佩蓮立刻遞上了錦帕，捂在臉上，抬眼，慵懶地看向了站在錦簾外的男子，小聲說：「哥哥，你從哪裏找來的芹？那人實在足智多謀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。但，這馴鳥之事，他為何也會？不是只有衛長風才會的絕技嗎？」

「呵呵，太后。他雖不似衛長風，能馭鳥為陣，但一兩隻還是能馴出來的。不然，這些走江湖賣藝的人，又怎麼說呢？他是臣前年從西山那裏意外結識的，當時他正在山腳下釣魚，我見他氣度不凡，於是特地上前問路，順道請他坐下喝酒，請教他一些江湖中事。如此相有半年之後，臣清了他這人來歷，他是居於西山的常心居士的弟子，他有一個最大嗜好，就是喜歡和比他強的人比試，這才道明份，請他來朝中相助。」

「哦？就是那位曾經一人辯過了十九位大儒的常心居士？」秦蘭眼中一亮，放下帕子，起過去，掀開了錦簾子看向秦安宴。

秦安宴著長須，有些自得地說：「太后不必擔心，此人的來龍去脈，臣已經暗中查了三年，絕無問題。」

秦蘭若有所思地繞著他走了三圈，輕輕拍打著他肩上的褶皺，輕聲說：「哥哥，耀然那裏，你還得多費些心思，漢儀也是個不想事的，只知道玩樂。好在家裏倒有些能耐，還算對他有用。他邊一定得有個能辦事的人才行，你想個辦法，挑一個過去。」

「耀然心地純厚，一時半會，開不了竅，得多讓他去刑部和吏部走，他看多了，或許能有些啟發。」

「不行。」秦蘭一言否定，眸凌厲地看向他，「你還不了解他嗎？依著他的子，過去之後，一定會多管閑事，到時候反而壞事。」

「那就慢慢來，到時候太后垂政，慢慢教也行。」秦安宴趕說。

「我們秦家被打這麼多年，再忍一段時間，也能告父親的在天之靈了。」秦蘭揮了揮手說：「最近一段日子多注意些，一切聽芹的，他這一計，讓皇帝和宸王有了罅隙，再加把火，讓他們鬥起來。」

「他已經獻上了一計，今晚就有好戲看了。」秦安宴神地一笑，附在秦蘭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。

秦蘭聽著聽著，眸大亮，連連點頭，「來日事，哥哥你功不可沒！」

「這是我秦家大業，臣當然會赴湯蹈火，鞠躬盡瘁。」秦安宴深深作揖。

「好了，我這裏有才進貢來的白嶺人蔘和鹿茸，你拿回去吧，你也得注意些，不要過於沉溺，尤其是那些七八糟的人，往家裏面領，現在還需要你夫人家裏的支持。」秦蘭又小聲告誡。

「太後放心。」秦安宴接過了佩蓮捧上的幾隻錦盒，跪安離去。

秦蘭走到銅鏡前，舒心一笑，「佩蓮，他死了，我才覺到舒心，憋屈了這麼多年……」

「太后早點歇著吧。」佩蓮過來，替解開發髻。

搖搖頭，指著窗外月說：「去，伶彩們來給哀家唱曲、跳舞。」

佩蓮會心地笑，快步出去安排。不一會兒，一群面驚慌的年輕子被領到了院中，已是深秋之夜，這些人居然都只穿著單薄的夏，穿著糙的草鞋，腳趾上跡斑斑。

太監們把樂塞到這些子懷中，退去一邊。

眾子不敢猶豫，彈的彈，唱的唱，跳的跳，就在院中演了起來。

秦蘭歪在貴妃榻上，手裏拿著溫熱的黃酒，眼角流出幾分報復的快，冷冷地盯著這些子。

們都是年初進宮的，那幾個臉上紅腫的子，就是君鴻鎮曾經寵幸過的。這些日子，幾乎天天這些子來跳舞，一跳就是整夜，不許休息，不許睡覺……

「這些小妖當時對太后無禮，如今一定悔不當初。」佩蓮在一邊興災樂禍。

秦蘭得意地笑，又轉頭看大院盡頭，上薇和青珂就跪在那裏，想出代嫁一招，要保邊的兒，卻沒想到嫁走的才是自己的。今天想看打卿嫣，結果沒看著，實在失。勾勾手指，佩蓮立刻低下頭，聽吩咐幾句，掩竊笑了起來。

「去吧。」秦蘭興地坐直，推了佩蓮一把。

佩蓮快步出去，過幾個小太監，一番叮囑，那幾人立刻出去了，過了會兒，只見有傾盆的冰雨從天而降，澆在上薇和青珂面前，原來是特地去打了冰涼的井水上來，爬到樹上再往母上澆。

這麼冷的天，二人穿得又，又一天沒吃東西了，這幾大桶冰涼的水澆下來，母兩個撲倒在地上，凍得瑟瑟發抖，連聲求饒。

整不到卿嫣，就整的親娘，呵呵，真是迫不及待想看母相認的一幕！秦蘭笑得前俯後仰，肩膀一聳一聳的，像是看到了世間最有趣的事。還沒笑完，突然腮幫子上一陣劇痛，手一，居然全是，嚇得一聲驚呼，跳下貴妃榻，高喊起了護駕，有刺客。

佩蓮們嚇壞了，趕跑過來圍住，太監們又在院中一番尋找，卻什麼也沒發現。

舉著夜明珠過來看秦蘭的臉，只見右頰上有手指大小的一個，正往外冒著。

「天啦，到底是怎麼弄的？」佩蓮驚呼著，嚇得臉慘白，「快宣醫。」

「好像、好像是有鬼……」此時一名太監突然指著外面大起來。

眾人往外看，一道白影正從對面的屋頂飛快地溜走……

「不是鬼，好像是一隻貓。」

「貓哪有那麼大？」

「是狗嗎？」

「誰家的狗會爬到屋頂上去？」

「難道是白狐，是怪？」

「膽大包天，還不閉？」佩蓮過去，把眾奴驅趕開，端著清水過來給秦蘭洗臉上的污。

在這些離奇的議論聲中，秦蘭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湧起，再沒心思去整人。

「你看到了嗎？那到底是什麼？」拉著佩蓮的手，張地問。

「不知道，可能真是一隻貓兒……」佩蓮搖頭，那白影跑得太快了，本看不清。

秦蘭臉又漸漸變得鐵青，雙手攥拳，在桌上捶了捶，小聲說：「不能把這事說出去，明兒若有人問，只說哀家牙痛，所以用布包裹了冰片捂著臉。」

「是。」佩蓮趕下去待。

秦蘭舉著銅鏡，看著臉頰上的傷，越發地心慌，這傷口活像有人用手指摳了一下。

一陣風從窗子裏撲進來，打了個冷戰，一聲尖，飛快地回了被子裏。

高高的宮牆外，一道黑影雙手高，接住了從高牆上跳下的白影，扭頭看了一眼太後宮，冷地笑了笑，快步鑽進了的梅林之中，披風在梅枝上颳了好幾下，幾細被枝丫勾住，靜悄悄地留在了梅林之中。

……

君無殤快馬出宮，臉鐵青。

今日若不是他堅持跟著卿嫣到了嫦曦宮外，惜夫人手裏那隻抹了毒藥的鑼子就戴到卿嫣的手腕上了。

惜夫人沒有說話的權力，也不敢擅作主張，所以一定是老爺子來了。

十數名心腹侍衛就在長街中間等他，見他過來，便迎上前來，前呼後擁地擁著他往前行去，影子在有些凹凸不平的地上彎折起伏，一跳一跳地往前。

驀地，一行人紛紛揚鞭，往前飛馳，把燈火輝煌的皇宮甩到了後面。

一直疾行出了兩條街，眾人才放緩了速度。面前是小巷子，進去數十步，便是一棟大門微敞的小院，有幾名侍衛正在前面守著，見他過來，立刻下馬行禮。

「王爺，昨日琉璃燈之事，屬下已經找到了賣燈的人，就住在這裏，但他已經死去多日，就丟在他家的柴房裏，賣燈的人應是假冒的。」

「元雄護衛那裏怎麼說？」他下了馬，往小院中走去。

「說是有收到報，林尚宮會在那裏會大元城的人，還會有毒殺陛下的證據。」侍衛跟過來。

「這是想讓本王和君博奕之間有罅隙。」君無殤用馬鞭推開了柴房的門，裏面傳出一陣腥惡臭。

「已經清理出去了。」侍衛趕說。

君無殤往裏看了一眼，揚聲道：「有人想陷害本王，本王就讓他們自食惡果。」

侍衛們圍過來，聽他安排。

十數匹馬在院外輕輕踢打青石板，發出嗒嗒地響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