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個人或許都有一段無法對人提起的過往，那是難以言說的傷疤。

「行了，進去陪說說話吧。」紫蘇很快收起些微的傷，「反正你騙了那麼多人，也不在乎多騙一個。騙，算是積攢功德的吧。」

易卿真想上的。

不回來擔心，一回來自己就總被懟。

「現在怎麼辦？」易卿想想又發愁。

「讓見見包子，住兩天，然後就走了。」紫蘇道，「以後要是捨不得包子，可能在京城留下，那也不過就是三張吃飯而已。，相公和兒。」

「你幫忙安頓了家人？」

「嗯，現在住在客棧里。」

易卿點點頭，「那先這樣吧。」

進去后，和范夫人說了包子在外面，下午才回來。

范夫人沒有面前的茶水點心，瘦削乾枯的在寬大的玫瑰椅中空空，向外看著，一不。

易卿只能陪著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彷彿才想起來易卿，「好孩子，這是我第一次和你見面，我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給你，多是個心意，你別嫌棄。」

說話間，褪下了手上唯一一個發黑的銀戒指，走過來要塞給易卿。

易卿想了想，沒有推拒，直接收下了。

范夫人臉上總算出些輕鬆之，然而也只是一瞬間，很快又熱淚滾滾而下，「多好的媳婦，他沒有福氣啊！」

易卿心裏忍不住想，他要活著，也沒我什麼事了。

但是還是多能夠諒范夫人此刻的心。

讓人去外面了一桌酒席，招呼范夫人吃飯，道：「客棧那邊我也讓人一模一樣地送去了一桌，您不用擔心。」

范夫人沉浸在自己的緒中，反應有些木然，點了點頭。

易卿給紫蘇使了個眼——你和，你多說幾句。

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下，這頓飯總算吃了下去。

易卿看范夫人的手因為乾燥而裂口，找來了藥膏送給。

一看范夫人就是出過苦力的，手上的凍瘡乃是舊年陳瘡，每年都會複發，所以即使春暖花開，的手還是腫得很高。

易卿心裏悶悶地難。

看著范夫人無聲落淚，目不捨得從門口挪開，又讓人去催蕭畋，早點帶包子回家。

蕭畋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，否則以易卿的格絕對不會催促他，於是胡吃了幾口就帶著包子馬不停蹄地回來了。

一大一小進門先看易卿，見不像有事的模樣才鬆了口氣。

然後蕭畋才注意到已經激地站起來的范夫人。

范夫人看到了包子，不由近前想要他，然而雙臂半展停在半空又不敢，翕著說不出話來，淚水簌簌而下。

人這一生，有多悲傷的眼淚，流也流不盡。

白髮人送黑髮人，二十幾年的時隔閡和憾，除了用眼淚來表達，還能如何？

蕭畋有些不悅，皺眉看向易卿，沉聲道：「怎麼回事？別嚇著包子。」

易卿沖他搖搖頭，不讓他再說下去。

包子仰頭看著范夫人，手把自己的小帕子拿出來遞給：「婆婆你別哭了。你是府里的下人嗎？你了委屈可以和我娘說，我娘會幫你的。」

范夫人哭得說不出話來。

「那，你是生病了嗎？」包子歪頭看著，見不接帕子，踮起腳自己拿著帕子替拭眼淚，「我娘是大夫，可以幫你治病的。」

易卿走過來拍拍他稚的肩膀，低聲道：「包子，這是你祖母，祖母。」

包子還沒怎麼樣，蕭畋的臉猛然變了。

他邁過來拉住包子，向著易卿吼道：「你胡說什麼！我……蕭將軍本沒有母親！」

易卿因為他強烈的反應而呆住了。

范夫人驚慌無助地看向易卿，又看看包子，兩隻眼睛腫了桃核。

半晌后，易卿看著劍拔弩張的蕭畋，總算反應過來，道：「此事說來話長。蕭畋，咱們出去說。」

「這親能胡認嗎？」蕭畋第一次對易卿發這麼大的火，額角青筋突突著。

如果不是易卿深深了解他，恐怕都要以為他想手打人了。

「蕭畋你冷靜些。」易卿沉聲道，「你先跟我出來。紫蘇，你和包子招待范夫人。」

說完，不由分說地把蕭畋扭了出去。

蕭畋還不想，眼神激，寫滿抗拒。

易卿深吸一口氣，用了幾分力氣，連拖帶拽，總算把他拉了出去。

然後聽見紫蘇在後面道：「范嬸子不用管他，他就是個侍衛。」

易卿明顯覺蕭畋聽見這話有一瞬間的僵。

廊下，易卿連說帶比劃地和蕭畋說著范夫人的來歷和個中。

「撒謊！一定在撒謊！」蕭畋斬釘截鐵地道，臉鐵青。

「證據呢？」易卿看著反應過度的他問道。

「一定是狡辯。沒想過離開之後，一個沒有親娘庇佑的孩子會怎樣嗎？」

易卿深吸一口氣：「懂，但是的境也很難。你能讓如何？」

這個時代，做人太難了；這些難，即使蕭畋這樣溫細膩的男人，也理解不了。

蕭畋甩袖道：「不必再說了，我不同意!」

易卿也拉下臉：「我不認為這件事需要你同意。」

「你……」

易卿見他氣得狠了，和了口氣道：「蕭畋，是這樣的；這件事和我們沒什麼關係，這是范夫人和蕭靖寒之間的私事，最多我讓包子喊一聲祖母，又能損失什麼？」

蕭畋就是一個「不」字。

「好，就算退一萬步說，真的是假的，那只求來哭一場，讓包子喊一聲祖母，我們答應了又怎麼樣？但是如果是真的呢？這是不是多也給一些藉？你難道沒看出來，是真正吃過很多苦頭的嗎？」

「那也是自找的。」

易卿努力平靜地講道理：「我今日才知道原來蕭靖寒是宜安伯的兒子。如果非要講道理，那是不是應該掀開往事，重新算一算，到底誰錯得多？有必要嗎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