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長風結微，小聲說：「不是我。」

看著他眼中失落的神，卿嫣咬了咬。他的樣子不像說謊。還有，若他都不能信，還能信誰？

「阿九……你以前從來不這樣質問我……」衛長風又的頭髮，小聲說：「我真的這麼不如你的意了嗎？」

「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意思……」

「宸王昨晚又去找你了……他喜歡你，你呢？你喜歡他嗎？」他的話匆匆破而出，末了，兩個人都愣在了那裏。

「你對他很不一樣，小珍珠都告訴我了。」他沉默了會兒，又緩緩地說。

「不對，小珍珠這幾天在你這裏，你這幾天讓哪只雀兒監視我？」卿嫣臉漲紅，氣悶地問他。

他沉默了會兒，低聲說：「你說黑大帥不聽使喚，我想幫你馴馴它，畢竟小彩兒沒了，只有小珍珠，有時候用不過來。」

「我自己會馴。」卿嫣的臉更紅，是有些慚愧的，今天對衛長風的態度太差了。

「阿九，為什麼我覺出了曼海，你離我越來越遠？」衛長風雙手無力地垂下，苦笑道：「過過十多年，你從未這樣和我說過話——至於那些師弟們，實在是無可去，前來投奔我的，我不想他們捲這裏的紛爭，所以昨晚就打發他們離開了……阿九，我為何如今事事都不如你的意了呢？」

卿嫣的臉更紅了。

衛長風說得對，以前不管聽到他的什麼閑話，從來沒信過，也不會跑去質問他。但今日只是聽欣妃說了句彼岸生，便氣勢洶洶地來質問，對衛長風的信任為什麼要搖呢？

「走吧，我去給你做幾道你喜歡吃的菜。」衛長風見小臉漲得通紅，不忍心再往下說，拉了拉的袖子，慢步往前走。

「對不起。」卿嫣小聲道歉。

「永遠不要和我說這句話，我為你的一切，都是我自願，阿九，只要你高興就好了，你想誰，我就幫你把誰帶來。」衛長風扭頭看一眼，繼續往前走。

他會送走的，只是不願意和他一起走，別人看不出來，他昨天看出來了，衝上高高臺階，衝去君無殤邊的時候，那副表，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快活，彷彿小金魚看到了味的海草，尾都擺得格外有勁。

迴崖下數天數夜，君無殤與共居一室，甚至親吻過了的，說出了要的話……

這些事，只要喚來一隻鳥，他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
他儘力說服自己，是害怕，所以不敢反抗。

但事實上，他可能錯了，出了曼海國，這麼多優秀的男人出現在的邊，尤其是君無殤，他氣宇軒昂，英姿發，又才華橫溢，能文能武。為子的，怎會不吸引？他多想讓過得無憂，為創一片繁華，但好像他的努力真的敵不過那人天生高貴。

「四哥。」卿嫣見他滿臉傷的神，輕拽他的袖。

「嗯。」他點頭，放緩了腳步，溫地看，「我沒事，沒生氣。」

卿嫣抱住他的手臂，為難地眨了眨眼睛，小聲說：「那我再說一句話，你也別生氣。」

「你說。」衛長風輕輕點頭。

「別告訴別人他喜歡我……」卿嫣快速說完，然後一臉期待地看他。

他的神又是一沉，怔怔地看著，聲聲苦笑起來。

「我沒別的意思啊……」卿嫣也苦笑，「我只是不想招惹麻煩，別人都知道我們是一對兒，我也能過得清凈一些。我看那人是不想放你走的，既然大家走不掉，我們就安靜點過。我是不你，但我也不別人……我這裏，不了人……」

拉他的手指，自己的心口。

衛長風如同被閃電擊中，猛地一，原本蒼白的臉立刻湧起了紅。

「對不起……我水揚花……」卿嫣又長長地嘆，怎能傷害這樣一個好人呢？

腳步聲重重踏過了花草，奔到他們邊。

卿嫣抬眼看，這是一個黑臉的壯漢子，應該也是位武將吧，他一手拽了一人的手腕，拖著就往前走。

「哎呀，你們小夫妻這時候羅嗦個什麼勁呀？要眉目傳，也得你這主人先進屋招呼了大家再說吧，老子屁要坐疼了，你這個主人還沒進去安排茶水，你是想死老子不。」

「對不住了，許將軍。」衛長風道歉，回了手，加快步子往前走。

卿嫣理了理，才跟上前去，這番姿態看在遠那些人眼中，自然是親之後才做的作。直到走近了，卿嫣才發現君無殤也在，就坐在一棵月桂樹下，端著茶碗，低頭吹茶沫。

的心跳突然快了，咚咚咚咚……不停地撞擊纖薄的膛，繼爾開始疼了起來。但是，當著這麼多人，不敢去掩去，只有轉過頭，假意頭髮，再假裝去一邊看月桂樹，悄悄地摁住。

「皇上，這小兩口卿卿我我的，都捨不得過來了，依臣之見，皇上乾脆給他們賜了婚得了，免得天天掛念，早點勾在一起，生個大胖小子，衛將軍的心思也就定下來了。」黑臉的許將軍雙手食指相勾，聲大氣地嚷。

許將軍真是個大老，黑須有寸長，一雙眼睛似銅鈴，臉皮曬得跟個鍋底一般黑，嗓門又大，一笑起來……哈哈哈哈，驚得鳥兒飛，花葉，不開心的人也被他給笑得忍不住看了過來。

許將軍話音落，眾人都起鬨，過來把衛長風往卿嫣邊推。不難看出，在這些人眼裏只有君博奕，君鴻鎮的死對他們來說，不會有半點傷心，甚至有種抑已久之後的揚眉吐氣的覺。

「將軍們別鬧，小克夫命，別害我家的長風將軍……」卿嫣一手掩面，擋住了眼角餘能看到那抹高大冷的影。

衛長風看著卿嫣，瞳中漸黯，雙臂垂著，彷彿釘地里，任他們再推，也再往前推不半步。

許將軍見他一副斯文樣子，又急了，雙掌有力揮舞，大嚷道：「長風將軍，你陣前殺敵，雙劍馭風，可沒見你如此過啊！什麼克夫，克個屁，那是別人無福消，長風將軍剛之氣，能鎮百鬼千魂，嚇也把你的克夫命給嚇跑了。」

「喂，老許子，你剋制點，胡說八道。」

有人過去拍了拍他，朝堂外、人盡皆知，君鴻鎮也是被剋死的……

許將軍反應過來，趕向君博奕賠罪，「微臣該死，皇上恕罪，微臣裏跑馬，但絕無惡意，就是逗大家一樂。」

「許衡是直腸子，朕早就習慣了。」君博奕大度地笑笑，指指他說：「父皇在時他也常常這樣，父皇從來不怪罪他，反而誇許將軍是難得的心無城府的好男兒。」

卿嫣悄悄打量許衡，這種沒心沒肺、只知賣命的大塊頭，在戰場上勇猛無雙，不防人，更不害人，對他們好一點，他們就會用一腔熱來報答你，絕對是能為朋友兩肋刀的類型。

許衡後腦勺，又嘿嘿地笑，「那是先皇和皇上大度。不過，話說回來，老子是沒這抱著娥的福氣，要老子也能長得像長風將軍一般細皮的，老子就娶上十個八個老婆，天天溫鄉里滾。可惜老子長這模樣，一站出去，大姑娘小媳婦們就跟看了鬼一樣，不肯靠近來，我家那個蠢婆娘，也只會沖老子嚷嚷，讓老子斯文些。」

「你們說老子天天里打滾，看的是斷胳膊斷丟，乎乎的腦殼在天上飛，如何才能斯文？難道殺敵的時候，你還得緩緩舉刀，娘娘腔一般地通告一聲，嗨，你們別，本將軍要割你的胳膊兒了……」

許衡說著，用他黑乎乎的大掌來翹起了彆扭的蘭花指，著嗓子往下說，逗得眾人又是一陣轟笑。

「你說你這個老許子，你這是要把人給笑死啊？」君博奕都忍不住他的外號了，手指頭對著他連連抖。

衛長風也笑起來，手指在卿嫣的指尖上輕輕了一下。

卿嫣知道他的意思，衛長風知道喜歡這位許衡將軍！人就得這樣快活，才不負這一生時啊！看胳膊斷，腦殼飛……好有氣勢！

還有，他一番胡攪蠻纏，把賜婚的事給攪黃了，大夥兒都忘了他方才隨口一提的賜婚之事，卿嫣的心絞痛都因為這一番歡笑而減輕了許多。

笑一笑，十年，笑的人一向命運不錯，卿嫣想，得好好學習這先進經驗，每天沒事就得多笑！

「許將軍這口才，不像將軍，像丞相！」歪著小腦袋，掐朵月桂在指尖把玩，笑著調侃許將軍。

「是嗎？皇上，青珂姑娘說臣有丞相之材，丞相啊！」許將軍樂了，雙拳猛地互擊，大嚷道：「不過老子最佩服識文斷字的人了，可惜老子總也記不住那些來扭去的字。好好的一句話非要整得複雜死了，你們聽老子說，辰時出發殺狗賊去……多簡單的嘛，前面非要加上幾句：國之昌運，民之安危……哎喲喂，等你們念完了，老子也要睡著了！長風將軍就是這樣，每回議事都這樣，謝這個、辛苦那個，老子真是不了啊。」

撲哧……卿嫣忍不住笑了起來，眉眼彎彎，把月桂花往他手裏遞，「許將軍，願您天天都這樣快活。」

君博奕雙手負在後，笑地看著他說，「許將軍，長風臉皮薄，你們再鬧，他就得逃了，大家中午就沒酒喝了。」

「長風將軍明天生辰，皇上明天登基，雙喜臨門，是要好好喝幾杯。」其餘人圍過來，向衛長風道賀。

卿嫣聞言一震，長風明天生辰……天，居然忘了！十一月二十一，每年他們二人都是一起慶賀的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