,長宴收起笑容,恢複端莊與森涼,在與哥哥妹妹點頭示意過後,率先走出大殿。
他明明還那麽小,不過十四歲的單薄年,就要撐起半邊家國。
他卻又那麽高大,迎著朝的軀凜然又決絕,帶著無與倫比的堅定。
鄭如謙收起角裂笑,薑笙放下叉腰臂膀,和溫知允許默一起,凝著長宴的背影。
“五哥真可憐,以後就要肩負起整個大渝王朝了。”薑笙呢喃。
“他本不該困於深宮中。”許默眼底閃過疚。
“在宮裏一點都不快樂,帶著悶死人的抑。”溫知允抿,終於將前段時間的心吐。
為太醫院的小藥,不快樂可以走。
為大渝王朝的皇太子,卻再不能離開。
“想開點,至我們都在啊。”鄭如謙握拳頭,“小五他不會孤單。”
是啊,大家都在。
不知道誰先邁出一步,其他人停止脊梁,認真而勇敢地前行。
就在長宴的後,不遠。
前方的路寬廣且起伏,無數障礙散布,銳利隨時會出現,醃臢骯髒隨時會跌落。
一個人或許會孤獨,但察覺到後若若現的影,鎮定如長宴也忍不住勾起角。
他端莊前行,在下個路口看見藍長袍的四皇子祝長蘅。
“五皇弟,恭喜你啦。”跛足年起初有些怔忪,很快掛著笑拱手,“馬上就要到奉天殿,四皇兄陪你一起。”
長宴微怔,麵上不聲,“多謝四皇兄。”
兩人錯開半步,接班前行,沒兩步又看到江承烽在等待。
接著是齊淮,是安浚,是趙元,是賀雲耀,是孫曉生,以及太子府裏的大半幕僚。
他們跟在他後,以一種擁護的姿態,送他走上山巔。
“有製,鞠躬,太子一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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