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下來吧。」君無殤把手給。

「我自己可以。」卿嫣笑笑，抱著小包袱，從馬車上直接跳下來。小珍珠恢復得差不多了，跟著飛出來，啾鳴著往的披風裏躲。

太冷了！

這裏靠河，大風吹得卿嫣頭疼。

潼水的地勢有些微妙，往北通往都城，在與都城之間還有幾大重鎮。東面是運河，潼水城的漕運使就在前幾日被暗殺了。西面是戈壁灘，再往裏深數百里，便是茫茫大漠，流沙極多，人稱死亡之路。閻晟若帶人躲在流沙陣之中，天燼騎兵確實拿他沒辦法。

而且從近幾次的襲來看，他們擅於偽裝，混在潼水城的人群中，本分辯不出來。近幾次的襲都是子夜時分，神出鬼沒，讓人防不勝防，割了數名朝和將軍的首級，城中謠言四起，人心惶惶。他又派人放出消息，要拿曼海公主來換，他們才肯退出潼水城。

君無殤是天燼將士心中的定海神針，他到潼水城坐鎮的消息一傳出來，士氣高漲。這一點卿嫣從迎面來那一大群人臉上的神上能看出來。領頭的是君耀然，披著暗紫披風，裏面是烏盔甲，還真有幾分大將風範。只是臉皮白了一點，和後那些沙場滾打出來的將軍們比，稚了許多。

君耀然到了二人面前，恭敬地抱拳問安，「皇叔來得真早，我還以為最早得明晚才到。」

「行軍打仗，當講速度，你比預期的慢了四個時辰，為什麼？」

君無殤掃他一眼，大步往前走。將士們立刻分面兩邊，等他和君耀然、卿嫣走過去之後，才跟到了幾人後。

「路上出了一些狀況。」君耀然小聲解釋，「上薇被殺，掉進河中，還未搜到。萍姑娘一路上病得厲害，我怕馬車跑得太快，子不了。」

「都不是理由，打仗的時候，只有應該做到，沒有理由。」君無殤冷竣地說。

「是。」君耀然面赧然。

「宏王，請問青珂在哪裏？」左右看看，小聲問。

「還睡著。」君耀然低聲說。

「我去看看。」卿嫣徑直往裏走。

冷向君無殤抱了抱拳，跟上了卿嫣。大營和卿嫣想像中的不一樣，不是帳篷扎堆，也沒有整齊的士兵列隊練，數十排簡易的木房子在兩側排列，有隊的士兵從眼前快步跑過去。卿嫣發現，一邊住著人，一邊是馬棚。

「有東營西營，此是先鋒兵的騎兵營，屬東營。」冷見往馬棚的方向看，小聲介紹。

冷士主說話，還真稀罕。卿嫣笑笑，加快了步子。

往裏走了數百步，又見一道高高的木頭寨門，門口的侍衛向冷報拳問好，打開寨門放二人進去。

青珂躺在榻上，呼吸輕淺，一頭青在錦被外，窗邊的小火爐上熬著藥罐，咕嚕咕嚕地翻滾著熱汽。

「阿九。」聽到聲音，慢慢轉頭一看，見是卿嫣來了，頓時眼睛一亮，強撐著就想爬起來。

「你躺好，別。」卿嫣摁躺下，輕聲說：「葯熬好了，現在要不要喝？我喂你喝葯吧。」

「阿九，娘死了，是君無殤下的令，你告訴我，不是你的主意對不對？」

青珂激地抓住卿嫣的手指，子用力往上仰，眼睛瞪得大大的，黑亮的眼珠子似是快要瞪得鼓落出來了。

「當然不是……」卿嫣口而出，又苦笑道：「但，也算為我而死吧。」

「阿九，明明說好不分開的呀，千錯萬錯，你也能打罵……我……會改的……」

青珂太激，又劇烈地咳嗽起來，嚨里呼呼地響，分明是一口痰堵著，臉都憋得青紫了。

「青珂！」

卿嫣給用力著背，好半天才緩過來，哭倒在卿嫣的懷裏。

「阿九，我只有你了，你不能離開我。」

卿嫣沉默了會兒，嗯了一聲，把摟得更，小聲說：「我不會丟下你的，若我和他不，我就帶你走。」

「你還要和他好嗎？他把我娘殺了，我要報仇……」青珂搖著的手，不停地說：「阿九，我要報仇的。」

「青珂，我們誰也殺不了，你看看你自己，你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。」卿嫣著的額頭，讓躺回枕上。

「你幫我嗎？你幫我吧……」青珂手過來，神愈加激。

「先養好。」卿嫣輕吸氣，過去端了葯過來，「來，喝葯，你若一直這麼躺著，別說報仇，自己也撐不了幾天。」

青珂看著，那眼神是卿嫣從來沒有見過的絕和心灰。

「你不會幫我的，你被那個男人迷上了。」喃喃地說著，合上了眼睛。

「你看，你得像我這樣，才能做你想做的任何事。」卿嫣彎下腰，把小勺喂到的邊。

青珂的呼吸了，過了一會兒，慢慢張開了，但再不肯睜開眼睛看卿嫣一眼。

卿嫣當然能理解青珂心裏的恨和怨，溫嬤嬤離去，卿嫣尚會痛得心肝俱裂，何況是青珂失去了親生母親呢。

葯有點燙，但青珂一口不地全喝了，末了，又昏睡過去。

卿嫣守了一會兒，到窗邊去看大營里的況。他們約好的談判時間就在這幾日，若閻晟親自來接人，並且能順利接到，閻晟同意會退到大漠邊境，不再前來擾。

其實這場談判百出，卿嫣尚能發覺其中蹊蹺，不信這些經百戰的人看不出來。尤其是君無殤，他一路上排兵佈陣，悄悄聽了幾次，居然沒有一是在潼水！這算是互相殺嗎？

「我們進城。」君無殤的聲音從窗外傳進來，高大的影映在窗上，擋住了進來的。

「不住這裏？」卿嫣拉開窗子，愕然問。

「嗯，青珂留在這裏，你隨我進城。」君無殤的視線掠過，落到榻上。

「我要帶著。」卿嫣順著他的視線看，小聲說：「不然我也留在這裏陪。」

「軍營之中不留人。」他眉頭微擰，眸子裏微微閃過不悅，「進了大營，不可任。」

「青珂是人，冷也是人。」卿嫣打開他的手，直接把窗子關上，小聲說：「若不帶，你就直接把我捉拿下去好了。」

「冷把捉出來。」君無殤居然立刻下令，讓冷從窗子往裏跳。

「哎哎……」卿嫣被這冷的人扛在肩上，直接扛出了屋子。

傻眼了，這是掉進了一群冷冷腸的人的老窩啊。

「我要帶著，病這樣了……看不到我，一個人怎麼辦？」被冷丟上了馬車，撞得腰生痛。

所有的火氣就在此刻崩發出來，左擁右抱，還把像小丑一樣在掌心，卿嫣如何得了呢？而且，不給任何機會，強行把帶走，而把病至如此的青珂一個人留在這裏，絕對辦不到！

君無殤已經上馬車了，卿嫣像小豹子一樣撲上去，腦袋猛地撞到他的心口上，雙手撐著他的肩，氣憤地把他往馬車外面推。

「君無殤你弄清楚，你對我好，我才願意和你談，你若在我面前擺王爺架子，拿我當你那些白雪妹妹一樣看待，以為我一定要對你百依百順，對不起，王爺想錯了，我卿嫣可是屬鷹的，不是你想掐就掐，想就的！」

「什麼？」他被推得已經躺下去了，猶如沒聽懂一般，狐疑地問，「你屬什麼的？」

卿嫣騎坐在他的上，雙手揪著他的前襟，恨恨吐出一字，「鷹！」

「什麼？」他又問。

「你管我，讓我下去！你在我面前擺你的撲克臉，我不伺候。」卿嫣惡狠狠地嚷。

「你能再魯一點嗎？」他雙手攤在兩邊，眉頭微擰。

「能，十分能！」卿嫣怒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