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以形補形，豬腦最補。」老太妃笑著了一眼，見還披著披風，便溫和地說：「尚宮把披風解下來吧。」

屋子裏炭火燒得旺，很暖和。卿嫣乖乖的解下披風，給了上前來的宮婢。老太妃這下了暖炕，拉著君無殤的袖子往裏屋走，「你來，我有事問你。」

君無殤沒拒絕，跟著進去了。

卿嫣能覺到老太妃不太喜歡，瞧，人生就是這樣，你喜歡的人偏不喜歡你。也罷，不喜歡的人這麼多，也不差這一個。只要能看在君無殤的份上，把青珂弄出來就行。

輕輕聳肩，紅一咧，跑去浮燈邊坐下。

「浮燈主持，我以為你回去了。」

浮燈把手裏的經書給看，微笑著說：「貧僧給老太妃講經。」

雙手托著腮，用眼角餘看黎夷，小聲說：「黎大人在這裏做什麼？」

本想直接問黎夷，但他很害，只和說幾句話，臉就紅得要滴出來了，都不忍心再找他說話，本來就被害得頭破流，如果再得七竅流，那太悲慘了。

浮燈親手給倒了碗茶，推到的面前，「埃蘭國派遣信使送信，他們想與天燼國重新修好，恢復通商，使者近日就會抵達京中。禮部要負責接待使者，但兩國已有多年未曾往來，之前一次，還是三十多年前，老太妃也曾參與，陪著埃蘭國的一位郡主在京中遊玩，所以黎大人來請教老太妃一些禮節上的事。」

「哦……」卿嫣心中驚嘆，老太妃當年能參與這樣重要的事，在宮中地位果然非同一般，這宮裏皇帝都換了三拔，還能活得有滋有味，這位老太太的生存之道值得人學習。

一雙明眸往黎夷上瞅，盤算著怎麼在不嚇著黎夷的況下，弄清這人是不是要找的人。

也不知道是因為熱，還是因為張，黎夷的鼻尖開始冒汗，腦袋一直往一邊扭著。

「黎大人，你脖子疼不疼？」卿嫣同地問。

黎夷抬手抹汗，尷尬地說：「不疼。」

卿嫣輕嘆，到底有多可怕，把這麼個大男人嚇這樣。

「你放心，不是和我說說話，就會被我剋死的。」小聲解釋。

「林尚宮切莫誤會。」黎夷轉過頭，低聲解釋。

「黎大人，我對你……沒有惡意，更沒有非份之想……」卿嫣盡量說得婉轉些，「只是我曾在夢中高人指點，說要找一個黎夷的人，才能讓我擺苦海。」

「啊？我只是小小文……我、我如何才能幫尚宮？」黎夷目瞪口呆地看著。

卿嫣苦笑，若知道，還用得著站在這裏發愁嗎？早就拎著黎夷的領子出去穿越風雪，回家去了。

浮燈眸子裏閃過一訝然，輕宣了聲佛號，繼續看經書。

卿嫣左右看看，知道黎夷這木頭是不可能給答案了，只能沮喪地坐下，扭頭看向裏屋門上懸著的水晶簾子。

他們進去有一會兒了，不知道是不是說的事？

……

老太妃坐在太師椅上，臉微微有些不悅，「那你也不能把惜娟趕去廟裏，不好，現在天這麼冷，你是存心想讓想不開、去尋死嗎？」

「讓去靜靜，我會讓人安排好的生活。」君無殤神態自然。

「我知道你的心思，這丫頭年輕，又漂亮，是男人都喜歡，但你也不能為難了惜娟，為你多苦，遭多罪？別人不知道，你還不知道？」老太妃子往前傾來，拉起他的手，用力往他的掌心裏打了兩下，「你得有良心！」

君無殤抬眼，平靜地說：「我一向沒良心。」

老太妃倒吸一口涼氣，站起來就往他的手臂上拍打，「那對我這個老太婆呢？」

「太妃先把上薇和小萍姑娘接出來吧。」君無殤也不，任拍打。

「先把惜娟追回來。」老太妃滿眼嚴肅。

「不行。」君無殤斷言拒絕。

「那你還敢開口讓我幫那丫頭要人？就算你真要帶回府，那你也只能讓當個侍妾，名份都沒有，還得服侍惜娟。」太妃故意威脅他。

「那惜娟就會一直在廟裏，回不來了。」君無殤平靜地說。

老太妃又倒吸一口氣，咬牙切齒地說：「那這事我不管。」

「太妃快讓人去接過來，我還要出宮辦事。」君無殤轉，起簾子出去。

「臭小子，越來越放肆，我白疼你了？」老太妃氣得直拍桌子，沖著他的背影輕斥。

「老太妃，」君無殤扭過頭，平和地說：「這是我第一次請你幫我辦事，您出面，比我出面合適。」

秦蘭扣著上薇和小萍，為的是讓阿九難過。君無殤可以親自前去討人，但他懶得聽秦蘭怪氣的腔調，而且這也算給秦蘭一些面子，現在還不到直接作對的時候。

老太妃的神了，輕嘆一聲，手扶著桌子，眼睛閉了會兒，大聲說：「海生，把我前兒得的那兩件雪玉鐲子帶著，去太后那裏，就說我想請上薇和小萍姑娘過來問幾件事，請太后務必恩許。」

大太監應聲，快步出去。

卿嫣聽得清晰，看著他出來，抿一笑，雙手在額前拱著，向他彎了彎子，算是答謝。

君無殤掃一眼，轉開了頭。

和浮燈挨著，腦袋快湊人家臉前面去了，看著扎眼。

老太妃慢吞吞出來，看了一眼卿嫣，「我或者可以把人請來，但以後留不留得住，得宸王想辦法。太后這些年來與我往並不多，或者可以讓皇上頒道旨意，讓上薇到我這裏來陪我，至於那位小萍姑娘，可以替一下，看看這朝中有沒有合適的人選，讓嫁出去。畢竟也不算是曼海宮裏的人，只是上薇的表侄，把扣在宮中，也沒什麼必要。」

「謝太妃。」卿嫣趕給磕頭，有老太妃出面，上薇和青珂起碼不用乾重活。

「你明兒生辰，晚上過來用膳吧，我給你煮壽麵。」老太妃轉頭看君無殤，和藹地笑。

「不來了。」君無殤搖頭，接過侍婢遞來的茶碗，輕抿一口，眉頭隨即皺起，「這是什麼茶？」

「是鄂山，給你降降火。」老太妃一語雙關。

「火正盛，豈是一碗苦茶能降的。」君無殤放下茶碗，拿起桌上的經書看，「浮燈主持天天念經，可能把持心火？」

「阿彌陀佛，貧僧心中無火。」浮燈轉佛珠，溫和地說。

「都說人有三把火，頭頂一把，肩上兩把，若火滅了，人就死了。敢問浮燈主持，可真有這三把火？」君無殤又問。

老太妃驚訝地問：「咦，宸王你現在也理佛了？」

「佛即是我，我即是佛。」君無殤放下經書，淡淡兩句。

「你太狂傲了。」卿嫣腦袋側過去，小聲責備他。

「你在這裏等們吧，本王還有事要辦。」君無殤看一眼，起離開。

「那們來了，又要回去怎麼辦？」卿嫣追至門口。

「不是還有浮燈主持嗎？」他似笑非笑地看著。

卿嫣愣了一下，小聲說：「你怎麼酸不拉嘰的，和一個和尚吃什麼醋。」

「胡說八道，」他神鎮定，淡然道：「只需說浮燈主持看出二人上有魑魅跟著，秦蘭定不敢讓們回去。」

「咦，好主意，宸王英明。」卿嫣雙眼一亮，又拱了拳在額頭上向他彎腰，「恭送宸王。」

「亥時去東角門，我來接你。」君無殤突然低了聲音。

「又去那裏幹什麼？」卿嫣臉上微燙，又想約會嗎？

「降火。」君無殤丟下二字，拔走了。

啊，不僅猖狂，還！卿嫣被他震得渾如一道電流劈過，歪了歪角，扭頭看向屋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