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好意思地瞟衛長風，他形容淡淡，彷彿已經猜到了他被忘的現實。

「四哥。」湊過去，小雀兒一般地搖尾道歉，「四哥，對不起，我沒準備禮。」

衛長風拉拉的指尖，小聲說：「待會兒不許喝酒，就是給我的禮。」

「知道，絕不喝酒。」卿嫣輕吐小舌，又豎起一手指，在上，眼中溫水波輕輕漾。

「還真巧，皇叔的生辰是六天後，」君博奕扭頭看君無殤，笑著問：「朕一定要給皇叔送件大禮。」

許將軍一聽，又來勁了，跑去君無殤面前，瞪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睛，雙手往腰帶上一扶，大聲說：「宸王，去年臣和宸王比劍輸了，臣已經苦練了一年，今年要再向宸王討教討教。」

君無殤一直很安靜，這時候才輕抬眸子，淡淡地一句，「好啊。」

說著，他的視線似無意一般掃過了卿嫣，眸子裏芒淡漠，平靜得讓人忍不住有些心慌。

「許將軍一直這樣嗎？」卿嫣趕別開臉，故意找話和衛長風說。

「嗯，衛將軍是世襲的定福將軍，有他在的地方，一定會有笑聲。走吧，進屋去坐。你第一回來我這裏，等下我帶你四去轉轉。」

衛長風點頭，溫地扶了一把的胳膊，帶走出林子，往大堂走去。

卿嫣抬眼看他，看樣子他和這些人相得不錯。但衛長風以前在曼海時，一向不與人結，尤其是朝中的人，甚至想讓他多說幾句話，他也不肯。如今他一直在這些人堆里打轉，其實心裏很為難吧？

卿嫣覺得自己真沒良心，為什麼這樣對衛長風呢？在大元城的時候，不是心心念念想他來救自己？不是還讓小彩羽去給他傳遞消息？他想盡辦法來救有錯嗎？他只是一個師而已，好歹還披著公主的皮，他卻無親無故，孑然一，為了，強迫自己改變習，與權貴結……憑什麼讓他為做這麼多事？就因為他這麼多年的喜歡，這麼多年的守護，就如此放肆地待他嗎？

「怎麼了？」衛長風停下腳步，拈開落在肩上的一片落葉。

「四哥，我去給你煮碗長壽麵吧，從來都沒機會給你煮，其實我煮麵很好吃。明天皇上登基，肯定沒時間顧你，所以今天我一定為你煮一碗面。」卿嫣認真地說。

「好啊，辛苦你。」衛長風展眉笑，拉了拉的手指，那眼中的快活已經藏不住了。

就是這樣的，因為一點點的溫，他就高興得不得了。

「那我去煮麵。」了個鬼臉，過一個小婢，讓帶自己去廚房。

衛長風站在門口，一直看步子輕盈地走遠了，才收回溫的視線。扭頭時，只見眾人都含笑看著他，於是臉上又一紅，尷尬地說：「皇上，各位大人，請座。」

「原來你還知道有我們在啊，我們都來了半個時辰了！你這雙眼睛，是看也沒朝我們看！」一位年長一些的將軍忍不住搖頭。

「得罪了，大人請座。」衛長風更尷尬，趕抱拳賠罪，請眾人坐下。

擺著大圓桌，婢們已經放好碗筷，待眾人落了座，馬上開始上菜。

「青珂幹什麼去了？」君博奕看著門外，好奇地問。

「哦，說給臣煮碗長壽麵。」衛長風和地笑著，忍不住看向了君無殤，他的敵。

君無殤沒什麼表，喜怒哀樂似乎都與他無關，他是塵世的看客，淡漠地看著眾生表演。

衛長風心裏突然很生氣，這人憑什麼就把阿九的心給勾得往外飛了呢？他冷漠無，心機重重，阿九怎是他的對手？

「長風，你看著皇叔幹什麼？」君博奕輕拍他的手臂。

衛長風薄抿了抿，低聲說：「很好奇王爺的武功有多高，許衡將軍能力拔千鈞，單手能拎百斤鐵鎚，還能舞得虎虎生風，王爺比許衡將軍的力氣還大嗎？」

「哈，長風將軍你有所不知，王爺從六歲起開始練功，非常刻苦，十五歲就能用一桿長槍，把陣前三名大將挑下馬來，嘿，臣從那時候起，就一直想打敗王爺，結果十年了，一次都沒能功。」許衡直率地笑，站起來，抱著酒罈子大家倒酒。

衛長風眼中的黯了黯，原來是這樣厲害的人！真想和他切磋一下。

「對了，臣看長風將軍的劍，也是世間難得，王爺和長風將軍，不知誰更厲害呀？」許衡把酒罈子往桌上一頓，笑著說。

君無殤終於抬眸看向了衛長風，冷銳的雙瞳里泛起了波瀾。

「老許子就知道刀槍來去，今日是來喝酒的！」君博奕責備了一句，不過沒什麼怒意，端起酒碗，主向大家敬酒，「來，眾位卿家，我們來喝酒，別跟著老許子瞎鬧騰。」

眾人趕起，和他了一下，仰頭干盡。

君博奕用帕子拈了拈角的酒滴，眸一閃，轉頭看向衛長風，溫和地說：「長風曾對朕提過，柳大師撿到你的地方，就在天燼城外的荊棘林里。朕已經讓探子前去打聽，二十五年前城中的穩婆都已經陸續找到了，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消息。」

「是嗎？長風原來是我們天燼的人？」眾人驚愕地看向衛長風。

「哦……」衛長風一怔，沒想到君博奕會把他隨口說的世記下，並且真的幫他去尋找，沉了一下，緩緩說：「師傅確實告訴我，是在這裏撿到我的，當時我一半埋在薄土裏，只有一口氣了。想必，家人以為我知夭折了，所以把我埋在那裏了吧。」

「不對，要是夭折，最起碼給你一口小棺材，再怎麼也得埋好啊，」許衡大聲說：「說不定是家裏遭了賊，把你了出來，想換銀子，結果以為你夭折了，就想挖坑埋你，結果你又活了，把他們給嚇跑了……」

「老許子這分析對，有這可能。」眾人紛紛附和。

衛長風淡淡一笑，世如何，他全不在乎。師傅說過，當時他半邊子埋在坑裏，上連包片也沒有，臉也是爛的，奄奄一息，活像被人丟棄的小狗。

師傅算過他的命，說他命犯孤星，只怕是家人以為他有惡疾，所以丟他出來。既是被丟棄，何苦再尋？所以他今生唯一的夢，就是有朝一日能和阿九在一起，同去天涯，逍遙一生。

「不如張榜吧，長風將軍長得如此出，骨子裏就著一貴氣，臣想，將軍的家人也一定生得不凡，把將軍的畫像出去，一定會有人前來認親，說不定你們家就你這麼個兒子，喜出外，得大宴三月……」另一外年輕小將，華煙將軍積極地出主意。

衛長風還是笑笑，輕輕搖頭，「皇上，真的不必找我家人，已經過去二十五年，我是師傅養大的，只認這一位父親。」

眾人還是七八舌，出了好些主意。君無殤不出聲，端著酒碗慢飲，視線停在門口小的影上。

卿嫣端著一隻托盤，托盤上是一大碗熱汽騰騰的壽麵，正滿臉悵然地看著衛長風。臉上神複雜，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
此時突然下起了大雨，噼哩啪啦地往下砸，眾人往屋外看，都看到了卿嫣。

「快過來。」衛長風眼睛一亮，匆匆起，想迎上前去。

卿嫣抿笑，端著麵條邁過高門檻，大步走向衛長風。

「長壽麵來了，恭祝長風將軍生辰。」

「謝謝。」衛長風接過面，眉開笑。

卿嫣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展示廚藝，麵條是廚子準備好的，煎了兩個蛋，用洋蔥圈兒把蛋弄出的圓圈的形狀，再在蛋上用香蔥和芝麻擺出了兩個小豬的模樣。

「哈，青珂真是別出心裁，是想說你和長風要過這樣的神仙眷的生活？」君博奕指兩隻小豬，讓大家來看。

卿嫣反應過來，頓時語結，是想逗他開心，所以做了兩隻，並沒有想太多。但這兩隻小豬看在衛長風和別人眼裏，多有些別的意思。

居然忍不住朝君無殤看了一眼，他正看，眉心微皺，但只一瞬，他便轉過頭去，和邊的華煙喝酒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