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無殤迎著他的視線,平靜地說:「若皇上和長風將軍沒有抓錯人,那他就死了。若皇上和長風將軍真的抓錯了,那麼,就再去抓他一次。」
「明明是他,那麼多將士拚死護衛,數百人擋在他的前面,死也不肯跪下,不是他,還會是什麼人?」君博奕深深吸氣,低聲說:「所以,朕請青珂過來一趟。」
「啊?想讓我去抓他?我可不會武功。」卿嫣傻眼了。
「那倒不需要,只是要委屈青珂,能不能詳細說說他上有什麼特徵?這樣朕就能知道抓到的那個是真是假。」君博奕微一沉,溫和地問。
卿嫣的臉頓時紅了,咬著,生地說:「我不知道。」
讓當著君無殤和衛長風說那個男人上的特徵,這不是讓丟臉嗎?
「咳……」君博奕看看那兩個男人,低了聲音,「沒事,你只要說最明顯的特徵。」
「我不知道,皇上讓探前去打探吧。」
卿嫣側過了臉,耳朵都火辣辣地燙起來。能覺到君無殤和衛長風兩個眼神里的複雜探究。覺丟臉死了,想挖個坑跳進去,再也不想爬出來。
書房裏靜了一會兒,君博奕略顯無奈地說:「那青珂你先下去吧。」
卿嫣咬了咬,心一橫,脆聲說:「他右側小腹上有朵刺青,不知道是什麼,我也不能盯著看,不知道是豬是狗還是羊……他左腰上有顆痣,暗紅的……皇上沒別的事,奴婢先下去了。」
書房裏更靜了,卿嫣反而平靜下來,看了看衛長風,再看君無殤。他們兩個也在看,看得出都在強裝鎮定。
三個特徵都在暗的位置,也不想記得那麼清,但是大元城的那幾晚,閻晟很瘋……
不願意想那些事的,強迫的事,不管那個人對什麼,於來說,都是一種恥辱。
卿嫣一向認為,男之是很好的,彼此付心也是好的事,若能與人同沐河,那簡直太浪漫太幸福了。但連這點自由也失去了,還是莫名其妙地被人,哪能不惱呢?
給君博奕行了個禮,轉出去。
「行刑的時候,那個人上並沒有刺青。」衛長風轉過頭,看著君博奕緩緩地說。
君博奕臉很難看,閻晟不死,還公然進京挑釁,這讓剛登上皇位的他如何面對天下臣民?
「前晚,是以琉璃燈林青珂與臣去夫子廟,昨晚,又公然挑釁,皇上覺得這是巧合?」君無殤輕挽袖子,拿起案上的狼豪,在紙上寫了幾個字,推到了君博奕眼前。
「挑拔離間,趁火打劫……」君博奕瞇了瞇眼睛,小聲問:「皇叔覺得,是太后?」
「若無心,何必手握三塊兵符不放?又何必宏王之師、柳岸大人前去監察制銀局?」君無殤放下狼豪,沉聲說:「皇上不要被擾了。」
「但青珂……」君博奕猶豫了一下,小聲問。
「一個姑娘家,遇到那樣的事,怎麼可能記得那樣清。加上長風將軍在此,皇上如此問,讓何以堪?」君無殤似笑非笑地看著衛長風。
衛長風長眉輕擰,轉頭看向君無殤。
「皇叔的意思是,閻晟確實已死?連續兩晚了,也不知今晚還會不會出事。」君博奕了太,看著二人說:「皇叔,這京城巡防統領一職,您看誰最恰當。」
「華煙十七歲通過了選拔,加虎衛營,今年已二十有三,六年之升了,能力不錯。加之他知京中環境,所以他最合適。」君無殤沉聲道。
「華煙,年輕了點。」君博奕沉了一會兒,又說:「不如皇叔先辛苦一段時間,兼著此職,此非常時機,朕實在不放心把京城防務給別人。」
「臣領旨。」君無殤也不推辭,抱拳謝恩。
「長風,你下午隨朕去一趟虎衛營。」君博奕又看衛長風。
「是。」衛長風點頭。
「你要去看看青珂嗎?」君博奕故意問。
「不必了。」衛長風搖頭,昨晚卿嫣的話還在心裏塞著,方才見與君無殤站在一起,那難勁兒又上來了。
「那皇叔,長風,你們先下去,朕還要見見外面那些人。」君博奕轉頭看向窗外,一臉無奈。
「臣告退。」
二人抱拳,一前一後出去,一左一右離開。
君博奕冷眼看著二人走了,才拿起了桌上那張紙,鷙的眼神從八個字上慢慢掃過,低聲念:「挑拔離間,趁火打劫。」
「皇上,剛剛醫局派人來說,太后鬧牙疼。」權和進來了,給他續了茶,小聲問:「皇后也差人來問,皇上要不要去皇后那裏用午膳。」
「牙疼?」君博奕冷笑,疼死才好。這些年來沒在背地裏給他使刀子,到了現在還不肯低頭認輸。他把手裏的紙疊好,再住了兩角,一撕為二,低聲說:「讓皇后自己吃,你派個去把花丞相接來見朕。」
「是。」權和弓著腰,退出書房。
君博奕拎起狼豪,在墨硯中狠狠碾了幾下,拎起來時,幾大滴墨滴在了宣紙上,緩緩化開。
他冷著臉,在紙上重重寫下了君無殤、秦蘭兩個名字,看了一會兒,再用筆狠狠地劃掉。
外面又開始下雪了。
那些大臣們一直跪著,髮之父母,除了出家人剃度,剃髮在各國就是一種刑罰。如今他們的頭髮被剃了個,無異於狠狠地打了他們幾十個大,都沒臉去上朝,所以一直跪在這裏,想辭歸家。
這些人在朝中的位置特殊,有一些正是他想換下來的,秦蘭也想爭,其中幾人子執拗,食古不化,正令他頭疼,沒想到閻晟會拿他們下手。
這不也讓他懷疑,到底是閻晟,還是太后興風作浪?
雪越下越大,漸鵝,他冷眼看著那些凍得發抖的大臣們,深深吸氣,換了副溫和的表走到門口,朗聲說:
「眾位卿,都起來吧。辭之事,朕絕不許。但你們可以回去休養,待頭髮長出來之後,朕再召你們回朝。這其間,俸祿照舊。」
「謝陛下。」眾人大喜,趕磕頭。
「都回去吧。」君博奕揮了揮手。
眾人從太監手裏接過帽,小心翼翼地扣在頭上,深弓著腰,倒退著出了院門。頭戴著鑲著華麗寶石的帽,怎麼看怎麼稽。
地上的腳印很快就被雪給蓋住了,他仰起頭看向天空,低聲說:「這場雪真早啊!」
……
卿嫣捂著紅的臉,氣沖沖地往回走,想知道,那單獨把去就好了,幹嗎讓君無殤和衛長風兩個人在那裏聽?
還有君無殤,那是什麼表?折了樹枝,對著飛雪,「我讓你眨眼,我讓你盯著我看。」
只穿著小夾襖,嫦曦宮連一件錦都沒有,何況大襖和披風?冷風直往領子和袖子裏灌,凍得打哆嗦。
天燼的天氣也變得太快了,都不給時間適應,以前聽說東北的天氣就這樣,生活在南方,還沒見識過,沒想到死了一回,在這個空間里遇上了這奇葩的天氣。
「阿九。」君無殤的影從小路上過來,攔住了他的去。藏青的披風上裹著白狐,一雙幽瞳映著雪,華彩四溢,男狐貍估計就是他這樣子,看你一眼,就能吸你魂魄。
「幹嗎?」聲氣地喝斥,「別擋著我。」
只差沒說好狗不擋道了……君無殤面鎮定,扳過的肩問:「哪天看到你時,你不發脾氣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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