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袖子一揮，就把黑大帥給打落在地，隨即轉頭看向了卿嫣藏之。黑大帥並不是那種兇悍到能主攻擊人的鳥，除非此人讓它厭惡，或者上有它厭惡的氣味。

那雙紅眸，微微瞇了一下，披風帽子從他頭頂下，一頭青像緞子一般散開落下，但蒙在臉上的黑布卻紋不，看來，是剛剛黑大帥啄鬆了他頭上的披風帽子。

他慢步往卿嫣藏的地方過來，腳步踩在雪上，發出咯吱的響。

卿嫣張極了，這人眼睛比還紅，說不定是個殺人魔王呢！起子，盡量躲在積雪裏，就在此時，前方突然有了厲喝聲。

「誰在那邊？」

那紅眸男子形一閃，躍上了高牆，消失不見。

卿嫣輕吸氣，是巡邏的侍衛過來了。

「明明看到有人。」侍衛們匆匆跑過來，指著雪地上的腳印說：「你們看，腳印。」

「趕搜。」侍衛長一揮手，侍衛們便四散散開。

卿嫣暗自苦，被搜著了，又得去解釋。秦蘭的臉才了傷，一定正心中漲滿了憤怒，若揪著這事不放，往頭上裁，那就麻煩了。

「這是靜悅宮啊，宸王最討厭有人靠近此。」

「宸王隔幾日便會來打掃的，若知道有人闖來了，我們可就倒霉了。」

侍衛們小聲議論的話傳卿嫣耳中，原來這就是他經常來打掃的地方。是他母親的寢宮嗎？

侍衛們漸搜漸靜了，卿嫣開始考慮裝死和主出去，哪種更容易讓。

「算了，別搜了，等下宸王過來，若知道有人闖進去過，我們更難，不如當什麼也沒發生過。而且我看這人一定早就走了。」有名侍衛給侍衛長出主意。

侍衛長略一猶豫，揮揮手，招呼眾人走開。

卿嫣愕然地看著那群人，奉違就是這麼回事啊，難怪再嚴實的防備也會有人闖進來！

等那群人走後，卿嫣才從藏之跑出來，把被那人打到地上的黑大帥撿起來，很可惜，這懶惰的傢伙沒能躲開這人奪命的一掌，它脖子斷了，死了。

卿嫣的心陡然惡劣，用錦帕包上黑大帥，快步回去。不應該讓黑大帥過來的，白白讓這小傢伙送了命。若不是要馴服它，它現在可能還在自由自在地飛呢。

從林子裏鑽出來，一路都把黑大帥捂在心口上，奇跡發生，讓它再活過來。一傷心，眼睛就痛，紅紅的，滴。

前方有腳步聲響，抬眼，只見數道影正緩步過來，衛長風的白最好辯認，也只能辯出這抹了。

「是衛長風嗎？」停在路邊，小聲問。

「你怎麼在這裏？」君無殤一手摁住的肩，一手去抬的臉。

「啊，原來是你啊，你也穿白啊。」卿嫣了模糊的眼睛，無奈地說：「太暗了，我看不清，王爺恕罪。」

「我問你，你怎麼在這裏？」君無殤又問。

卿嫣把手裏的錦帕抬起來，小聲說：「黑大帥死了。」

「你從靜悅宮來？」他眉頭擰，看向來的方向，這裏離靜悅宮並不遠。

卿嫣點頭，小聲說：「我發現彼岸生了。」

他摁在肩頭的手掌了，沉聲問：「眼睛疼嗎？帶葯了沒有？」

卿嫣的手往懷裏，搖頭說：「忘了，在枕頭邊擱著呢。」

「來，我帶你看看靜悅宮。」他拉的手，往靜悅宮走。

……

一路月影搖搖，枝梢靜雪被風搖下。

始終抱著黑大帥不放手，君無殤見悶悶不樂，便停下腳步，手指輕揮，令跟在後的人避開。

「你巡夜去吧，不必管我。」卿嫣了手臂，仰頭看他，勉強笑道：「我也沒那麼傷心，說不定回去就把它烤了吃了。」

君無殤微微沉，低聲問：「我給你去捉一隻？」

「不用啦，好端端地，幹嗎要捉它們呢？以後我再也不捉鳥兒來馴了，本來有好好一雙翅膀，想飛去哪裏，就能飛去哪裏，想捉只蟲吃，就捉只蟲吃，想咬片花兒，也能咬片花兒，自由自在的，多好啊。」

卿嫣說著，走到梅花樹下，把錦帕四角系好，做了一隻小兜兜，把黑大帥收斂好了，再撿片碎瓦，在地上刨小坑。

「我來吧。」君無殤蹲下來，用匕首很快在地上挖出了小坑，把黑大帥放進去。

卿嫣蹲在土堆邊，看著錦帕久久不。月落在瓷白的臉頰上，如素梨月下，得讓人不自地跌進瞳中的天地里。

君無殤長眉微擰，把土堆上去，低聲問：「為什麼這麼喜歡鳥？」

「因為，鳥兒好欺負啊……」卿嫣吃吃地笑起來。

君無殤怔了一下，輕輕地拉開了的手，凝視著的雙瞳，沉聲說：「你知不知道，你這樣笑的時候，比哭還難看。」

「啊？」卿嫣愣住。

「起來吧，隨我去打掃。」他拉起。

卿嫣乖乖地跟在他後，和他一起走進了樹影深。心惆悵時，真慶幸能遇上他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命運安排，把這麼一個以前從來不敢想像的人，推到的面前，讓有如中了魔障，明明惶恐、害怕，還是向他走了過去。

抬眸看他，霧影中，他面孔模糊。

卿嫣突然很害怕，若瞎了，他還會喜歡嗎？

「君無殤……」突然就了他一聲。

「哦？」他轉過頭來，慢慢悠悠地應聲。

「我是不是真的很漂亮？」卿嫣小聲問。

即使看不清，卿嫣也能從他突然收的手掌到了他此刻的不自在和驚愕。吐了吐舌尖，搖著他的手掌笑。

「你說啊，是不是喜歡我長得好看？是不是沒有想過，小宮也能長得這麼好看？」

「哦……」君無殤的聲調都有些扭曲了。

「你說嘛。」卿嫣停下腳步，小心臟的跳，在這一刻突然快得有些不正常。

白無常警告過，不要字。但沒管住自己的心，居然又了。應該剪斷，努力活得萬年長才對，怎麼能用短暫的快樂去摧毀燦爛的生命呢？啊，呸！你這爛命運，到底有多燦爛？你是黑暗王，黑得像鍋底！

腦子裏風馳電掣，無數念頭閃過，而他還不肯出聲。

卿嫣不樂意了，甩開他的手，故意嘲諷道：「你還害啊？就你這樣，怎麼當了弒神的？」

「你這丫頭……」

他鬆了鬆手掌，又握，得骨頭疼。

「漂亮，才能在像你這樣的男人心裏刻下很深的記號吧？」卿嫣忍著疼，又問他。

君無殤可回答不了這問題，風呼呼地刮著，枝梢的雪又飛下好幾團，打在了卿嫣的頭頂上。長長嘆氣，拍掉頭上的白雪，小聲說：「君無殤，我喜歡你。」

君無殤的呼吸突然就重了。

「但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孩子，我不會像別人一樣對你千依百順的，我還命，除了漂亮，你喜歡我什麼呢？我要是變醜了，瞎了，聾了，你只怕又會喜歡漂亮的孩去了。」

「那就一直漂亮著唄。」他的聲音有些沉，把往邊拽了一些。

「你這獃子，說我漂亮，說喜歡我，會疼嗎？」卿嫣更不樂意了，手指在他的指頭上掐個不停。

能覺到的，君無殤是喜歡的，每次看的眼神，和相時的一舉一，都在告訴，他喜歡——當然，不排除自作多猜錯了。

「怎麼這麼多話。」他任在手指上掐，始終不肯說那幾個字。

「獃子。」卿嫣咬，仰頭看天空。

月亮彎彎，勾著的小心事，他任罵獃子，也不生氣，一定是喜歡的。

靜悅宮的大門閉，無人值更，燈籠在風裏晃，地上兩團赤影。

「我看見有個紅眼睛的人從上面跳出來……」

卿嫣指高牆，暗宮牆如沉睡的紅鯉，琉璃瓦魚背脊一般起伏，閃著冰涼的鱗。

「我只看到你是紅眼睛。」

君無殤手扣宮門門環，分明是說自己紅眼睛，所以看別人也是紅眼睛。

卿嫣沒解釋，不會說現在其實什麼也看不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