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夫人只能點頭，眼睛中漸漸盈滿了眼淚。

「你還哭什麼，能嫁他是你的福氣，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東西。若不是你在我兒邊侍奉多年，依你這殘花敗柳，我能容你到現在？讓你辦事，你推三阻四，不的東西。」老爺子又不客氣地嘲諷。

惜夫人劇烈地抖著，眼淚撲嗖嗖地落了下來，囁嚅著福認錯，「是，老爺子教訓得對。」

悉索的聲響過後，再抬眼，老爺子已經從暗離開。

像被去了骨頭，癱坐在椅上，眼淚越流越兇，猛地撲倒在桌上，狠狠咬著指尖，無聲痛哭了起來。

「夫人，您和誰說話？」外面傳來婢狐疑地問聲。

「我自己，練著說吉祥話……」泣著，勉強回了句。

外面靜了會兒，婢好心勸道：「夫人不要傷心，那林尚宮是宮裏的人，一向水揚花的人。是衛長風的未婚妻，還迷先皇，還有現在的皇上，狐功力了得，王爺可能是一時迷，被哄騙了，過陣子就好了。王爺這些年來，只有夫人一人，夫人坐穩這位子就好。」

不說還好，一說，惜夫人哭得更厲害了。

獨守空閨的滋味，能說予誰聽？君無殤很與說話，就算態度溫和，他的眼睛裏也沒有半點溫度給。

原本也沒這心思，自知自己卑賤，只是老皇帝故意侮辱君無殤的一件工而已。但君無殤漸漸長大，風度，氣勢，哪是凡人可比的，就想，喜歡自己的丈夫，並沒有錯啊……

「夫人，快莫哭了，等下得進宮呢，讓那些王妃主子看到您的眼睛，又要嚼舌了。」婢又勸。

「我不去了……」惜夫人又是一抖。

不是不知道，那些如花一般的子總是背地裏嘲笑，老妻夫，說盡了難聽的話。如今又有了林青珂的事，更不願意見那些人了。

「不去怎麼行？太后也要宴請眾人，您不去，別人更會說閑話，奴婢給您取冰過來，您先換服。」

「巧心。」惜夫人起過去，開門一看，的婢巧心已經跑過了走廊，往外面去了。

轉到銅鏡前看，鏡中人眼睛紅腫，憔悴如冬天枯木。可那青珂公主，就算是眼睛紅腫著，也得令人驚嘆，宸王哪會不喜歡？

老了，而宸王正當好時，也的確應該有好子來陪他。應當高興，為何要哭泣呢？

拿了宮裝出來，一件件換好。

巧心打了水來，給梳頭。挑了一套莊重的翡翠首飾戴好，碧映到蒼白的臉頰上，更顯得蒼老。

「巧心……」輕拉住巧心的手，小聲說：「你幫我把那套紅玉的首飾拿來。」

「和你這套裳不配呀。」巧心猶豫了一下。

「我帶著。」勉強笑笑。

那套紅玉，是最昂貴的首飾，也是君無殤五年送的生辰禮。紅玉髓，艷得讓心醉。可惜非紅妝，戴著總覺得讓紅玉掉價了，所以一直珍藏著，一有空就拿出來欣賞。

巧心給取來，用錦布仔細包好，又收好了君無殤的朝服，主僕匆匆往宮中趕去。

此時已經有王親攜家眷往宮中去了，男子們走正宮門，家眷們走東南的角門，直接去偏殿向太后請安，與太后一起到仰天殿裏給君博奕磕頭。

一路馬車疾行，天邊漸泛起魚肚白，遠有金鐘的聲音，緩慢敲響……

……

卿嫣躺在榻上，任梅玉芬給上藥，這一跤差點把的命給摔碎了。梅玉芬去請醫，但今日醫都得忙登基的事，只給了一點葯，讓回來給卿嫣上。

果然，閻王好哄，小鬼難纏，只要沒有厲害人發話，這些小鬼就是不給面子，才不管你是誰。

「這裏，這裏最痛！」艱難側，蔥蔥手指，指自己的屁。

梅玉芬給往上藥，青綠了好大一塊，確實摔得狠。

「玉芬姑姑，我告訴你一個……」痛得哆嗦，沒話找話，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，「你知道嗎？我這材是最好的，魔鬼材就是我這樣的。」

「啊，魔鬼？」梅玉芬嚇了一跳，有這樣說自己的嗎？

又嘎嘎地笑，「你別害怕，我不是魔鬼。」

說著，扭頭看後。

只見浮燈正手拈玉石佛珠，微笑著看。一陣尷尬，臉紅了。梅玉芬扭頭一看，也嚇得一聲怪。

「浮燈主持。」先鎮定下來，沖他一笑，「你不要去前殿參加登基大典嗎？」

「貧僧乃方外之人，此次進宮是老太妃相邀，所以順道給你送一點千佛花水。」浮燈笑笑，把一隻翠葫蘆放到桌上，看著紅通通的眼睛問：「你的眼疾又犯了？」

「是啊，疼得一晚未眠，浮燈主持真是活菩薩。」卿嫣頓生激，豹已不知所蹤，所以昨晚眼睛生生痛了一晚，有千佛花水就太好了。

看樣子，的運氣也不算太壞，有這英俊的大和尚雪中送炭！這代表什麼？代表老天爺都不忍心看罪！

浮燈目微垂，宣了聲佛號，轉往外走。

「主持。」卿嫣趕住。

「還有事？」浮燈微笑著問。

卿嫣看著白凈的臉，忍不住嘆，一個和尚長得這麼好看作什麼？

「林尚宮？」見發獃，浮燈又是微微一笑。

有一種人的笑，只需要角微揚，眼底溫，整個世界都能為他而平靜。浮燈的眼睛很乾凈，帶著慈悲，一眼進人的心底，把心裏那些黑暗得四逃竄。卿嫣喜歡和心靈乾淨的人打道，不用費心思去揣測他，只要這種乾淨就好。

「有件事想請教主持。」卿嫣手一撐，想爬起來，卻疼得冷汗直冒，都白了。

「你別。」梅玉芬趕扶住，小聲說：「有什麼事躺著說就好了。」

「玉芬姑姑，你先出去一下。」卿嫣抹了把冷汗，手進被子裏，悄悄屁。

「好。」梅玉芬點頭，放下床幔，搬了一張高凳放到榻前，再沏了杯熱茶，這才關門出去。

浮燈在凳上坐好，佛珠在掌心輕輕轉，低聲說：「林尚宮請說。」

卿嫣蒼白的薄抿了會兒，深深吸氣，緩緩地問：「浮燈主持，你從小修行，讀佛經，佛經上記載有修羅地獄，但是，這世上真有地獄嗎？閻王、無常，真的存在嗎？人死了真的能投胎、能變鬼，能去另一個空間再生嗎？」

「阿彌陀佛，」浮燈垂眸，低聲說：「八寒地獄，八熱地獄，孤獨地獄，皆由眾生生前因果而致……」

「呼……」長長吐氣，小聲說：「一聽我就是個大善人，都沒去這些可怕的地方。」

「嗯？」浮燈不解地看。

卿嫣把腦袋湊到帳幔邊，一字一頓地問：「若我說，我去過地獄，見過孟婆和白無常，你會不會認為我是瘋子？」

浮燈輕輕搖頭，隔著帳幔，把大拇指印在的眉心，低聲說：「人有五，你缺了定，所以貧僧才看不到你的未來，你很奇特。」

「浮燈主持，你可曾聽說一個人能從另一個空間到這裏來？」卿嫣低了聲音，期待地看著他。但失了，浮燈平靜地搖搖頭。索起了床幔，小聲說：「浮燈主持，若我說，我是從另一個空間來，你信不信？」

「你從來來，你將往去去，不必問貧僧信不信。」浮燈看了一眼。

「你好無趣啊！假裝震驚一下不行嗎？」卿嫣傻眼了。

浮燈低低地笑了起來，那笑容又把卿嫣給擊中了，咬，有些恨恨地說：「我就是從另一個時空來……」

「尚宮還像孩子。」浮燈又笑，溫和地說：「有一顆孩子般的心，很好。」

「只怕只有你認為是好的。」算了，他修為再高，也是個古代的和尚，難以通！卿嫣堅難地翻了個，小聲說：「我這是苦中作樂，若可以，誰想躺在這裏不呢……嗯……」

說話時，心臟突然猛地一沉，像掉進了冰窟窿里一樣，腔里涼嗖嗖的，彷彿整個人都要凍僵了。

聽到抑的痛呼聲，浮燈的手進了帳幔，輕扣著的脈搏，臉微變，愕然問：「尚宮的心疾為何這麼嚴重？」

卿嫣的心猛地一沉，也顧不上疼，整個人鑽出了床幔，跪坐於他的面前，急匆匆地問：「有多嚴重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