卿嫣環顧四周，眾人皆眼觀鼻，鼻觀心，不朝這邊看。

「得，我又不害臊了。」卿嫣有些難堪，君面癱如此當眾指責，半點面子也不留啊。

前廳已經有十數人在等著，他一出來，眾人趕跪下行禮，這都是地方，趕著來溜須拍馬的。

「王爺，下已備下薄酒，請王爺移步。」說話的是城中最大的，知州賀子靈。

「不必了，就在此隨意用完，晚上還要議事。」君無殤在桌邊坐下，掃了一眼眾人，淡漠地說：「賀大人留下便可，其餘人都回去。」

「是。」賀子靈趕作揖，揮了揮手，那些人又磕頭，魚貫退出。

「快上菜。」賀子靈走到門邊，低聲催促。

十數名侍婢立刻端著菜盤進來，看樣子準備還充分，這裏也準備好了晚膳。卿嫣獨自坐在屏風後面，單備了幾道菜給。

悄悄看屏風外面，賀子靈跪在君無殤面前，正低聲說些什麼，子瑟瑟發抖，誠惶誠恐的樣子。

「荒謬，本王絕不談判，讓他帶人來攻城吧，本王就在這裏等著他。」

君無殤突然厲聲呵斥聲來，賀子靈馬上就用力地磕起了頭，連聲訴苦。，

「王爺不可啊，十多名城中富商的家眷都落對方手中，鄭富商的妻子與雲羅國周將軍的妻子是親姐妹，周將軍來信，請務必幫忙營救鄭夫人。還有林富商的妹妹，嫁與左侍郎為側夫人，這幾日正在娘家，和兒子一起被大元人捉去。派去的信使回來說，待遇格外殘忍，七歲男都被送去五大三的男子折磨……更別提婦人們，那是慘不忍睹，只有下剛說的幾人因為份尊貴一些，還被單獨關著，未折磨。信使說，若明日公主再不現，就……」

卿嫣擰眉，還還真是閻晟的手段，他就喜歡捉人過去，這一點極為惡劣。

正忿然時，只聽君無殤道：「這又如何，舍小家才能保國家，幾名婦人而已，這些人哪個家中沒有三妻四妾，這時候來心疼了，告訴他們，為朝廷做貢獻，那是他們榮耀，朝廷會給他們恤，讓他們都回去，不許再到衙門來。」

卿嫣一口熱湯噴出來，愕然看著君無殤，這種榮耀，可不想要！

「是，下立刻去辦。」賀子靈抹著汗，微微起，轉出去。

「慢著。」君無殤喚住他，冷冷地說：「傳本王令，從現在起，宵時間提前一個時辰，若時辰一到，再有人在外面走，以大元人論，格殺勿論。」

這不是不講道理嗎？

卿嫣再度傻眼了，君無殤這弒神的稱號還真是名符其實。

賀子靈走了，卿嫣也吃不下飯，索出來，坐在他對面盯著他。

「你不像是這樣是非不分的人，為什麼這樣呢？」毫不猶豫地問。

「很多事不必講是非。」他面微微上推，優雅地把飯菜送進裏。

「你不把面取下來？這裏沒有外人，看不到你的鼻子。」卿嫣又說。

「你回去休息吧，我還要去巡城。」他不為所，堅持這樣吃飯。

卿嫣知道他做起事來，六親不認，再問下去，除了讓雙方都不快活之外，沒什麼好。

「後面有溫泉，你去泡泡，能去寒。」他頭也不抬，平和地說。

「好啊。」卿嫣起就走。

「不許帶青珂。」他的叮囑聲追上來。

「為什麼？」卿嫣愕然地問。

「因為我不想看到不應該看到的。」他淡淡地說著，放下面，抬眸看向。

卿嫣撓撓鼻頭，一溜快步跑開了。

他還想同浴？去他的！聽聽就死了。

冷跟著進來，一路介紹，卿嫣這才知道，潼水城是有名的溫泉大城，城中有九個天下聞名的泉池，很多有錢人都建水渠，把溫泉水引至家中，在寒冬里用。

統兵府後就引有一方溫泉，建太極形狀，右邊的泉水呈深藍，左邊卻是碧，燙得人不敢下腳。進了藍水區，滾燙的水浸至肩頭，格外舒適。

不過，沒聽君無殤的，把青珂帶進來了。青珂寒氣這麼重，能有溫泉泡，這多好啊。

給青珂散開長發，抹上花膏，輕輕。

青珂已有數日未曾梳洗，沒有上薇的照顧，這玉瓷的娃娃便失去了依靠，幾乎不能活下去了。

「阿九。」緩緩打開長睫，臉上難得地現出一些紅暈水。

「你靠著我就好了。」卿嫣的長發也散著，在水裏浮起來，像水藻一般，皮也被泡出了明的緋紅。

「阿九，這是哪裏？」青珂長睫輕抖，怯生生地往池沿邊。

「在潼水城的兵統衙門裏。」

卿嫣鬆開的長發，小心地托住的子，太輕了，皮又白，真像一個雪娃娃，彷彿一鬆手，就會被熱水給融化掉。

突然，卿嫣看到青珂的右臂上沒有守宮砂！卿嫣心裏一驚，方才幫著青珂更的是婢，一頭長發淹至膝，卿嫣沒能看清的手臂，現在看去，的上，玉白乾凈，不見那點朱紅。

「青珂……」眉頭輕擰，扳過了的肩膀，手指輕的手臂，小聲問：「青珂你的守宮砂呢？」

「沒有了。阿九，你看我的影子……」

青珂沉默了會兒，看了看，抿一笑，掬了一把水，讓水從指中下去，碧波上影子微。

「像魚……」卿嫣見不願意談及，便用左手拔水，擊碎水上碧影，又用手指做了個小狗兒刨水的手影，「你看我這個，狗刨式，來捉你的魚。」

們兩個小時候最玩的遊戲就是這個了，變換各種影子，配上自己想說的詞。

青珂歪著頭看，神凄涼，過了好久，才輕著說：「阿九你知道嗎？我以前想，等我一出嫁，就帶著你離開，那樣你就不用住在黑漆漆的房子裏了。可現在，我只能依靠你，我只怕一輩子也不能嫁人了。」

「你養好子再說這些。」卿嫣怕尋死，只能小聲哄。

「阿九啊……我好想回到年初的時候……」

青珂吸了吸鼻子，轉頭看。

眼睛紅通通的，秀氣的眉眼下面，是和卿嫣很相似的鼻子和。

們是一個父親，傳了父親高的鼻樑，的。青珂的臉略尖一些，卿嫣因為健康，更為飽滿。青珂沒病這樣的時候，兩個人穿同樣的，綰同樣的發，往院中一站，沒人能認出誰是誰。

青珂是從年初開始又病倒的，好像前幾年吃的人蔘燕窩全白吃了。到君無殤攻進曼海之後，的病就更厲害了，到現在幾乎已經瘦了形。

「我知道你難過，從現在起，我們認真地活著，以後活得好好的，這才重要。」

卿嫣沒辦法說太多道理，青珂心思重，說得太多，也聽不進。

「嗯，我也幫你洗頭吧，」青珂溫馴地點頭，到了的頭髮，小聲說：「你的頭髮總這麼好，跟緞子一樣，好。」

「不用了，你看我，一下就洗好了。」卿嫣抓了一把花膏往頭上發一抹，胡了幾下，再把整個人都浸進水裏。

「阿九……」青珂見半天不出來，慌了神，連聲了起來。

嘩啦啦……

水聲四濺，卿嫣像人魚一般從水池正中間冒出來，漉漉的長發纏在手上，紅潤的角快活地高揚著。

青珂獃獃地看著，半晌，才小聲說：「阿九，你為什麼總這麼好看，這麼招人喜歡。」

「你也招人喜歡哪。」

卿嫣游過來，扶在溫泉池邊的臺階上坐下，水剛沒過前，溫的水波隨著二人的作拍打著。

「阿九，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子？為什麼沒有人喜歡我？」青珂又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