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上薇非善類，若活著，一定會為公主謀出路，容易被人利用。阿九必不會拒絕對公主好的事，若壞了本王的大事，那就糟糕了，不如殺了，一了百了。至於公主，你送去安全地方，安頓好生活吧，你親自去，把本王在賦州的宅子給。」

君無殤眉頭微擰，把最後一金針固定好，再抬眼時，又是那副冷漠神的宸王了。

「但是，我們還沒有找到通往當年大元城的口，刻著地圖的鑰匙還在天燼皇宮，這些年來，我們翻遍了每個角落，也一無所獲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，不如捨棄了大元城，另外建都？也免得繼續在這裏提心弔膽。」冷接回銅鏡，小聲說。

「你提心弔膽了？那你回老爺子那裏去吧。」君無殤抬眸看他。

「不敢……」冷趕低頭抱拳，小聲解釋，「屬下的意思是，能暢快地大幹一場，不看這些孫們的臉，那才痛快。」

「大元都城被封在沙堆底下，這是父親留給我們大元百姓的，只要重新打開大元城，就能免得百姓們在沙漠裏跋涉尋水之苦。別忘了，琉璃燈聚雨陣，一年只能用一次，長此下去，並非好事。我一定要找到那把鑰匙，帶著你們回到我們自己的家。」

君無殤說著，子往前一撲，如蛟龍一般在溫泉池那頭游去。

二人在池邊安靜地等著，他要想事的時候就會這樣，他們勿需走開，只等他安靜想完了，馬上就會安排下來。

君無殤獨自在那頭泡了會兒，又游回來，徑直踏上溫泉，眉目間沉澱著堅毅之。

「按原定計劃不變。」他披上袍，沉聲說。

「但若君博奕早對王爺有懷疑，這其中只怕設有陷阱。」冷暮急切地說。

潼水的一系列刺殺，是老爺子帶人乾的，目的是君耀然手中的一塊兵符，只要在這裏拿下君耀然，到時候君無殤手中獨自握有一半最悍的天羽林軍兵權，君博奕也就沒有招架之力了。

但若君博奕一直盯著君無殤，那潼水城的仗，能不能打，就難說了，弄不好，是君博奕把君無殤手裏的兵符都盡數收走。

「那我們就來看看君博奕的本事。」君無殤冷笑，攏攏長發，開門出去。

細細雪花正悠然飄落，對面的屋子裏傳出笑聲，是卿嫣和青珂正在窗口看飛雪，二人上包著厚厚的棉被，挨著。見他出來，二人相視一笑，回了窗子裏，又見卿嫣探出頭來，沖他做了個鬼臉，飛快地關上了窗子。

「們兩個還真像，只是一個瘦些，一個盈一些，那時戴著面紗，王爺眼睛傷，也確實難認。」冷暮轉頭看向冷嘯，小聲說。

「你話真多，是晚上酒吃了嗎。」靠在一邊柱上的冷抬起大眼睛，冷冷嘲諷。

「冷，你這幾天是不是心不好？對誰都冷嘲熱諷的。」冷暮也不生氣，走到面前，上下打量一番，關切地問。

另幾名冷字侍衛也圍過來，準備一起關心關心這位小師妹。

「都做事吧，什麼時候一個個開始關心這些兒長，公子佳人了。」

冷嘯低斥，眾人這才散開，各司其職。

……

一大早起來，一夜雪后的院子裏鋪了滿眼的白，屋檐下還墜了一串串晶瑩的冰棱。

天燼的冬天，就是冷！

青珂和卿嫣都有些不住這樣的冷，但又覺到稀奇，尤其是這些冰棱兒，卿嫣有好多年沒有見過了。踩上高椅，敲下了一，用披風兜著，捧到青珂手中看。

「你，冰冰的。」彎著眼睛笑，催著青珂試試這冰涼的滋味。

青珂猶豫了一下，小心地出手指了一下，「哎呀……」驚呼了一聲，慌慌地把凍到的指尖放進了雙里。

「好玩吧。」卿嫣笑著，把冰棱抓起來，用力地往遠丟，「你看，這就水晶雨。」

冰片兒四飛，晶瑩剔。

青珂笑著笑著，又咳起來。

「我們堆個雪人吧。」

卿嫣頭一回離皇宮這麼遠，獲得自由的喜悅讓像個孩子一般，玩完了冰棱，又打起了雪人的主意。

青珂沒什麼力氣，只是點頭，拉上厚實的披風，趴在窗口看玩。

「冷姑娘，你幫我吧。」卿嫣皺了皺鼻子，找了個鏟子過來，一鏟一鏟地把雪往中間堆。

冷抱著劍，擰眉看著從東邊蹦到西邊，蹦噠一早上的卿嫣，腳如同釘在地上，本不挪一下。

「屬下的職責是保護姑娘，不包括鏟雪。」轉開頭，冷漠地說。

「啊，對。」卿嫣也不生氣，保鏢本來就是拎著腦袋賣命的活，不能強迫人家在賣命的同時，還得陪玩遊戲。

推了偌大一堆雪，又圍著雪拍打半天，累得一是汗，眼看著雪人的胖子就要形了，索把上去，往上面狠狠碾了幾下。

「你小心點。」青珂的子探出窗外，聲，「別這麼用力啊，小心傷著。」

「沒事。」卿嫣笑嘻嘻地看一眼，拍拍凍得通紅的手，又去堆雪人腦袋，「我今兒送一個大大的雪人公子給你，比白雪妹妹好玩。」

「什麼白雪妹妹？」青珂好奇地問。

「就是長得白白的妹妹。」卿嫣哈哈地笑，彎著腰在地上滾雪球。

滿院的侍衛和奴才，看著彎著小子，在雪地里從東跑到西，又從西跑到東，忙得不亦樂乎。

「阿九姑娘可真會鬧騰的，王爺邊什麼時候出過這麼鬧騰的人？」冷從人靠上跳起來，拍了拍冷衫的肩，一臉不可思議。

冷衫的歪了歪，垂眼靜立。

「木頭。」冷又坐回去，饒有興緻地看著卿嫣把雪球滾到了他的面前。

「你過去點兒。」卿嫣頭也不抬，用腳尖拉冷衫的腳。

冷衫的又歪了歪，往旁邊站了一點。

「還真是一棵偉大的杉樹啊。」卿嫣也歪了歪，把滾好的雪球抱起來，快步走回雪堆前，穩穩地安了上去。小珍珠從枝頭落下來，站在雪人的頭上，展開翅膀，活像給雪人戴了頂華麗的帽子。

「大功告。」用樹枝和綠葉做了眼睛，笑地青珂來看。

青珂頭一次看到雪人，強撐著走出屋子，圍著雪人看看，笑個不停。

「取個名字吧，雪人公子能在這裏站在雪化的時候呢。」卿嫣一手叉腰，另一手拋著一隻雪團，笑著說：「你最會取名字了，你取一個。」

青珂猶豫了一下，聲說：「那就皓雪，皓雪公子。」

卿嫣雙手往雪人頭上一拍，笑著說：「皓雪公子，你好，歡迎你來到潼水城。」

「王爺回來了。」眾人正看得有趣，突然聽到了冷嘯的聲音。轉頭一看，他和冷嘯、冷暮站在拐角，正朝這邊看著。

「皓雪公子，王爺來了，快問安呀。」青珂輕輕拍拍雪人的腦袋，小聲說。

比卿嫣先說話，這讓卿嫣有些驚訝，但看低眉順眼，一副平靜樣子，便把疑慮吞了回去。

「你堆的？」君無殤走近來，彎腰抓了把雪，往雪人的頭上加。

「嗯。」卿嫣輕輕點頭，反而顯得比青珂斯文些了。

「不冷嗎？走吧，我帶你去置辦件厚襖子。」君無殤握冰涼的手，湊到前輕輕呵氣。

「青珂……」卿嫣扭頭看青珂。

「我哪有力氣去看襖子呀，若王爺垂憐，也給我買件厚的吧，實在是冷。」青珂了脖子，輕擰細眉。

「現在去嗎？」卿嫣小聲問。

「嗯，特地回來接你的。」君無殤看了一眼青珂，略一猶豫，展開了披風，把卿嫣攬進了披風裏，帶著往外走。

「阿九……早點回來好不好？」青珂跟了兩步，輕輕地喚。

「一定，你快進屋去烤火吧。」卿嫣從他的大披風裏探出頭，沖揮了揮手指。

青珂走到梅樹下，扶著梅枝，看著他們出去了，才慢吞吞地回房，滿臉失落，垂下的長睫，遮去眸子裏的怨意。

……

二人沒坐馬車，君無殤牽著，在清冷的潼水城大街上漫步。

大元人連日鬧事，讓城中走的人劇減，不人暫時去別親戚那裏躲避，店鋪里生意蕭條，店小二在門口殷勤喊客，也拽不到幾個人。君無殤一直把護在披風裏，滾燙的手掌握的小手。

卿嫣有點小激，雖然不說話，但這就是啊，和心的人手牽手馬路，看看飛雪，這樣就很好了。

二人徑直到了城中一家綢緞莊里，君無殤親自給挑了一件鑲著狐皮的黛坎肩，一條厚實的錦襖。卿嫣樂滋滋地捧著新裳去後面的房間換。君無殤獨自在鋪子的櫃枱前看了一圈，讓人拿了一套水綠的坎肩和月白襖，給青珂送回去。

一隻黑的鷹從門外飛掠進來，直接落到了他的肩上，君無殤眉頭微擰，掀了裏間的布簾，大步進去，拆開鷹腳上的信看，匆匆掃過之後，神有些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