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夫人趕掩上，看他臉不好，腦袋緩緩垂下，半晌才小聲說：「只因一句想娘，想家，你就不惜一切，要把那兩人救下來……王爺，是你瘋了，還是我瘋了？妾知道自己配不上王爺您，但是，妾是真心為爺打算。」

「夠了，你回去吧。」君無殤轉開了頭。

後花叢悉索地響，君無殤的雙瞳一寒，殺機頓顯。

……

老太妃的欣宮外種的大都是枇杷樹，鵝黃的花朵綴滿枝梢，在月下俏立如豆蔻人。

聲音就從枇杷樹後傳來，二人注目看時，一隻黑的鳥兒掠出枝頭，往夜空深飛去，翅膀攪花香瀰漫。

君無殤緩步往枇杷樹下走，扣著暗的手掌卻已經緩緩鬆開了。

「你回去吧，以後無本王之意，不得進宮。」

惜夫人臉發白，可依然溫馴地福行禮，聲道：「妾告退，王爺巡察完畢，請早日回府歇息，王爺請保重。」

君無殤擺擺手，徑直繞過了枇杷樹，看到了掩著耳朵、在地上坐著的卿嫣。

「你在這裏幹什麼？」他冷漠地問。

卿嫣沒，愁眉苦臉地盯著自己的腳尖。

「本王在問你話。」他的腳尖過來，在的腳尖上不輕不重地踢了兩下。

「王爺，小是來找我的小雀兒，走累了就歇會兒，有什麼不妥嗎？」卿嫣暗自苦，聽到他的，耳朵都不舒服了。

「起來。」他瞳微斂，盯著看了會兒，彎腰拉的手。

卿嫣往後了，背靠在了枇杷樹上，忍了忍，抬頭看他，不自在地問他：「王爺為什麼多管閑事？」

他幹嗎管上薇和青珂的事？想誰與他何干？現在一點都不想謝謝他！

君無殤已恢復了面癱的表，沉聲說：「偶爾也會想當個好人，你不領便罷。」

卿嫣心塞，偶爾當好人，平常得多壞啊？還有，他總能為他的舉找來諸多借口，你明明懷疑，卻無法質疑他。

「起來吧，我送你回去。」他又向手，瞳如黑玉，溫潤有。

「別我，我們又不……」卿嫣推開他的手，自己跳起來，躲去枇杷樹後面看他，面紅心跳，口乾舌燥。

月溫，此景太，面癱君散發一霸王之氣，卿嫣有些小心肝了。不想否認，惜夫人那幾句話對心裏掀起了不小的浪花，君無殤為了隨口說的兩句話，居然攔下了上薇和青珂。

這男人這樣溫地看著，救過，在迴崖親過，現在還要送回去——綜合這種種跡象，想不出，除了喜歡，還會有什麼原因促使君無殤做出這些事來？千萬別再說他是為了閻晟。

現在甚至懷疑閻晟本就是死了，在墓里寫字的人是他，在墓室里丟下彎刀和閻晟披風的人也是他，而他做這些事的原因，就是製造混、然後篡位當皇帝！

但是，卿嫣又覺得君無殤會喜歡的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！他和認識不過數月而已，難道是因為他長年面對家裏的老妻，一直於抑之中，所以看到了的就淪陷了？

二字從腦中閃過，自己先反胃了，用力了胃，鬱悶地抬眼看他。

這世間無人贊，就養了自己贊自己的好習慣，以汲取到戰下去的力量。但自誇多了，又覺著有些無趣，都想不出新鮮的詞來誇讚自己。況且，這是別人的一皮，找黎夷幫忙回去之後，這皮便與再無半點關係。

「還不出來？」見著不，君無殤催促了一句。

「王爺先走。」卿嫣微微有些臉紅，抱著樹不出來。

「已經宵了，若你落巡夜的天羽林軍手中，本王可不救你。」他長眉微皺，小聲威脅。

卿嫣角抿，直直地盯著他看。來時路上差點被天羽林軍發現了，也害怕的，但是黑大帥不聽使喚，得把它逮回去教育，哪知會一路尋到此，聽到他的心事，還被他給發現了。覺得很彆扭，不想和面癱君有什麼糾纏，最後能「君住長江頭，我住長江尾，一世不相見」……

二人對了一會兒，卿嫣鼓足勇氣，從樹後走出來，一本正經地說：「你不要喜歡我，我們在迴崖親那件事，我都不記得了，你也忘了吧。」

君無殤又微微皺眉，深深看一眼，轉就走，「不要自作多，走吧。」

卿嫣拍打了幾下袖子上的枇杷花瓣，鬱悶地跟在他的後。

君無殤的步子不不慢，影子在他腳邊蜷伏著，就像用力抱著他的小，隨著他的步子。悄悄用腳踢了幾下影子，自覺無趣，於是轉開臉看前方。

暗夜裏的宮殿，像一隻只不知疲倦的，瞪著熾熱的眼睛，張著長滿尖齒的大，興地看著每一個踏進它裏的人，期待著下一刻就把他們嚼碎吞掉。

「王爺。」突然停下腳步，看向了牡丹園。

君無殤轉過頭看，神平靜。

「王爺，我還有東西在牡丹園裏呢。」指指牆，小聲說：「我不想弄丟了。」

「什麼東西？」君無殤淡然問。

「我的東西唄，你能帶我進去嗎？」猶豫了一下，輕聲央求他。

問過梅玉芬，自出去，小屋還沒人收拾過。想把那兩黑鷹羽拿回來。別小看這兩黑鷹羽，黑鷹生桀驁，很難馴服，這兩黑鷹羽能幫助拉近與黑鷹的關係，更能用它訓服子剛烈的小鳥，為所用。

「不行。」他轉過，繼續往前走。

「王爺……那你幫我去拿？」卿嫣追上他，拉住他的袖子。

他手臂輕抖，抖開了的手指，漠然道：「不去。」

「那我只好去和別人傾訴一番心事，原來，是王爺幫我找回了娘親……」卿嫣長長嘆息。就是這種人哪，逮著了機會，那就得好好榨榨，不然多對不起自己？

君無殤停下腳步，指尖回袖中，明顯是在攥拳頭！

卿嫣往前走了兩步，輕拍他的手臂，幽幽地說：「王爺可憐可憐我吧，我指著這兩黑鷹羽……在夜深人靜之時，撓撓……」

胡扯這些的時候，自己的角都憋不住地，心裏暗罵自己，想個別的理由不行嗎？逗了！

但卿嫣在君無殤面前就是有這樣的膽量，就連在閻晟跟前，都未曾這樣胡扯過，更別提君博奕那些人了。更是很去捉弄衛長風。只有君無殤，總忍不住去挑釁他那張面癱臉，膽子大到什麼都敢說，好像到了他這裏，的脖子都強了幾分，梗得特別有勁兒。

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瞪著他，努力擺出面癱的模樣。月掉進的大眼睛中，亮瑩瑩的，活像兩汪清潭。

君無殤突然重重吸氣，扭頭就走了。

「真不幫忙啊？」卿嫣傻眼了。

前面有巡夜的天羽林軍過來，不敢逗留，跟上了君無殤。

天羽林軍著銀亮的盔甲，走起路來，步伐驚人一致，靠近二人時，停了下來，向君無殤抱拳行禮，君無殤沒停下，健步往前。卿嫣一溜小跑才能跟他，向後那些佩刀在盔甲上的聲音跌宕起伏，漸行漸遠。

眼看嫦曦宮就要到了，咬咬，手指拍了一下邊的梅樹枝，一隻不知什麼的小蟲被拍得一跳，跳到了的袖子上，抬眸看君無殤，眼珠子咕嚕一轉，手指他，再飛快地把小蟲丟上他的黑髮。

「喂……」

「又作什麼？」他不耐煩地扭頭看。

「我到了。」卿嫣紅活潑地一揚，指嫦曦宮斑駁的大門。

「那就進去。」他拂袖，繼續前行。

「王爺……」又幽幽輕喚。

「還有何事？」他扭頭看來，一臉不善。

「你頭髮上有隻蟲，趴了一路了，我也不敢捉……」卿嫣指他的後腦勺。

他擰眉，手便拍，力氣大了些，拍得後腦勺撲地一聲悶響。

卿嫣在一邊看得直皺眉頭，再打重一點，腦袋會不會被拍碎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