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沒理由和自己哥哥作對啊，難道他是想當皇帝？要是能扯扯他的臉皮就好了！

假意拿茶壺，起勾腰，用筷子頭去他的臉。

君無殤往後偏了點，躲開了的筷子。

卿嫣沒能如意，更加不高興了，睥他一眼，又裝著去夾右邊的那盤蘿蔔，連夾三筷子，都沒能到君無殤。

他突然放下了碗，把那盤蘿蔔端到面前來，生地說：「你不必站來站去，一個人吃吧。」

卿嫣尷尬片刻，發現君鴻鎮正盯著看著，於是趕坐好，小聲說：「奴婢有罪。」

「公主吃不慣吧？」浮燈微笑著問。

「是，很。」小心地看了一眼君鴻鎮，皺起小臉。

君鴻鎮擰擰眉，揮手道：「你下去吧，權瑛，你帶去廚房那邊，想吃什麼，給做點。」

權瑛趕弓腰，帶著卿嫣下去。

卿嫣如釋重負，恨不能踩上風火，離這幾人遠點。

權瑛今日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，一路上對奉承有加，讓卿嫣頗意外，也就陪著他胡扯了會兒。

「公公，有一事我不明白，為何宸王要晚上去宮中巡夜呢？」沉片刻，卿嫣忍不住問。

「哦，這事啊……」權瑛堆著褶皺的眼皮子掀了掀，閃著滿眼的，又故作神地低了聲音，「這事說來話長了，其實宸王的生母欣貴妃剛進宮時，頗先帝寵。但格孤傲，喜歡與人爭風吃醋，先帝爺漸漸不喜，一貶再貶，從貴妃到了司夜，了最低等的宮。」

「宸王出生之後，先帝也甚去看母子二人。後來欣貴妃病重，宸王便去找先帝，想請先帝派醫前來為欣貴妃診治，先帝那時正寵新進宮的煙貴人，宸王言語之中有些衝撞，先帝雖然惱怒，又覺得這兒子很像他當年的子，便故意同罰他在宮中巡夜，若他能在規定的時間裏走完天燼皇宮，他就讓醫過去看欣貴妃。」

「那時候宸王才六歲而已，他是在一個時辰里跑完全宮，那晚上全宮的人都看到了宸王拎著小銅鑼瘋跑的樣子。灑家還記得那晚地上鋪著厚厚的雪，也是這樣的彎月亮，雪地里是他深深的腳印……」

卿嫣想像那夜的形，略微有些激，記得，小時候也這樣奔跑過一次！不對，好像還有一次，還有一個男人陪在的邊，他拖著的手，在雪地里不停地跑——

那是什麼時候？

是前世嗎？怎麼不記得前世有過男朋友？難道是聽故事聽得走火魔了？

權瑛打了個哈欠，又繼續說：「他跑到的時候全都是汗，癱在地上爬不起來。先帝爺又問他，長大要做什麼。他說要學武功，做大將軍，保護娘親。先帝從那時起就開始栽培他了，但先帝還是不喜欣貴妃，一眼都不看，欣貴妃也沒有熬過那年冬天。」

「死之後，先帝讓陛下的母妃照顧他，所以他與陛下也算親近，陛下登基之後，封他做了宸王。先帝臨終前頒了道旨，宸王只要在京中，每晚必須進宮巡視，並親自打掃他的寢宮。」

「真奇怪，為什麼？」卿嫣想不通，人都死了，為什麼還讓人去打掃？

「先帝的心思，誰知道？可能他太喜歡這兒子，想夜夜見著吧。」權瑛隨口答道。

卿嫣打了個冷戰，只覺得四周風陣陣。

權瑛見害怕，出些許得意的神，故意走得更慢了。

死太監！這是想說鬼故事嚇？他這故事裏，到底有幾分真實？

不過，相信面癱奔跑救母的那一段，他那時候才六歲啊……

卿嫣想著那巨大的宮殿群，就算是一個年男子，快步走完所有的宮殿和花園，那也得一個多時辰，他是怎麼在一個時辰里跑完的呢？是不是一刻也不敢停，就算是得小膛快炸了，也努力撒開雙，拚命往前奔跑？

不行，更心塞了，真想撕下他那張面癱臉，看看他藏著什麼？卿嫣原本對這苦日子充滿了厭惡，但今日這發現讓如同被灌了滿滿一桶的，整個人都沸騰起來了。

若能解開這，說不定就真能拿著君無殤的把柄，就解了……

當然，也有可能是被君無殤一掌掃進十八層地獄里去。

不管如何，試試才知道！

「姑娘怎麼對宸王如此上心哪？」權瑛盯著的臉，惻惻地笑。

「公公說笑，人好八卦，此乃天而已，公公不也會有好奇之心嗎？」卿嫣笑嘻嘻地答了，快步往廚房裏走。

「灑家又不是人！姑娘想吃什麼，自己做吧，灑家回去伺候皇上了。」權瑛臉難看，盯著的背影說。

「公公辛苦，快些去吧。」卿嫣沖他擺擺手。

哼，權瑛冷哼，甩了一下拂塵，大步走開。

卿嫣給自己炒了碗炒飯，大片大片的瘦，用油濺了，再放上青椒，最後放上米飯，香噴噴地塞滿了的胃。

當日子不好過時，一定要餵飽自己的胃，胃暖了，人才暖，才有勇氣直面烏漆漆的天。

……

從廚房裏出來，夜吞噬星，白眉月彎懸枝頭。千佛花如一片烈焰在夜中燃燒，卿嫣駐足看，幾隻蝴蝶翩然而來，在千佛花上輕繞曼舞。這種蝶有寬大的翅膀，翅尖上有明艷的翠，撲時，變幻著瑰麗的澤。

「這是重幃翠蝶。」清朗的聲音比月還要純凈，緩緩淌卿嫣的耳中。

轉頭看，浮燈主持正微笑著看著。那兩個人呢？走了嗎？

「主持。」雙手合十行禮。

「公主在想什麼？」他慢步過來，目停在略紅的雙眸上。

「在想前生、今世，還有來世……請主持別我公主了，我如今只是澆花婢而已。」卿嫣輕聲說。

「只是一個稱呼，不管你是公主，還是澆花婢，都是你。」浮燈笑笑，手掌向出，輕宣佛號。

卿嫣猶豫了一下，把手遞給了他，輕聲問：「主持也會看手相？都說我克夫，主持看看，當真如此嗎？」

浮燈看一眼，眸子輕垂，輕托著的手端祥片刻，擰起了眉，愕然看向了。

「怎麼了？是不是命太，嚇著主持了？主持能看出我這輩子會剋死幾個丈夫嗎？」

卿嫣故作鎮定地開玩笑，這大和尚別是看出本尊並非公主了吧？要知道，他們可不會理解科學，只會把當妖怪捉起來，丟進火里去燒，就像燒掉閻晟一樣。

浮燈不出聲，那眸子銳利，直刺的眼底。

卿嫣也索不出聲了，笑嘻嘻地迎著他的視線，且看他想怎麼辦。

「貧僧居然看不到你的未來。」他搖搖頭，帶了些許憾的味道，凝視卿嫣的紅眸，「公主何時得的眼疾？」

「來天燼的路上得的。」卿嫣雙掌捂上眼睛，輕聲嘆息。

青珂是沒有眼疾的，青珂也不會心口疼，青珂更有母親的疼，而有什麼呢？其實也是嫉妒青珂的吧？

「不對……」浮燈低聲說：「公主沒說實話。」

「這也看得出？」卿嫣從指裏看他，笑道：「好吧，其實我打小就有。」

「是了，你這眼疾一看就伴你多年，最近用了什麼葯？」他溫和地問。

卿嫣依然捂著眼睛，笑著搖頭，「哪有藥用呢？太子殿下倒是賞了些，但沒地方熬制，還在屋裏擱著。我每天都用井水清洗，緩解疼痛。」

「千佛花煮水，用帕子浸，睡時蒙於眼睛上，會止痛。」他彎腰掐了朵千佛花，遞於的手中。

「我哪敢用啊？」卿嫣作出寵若驚的模樣，趕雙手捧著，連聲告罪，「若陛下知道，非罰我不可。」

「用吧，陛下其實並非你想像中的人。」浮燈笑笑，慢步往前走。

他難不還是個好人？卿嫣從心底里鄙視那老皇帝，可能在朝堂之上有幾分聖明，但在人品上，太過低劣了。一大把年紀，總想著老牛吃花。明知道兒子喜歡，卻還是出咸豬手，捉著機會就揩油。

「人非神，非佛，非仙，所以必然有，有貪，有癡，你也是，貧僧也是。」他轉頭看，臉上那雙淺淺梨渦盛滿月，讓人有種想掐上一把的衝。

「你看……」他又笑。

卿嫣鬧了個大紅臉，訕訕地轉過了頭，乾咳一聲，脆聲說：「主持說得不對，無論是神，佛，還是仙，人，都有有貪，若不然，為何佛為至尊，菩薩次之，之後才是羅漢，金剛。眾神竭盡全力，也想修真佛，這難道不算是一種貪嗎？」

浮燈一怔。

卿嫣轉過來，向他行禮，輕聲說：「主持莫怪，小不懂、妄言，請主持饒恕。」

「不，你說得對。」浮燈若有所思地點頭。

「其實我以前不信這些，認為這些是權貴用來讓百姓們臣服的手段。但我現在信，佛法無邊，凈化的是人的心，要有真善，方得快樂無憂。」卿嫣又說。

浮燈讚許地點頭，看的眼神又和了許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