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大元城的時候，討厭這人阻擋了高飛的路，但那種恨，那種怨，也不至於恨到讓他死得如此慘烈。

「給公主一把弓。」君鴻鎮突然開口了。

卿嫣愕然轉頭看向他，這是何意？

「這人曾經對你不敬，朕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，讓你他第一箭。」君鴻鎮聲音中儘是狠心。

卿嫣的心猛地跳，像被什麼重住了，全都堵在狹小的小室里，痛得沒辦法呼吸。這不是因為有多傷心，而是憤怒。

君鴻鎮這人太過惡毒，到了現在，還以為與閻晟有過往來，所以要讓親手去殺這男人。

「公主，請。」

權瑛狗，很快就捧了一張短弓過來。這馬屁中的王者，還真會看人眼，為了怕以拉不開弓為借口，逃掉這一箭，居然拿了這麼把輕短的弓過來。

「陛下。」衛長風立刻作揖，匆匆說：「公主膽小，見不得腥，請陛下收回命。」

「呵，長風你錯了，你是我天燼開國以來的第一大將，無人能與你相比。你的夫人，當然是得文武雙全，哪能膽小呢？」君鴻鎮笑瞇瞇的一拍他的肩，轉頭看著卿嫣說：「況且這丫頭也不是那麼膽小的人，是不是啊，青珂？」

衛長風看來已經提了條件，要娶為妻。但君鴻鎮如此狡詐的人，怎麼會輕易讓他如願？

四哥啊四哥，你怎麼斗得過這隻惡虎？就不怕他把你的骨頭渣兒也吃了嗎？

「沒事的，作作樣子，閉著眼睛，隨便一箭。」君博奕意氣風發，輕輕地抬了一下的手。

君博奕有錯嗎？天燼與大元，遲早有一戰，你死我活，魚死網破。是閻晟自己技不如人，怪不得別人。

卿嫣又扭頭看閻晟，為難地舉著短弓，不敢開箭。

「公主，陛下正等著呢，切莫誤了吉時。」權瑛又在旁邊催促。

「你來。」卿嫣把弓箭往他懷裏一塞，小臉寒下，「公公想必最樂於助人了，小實在不敢見，公公見多識廣，膽大心細，一定可以幫小這個忙。」

「灑家倒是想幫，但陛下不許呀。」權瑛嘿嘿地笑，揚高了嗓音說：「陛下請傾傾姑娘開箭。」

卿嫣怒極，此人也不知是不是收了別人的好，居然如此刁難。

正僵持時，只見人群里出現一陣，有人小聲說：「宸王來了。」

卿嫣往前看，君無殤一深紫蟒袍，步子沉穩而來。

宮裏傳遍了他的閑話，難得他居然面不改心不跳，依然擺著那副凜然的面癱臉，穿越了各複雜的眼神，步步走近了。

到了面前，他只低眼看，便從權瑛手中拿了弓箭，還不待眾人反應，便迅速拉開弓弦，連瞄準的作都不作，一連三下，連發三箭，箭箭正中閻晟的心口！

這時，他才轉頭，眸子裏駭浪洶湧，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經斷氣的閻晟。

場中一陣陣地靜寂。

卿嫣更是目瞪口呆，君無殤殺人不眨眼，這算是第二回見識了。

「宸王，您……」

權瑛的臉很難看，見他本不理會自己，於是臉一沉，冷哼一聲，捧著弓箭，快步走回了君鴻鎮的面前，高舉著短弓，低聲說：「陛下，宸王已將大元餘孽閻晟殺。」

君鴻鎮轉了轉手上的扳指，淡淡地點頭，「宸王兩回中了閻晟的計，心中有怒火，有可願，這也算是雪恥了。」

所有人都聽得出這話里的另一層含義，還不如直接說君無殤無用窩囊，徒有虛名呢！

「點火。」他又一揮手。

幾枝火把從高投下去，引燃了閻晟腳下的柴火，噼哩啪啦的火星子四濺……

卿嫣想挪開眼睛，卻沒能功，一直看著他被烈焰吞沒。

生命里的第一個男，就這樣沒了，這算不算是被的克夫命剋死的呢？

出曼海不過數月，已經剋死了兩人，閻晟，高陵衛。

……

宮中徹夜長歡，卿嫣本逮不住機會和衛長風說話。以前要扮青珂，高高在上，衛長風要見，總是要通過層層的通傳。

現在倒好了，他了天燼國第一大將軍，而呢？花園小花婢，見不著他了。

沮喪地往回非走，猜測著衛長風的破敵之道。

「阿九。」

衛長風突然從假山後面繞出來，把拉進了假山裏，雙臂地箍住。

「去，別我。」卿嫣打開他的手，小聲埋怨，「這麼大的事，你居然一口見也沒有。」

「我不能說。」

衛長風鬆開手，上淡淡的酒味兒隨著風飄進了卿嫣的鼻中。掩著，退了兩小步，輕聲問：「小珍珠是怎麼回事？」

衛長風拉住的指尖，輕聲說：「小珍珠被閻晟給騙了，你有幾日與我通信，它都沒有給我，而是傳出宮外。我發現這件事，是因為他教你下棋……」

「他教我下棋？」卿嫣的驚訝無法用言語形容，這麼說，那幾日與衛長風寫的信，都去了閻晟的手中？

「你不該這樣，他可能是青珂的相識。」皺眉，不悅地說。

「他怎麼可能是青珂……」衛長風猛地收住了話，猶豫了一會，著的額頭說：「阿九，我是心疼你……他那樣對你，我怎麼可能放過他？這世間誰欺負你，我就要護在你前面，從現在開始，我不許任何人再欺負你。」

「所以，你想當大將軍？」卿嫣仰頭，滿心的失落。

「當然不是，待過了這陣子，我們就悄悄地走。」衛長風低了聲音，掌心收，牢牢地鎖著的指尖：「總之，我答應過你的所有事，我全都會做到。」

卿嫣越發惆悵，衛長風確實有過人的才能，他若有名揚天下之志，那就隨他吧，何苦因為而阻攔他的夢呢？

深吸氣，輕輕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肩，輕聲說：「回去吧，今晚上是你的大日子，男人立業揚威，理所當然。我呢，繼續當我的小花婢。」

「阿九……」

「行了，我說過的，你我之間，本來就只有兄妹之。」

「阿九！」衛長風的語氣有些急了。

「四哥啊，你難道還想騙自己，你其實很在乎閻晟和我的那件事。但我真的不在乎，我這輩子沒有嫁人之心。有沒有閻晟，都沒有。」卿嫣笑了笑，拉開了他的手，「快去吧，我今天擺了一天的牡丹花，累的。」

「阿九，我……」衛長風臉漲紅，結了起來。

「四哥，這樣好的，你其實從小就有大志向，但我父皇確實沒有知人擅任的本事，生生把曼海葬送了，他也不是個好父親，從未管過我的死活，你對我最好了，所以你是我的親人，你做什麼，我都會幫你。」

「阿九，你這樣說，讓我無地自容。」衛長風長眉擰，囁嚅著解釋。

「好了，衛大將軍，無地自容，還有天呢，天能容。」卿嫣指天空，嘻皮笑臉地歪了歪腦袋，「我真要走了，牡丹園子關得早，我回去晚了得爬牆。」

「我送你。」衛長風走了幾步。

「好。」卿嫣點頭，雙手背在後，往前慢慢吞吞地走。

衛長風還想說什麼，見又打哈欠，又懶腰，只好把話統統吞回去。直到把送回了牡丹園，看著進去了才離開。

……

卿嫣在園子門口呆站了會兒，才大步往裏面走。

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，不能因為自己，而不讓衛長風當大將軍，自己想辦法走吧！

園子的銀杏樹下有道悉的高大影，獨立月下，仰頭月。

那是君無殤！

「喂，你是不是因為救我，所以耽誤了打仗……」卿嫣見四下無人，湊過去小聲問。

他緩緩轉過頭來，黑瞳里冷漠的微閃，看像看陌生人。

卿嫣被他的眼神刺到，只好著鼻子退開，小聲嘀咕，「算了，你救過我，我不和你計較。」

「自作聰明。」他一甩袖，大步往前走。

「前面是我屋子，你又去我那兒啊？」卿嫣看著他的背影小聲問。

他彷彿沒聽到，步子大而沉穩，很快就進了園子。卿嫣突然想到他那個奇葩的使命，每天晚上要巡查皇宮，今日大賀，他還是得完這件事。

慢吞吞地跟上去，他的背影一直在前面二十多步的距離，不快不慢，不遠不近。

卿嫣突然有種錯覺，好像已經跟在這背影後面幾輩子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