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回走的路上，各種新消息也紛至沓來。

嘉康帝逃到了金陵，寧王在徐州，端王則在荊州，端王和寧王已經開始招兵買馬，像是要大干一場的樣子。

“三勢力分散在三個地方，看樣子本沒有要合作的意思。而且，端王和寧王這是跟圣上撕破臉了？”

許澄寧思來想去，越發覺得在這之前，京城，或者說嘉康帝跟他兩個兒子之間，一定發生了什麼旁人不知道的事。

云九道：“壽王也因禍得福，現在已經沒人有空去刺殺他了，他就潛藏到了南地。”

壽王不重要。

許澄寧晃了晃腦袋，倒是想念起了順王，不知道那位紈绔小王爺現在在哪里，可還安全。

薄元道想要謀朝篡位，不可能依靠北厥人吞下整個大魏朝，那樣就北厥人的天下了。

他必須收服天下人的民心，為此，他不能直接登基，迂回且最有效的法子是扶一位傀儡皇帝上位，自己才能可以擺叛黨污名，以為新君清剿叛黨之名，招納兵將，一步步在大魏境立足基，掌握權勢。

所以，于于外都毫無威脅的順王，可是薄元道最合適的獵啊。

……

“父皇！”

順王撲到嘉康帝的床前，鼻涕眼淚一起嘩啦啦地流。

舟車勞頓讓本就年邁的帝王越發病重，有一口氣沒一口氣地茍延殘。

“父皇，嗚嗚嗚……您快好起來啊……”

海公公作輕地扶起順王，著聲音道：“王爺，您別哭了，陛下這病，要靜靜地養才行啊。”

順王努力哭得小聲。

海公公安了他幾句，便溫聲對一旁的韓清辭道：“韓大人，麻煩您帶順王殿下出去走一走可好？”

嘉康帝逃到金陵后，被韓家所接待，如今他們便居住在韓家最大的別院中。

韓清辭是韓芳永長孫，之前韓家通過捐田為他謀得了一個位，如今韓清辭已經至揚州刺史，駕南下至他的轄地，他又是韓家嫡支嫡長孫，理應過來拜見駕。

“是。”

韓清辭做一個請的作：“順王殿下，請隨下來。”

順王跟他出去了，出了門還是哭哭啼啼。

“韓大人，父皇什麼時候能好起來？你這金陵，有沒有神醫可以給父皇治病啊？”

韓清辭很溫和，也很耐心：“陛下乃天子，福澤綿長，定能好起來的。”

順王哭唧唧地淚：“你不要總說文縐縐的話嘛……”

韓清辭好脾氣地道歉。

“王爺這幾日休息得可還好？韓家若有招待不周的，您盡管提出來。”

順王搖頭：“沒有，很好，比本王自己的府宅舒服多了，比皇宮也舒服多了，韓家……”

“韓家？”他茅塞頓開，“噢！韓家！你們是小冬瓜的親人是不是！”

韓清辭不解：“小冬瓜是……”

“小冬瓜就是許澄寧啦！”

“原來如此，”韓清辭淺淺一笑，“不才正是澄寧的大表哥，文國公正是下的表叔。”

順王很激地拉著韓清辭的手：“原來是大表哥！大表哥，許澄寧在哪兒啊？在不在你們這？出來跟本王一起玩啦！”

都快及冠的人了，還是這麼心未泯，想來作為年的皇子，還是很寂寞的吧。

韓清辭微笑道：“王爺，實在不巧，表妹并不在此，下找兩個族弟給您作伴可好？”

韓家族大，不缺兄弟姐妹。

順王臉苦的：“你家里人不會又都是讀書人吧？”

“這……”

“算了算了。”順王煩躁地搖頭，“本王等父皇好起來，再玩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室，嘉康帝眼睛結了一層翳子，朦朦朧朧，看東西事清時渾的，只能不停地沙啞喚。

“慧乘，慧乘……快找慧乘……”

海公公點頭：“是。”

不多時，慧乘便進來了。

他先看向海公公，然后彎著腰走到榻前。

“陛下。”他喊道。

“慧乘！”

嘉康帝一把攥住了慧乘的手臂，力氣極大。

“快！給朕用上回的藥！朕不要生病！朕要活！朕要長生不死！”

他渾濁的眼睛迸出癲狂，手臂上筋骨幾乎要將蒼老的皮破開了。

“陛下稍安勿躁，慧乘替您診脈。”

慧乘觀察了一下嘉康帝的五，然后把手指頭搭在他的手腕上，閉目診了一會兒，突然睜眼，去看海公公。

海公公半瞇著眼，點了點頭。

慧乘便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盒子，四四方方，不及掌心大，里面放著一枚紅的丹丸。

他跟海公公一起將嘉康帝扶起來，服侍他將丹丸用水順了下去。

嘉康帝服完藥，覺腹中溫暖，灰敗的臉也像被拂塵掃去了灰，一瞬之間，容煥發，臉上甚至有了紅潤的氣。

嘉康帝覺都輕飄飄了起來，生命的活力令他臉上咧開了笑。

“慧乘，朕這子，還要吃多久丹藥才能好？”

慧乘離開床榻，恭敬地退后兩步，雙手在前疊，微低著頭。

“陛下，您快死啦。”

聽到“死”字，嘉康帝臉上輕松的笑一滯，繼而大發雷霆，蒼蒼的白發一豎了起來。

“你胡說什麼！”

慧乘仍臉朝地面：“我說，您快死了！”

嘉康帝臉越發漲得紅，他把手邊的什都砸過去，大喊：“海盛！海盛！快讓人殺了他！快讓人殺了他！”

他說完便到一陣劇烈的心絞痛，子歪向一邊，手捂著心口，能覺到心越跳越快，越跳越猛，好像下一刻，便要破骨而出，跳到他的手心里。

“陛下。”

海公公坐過來，把他扶好，蓋上被子，依然是那低眉順眼的面饅頭樣。

“陛下，您馬上就八十了，也活夠了。”

“你！”

嘉康帝瞪大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看著海公公。

“海盛你……”

“日日看陛下纏綿病榻，苦于病痛，奴才實在不忍。”海公公淡淡出一個笑，“陛下，您安心走吧，后面的事，奴才會替您代勞的。”

海公公打開床頭的長匣子，里面出明黃一角。

剎那間，嘉康帝什麼都想明白了，眼睛快要裂開。

“你……你們是一伙的……你故意哄騙朕毒殺寧王和端王，寫下傳位詔書，當太上皇退居朝后……原來，你是別有用心！”

“陛下，您疑心病又犯了。”海公公垂下眉眼，“寧王、端王、壽王，還有從前的廢太子，都是您自己不肯信的，可與老奴無關。”

“造今天這一切的，是您啊。”
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
嘉康帝乍起雙手掐過去，海公公躲了一下，他撲了個空，從床上滾落，沿著床前的幾步臺階哐啷哐啷滾下，最后趴在地上，不了。

嘉康帝睜著眼睛，最后一鮮活的熱氣從鼻中散出，然后，一從角流了出來。

“唉！”

海公公慢慢走過來，掏出白的手帕，為他揩去角的痕，然后把嘉康帝抱回了床上。

慧乘弓著子：“海公公，我……”

海公公擺了擺手：“走吧。”

“誒，好！”

慧乘悄無聲息地離開了。

海公公慢條斯理地將嘉康帝的寢整理好，手腳擺放好，被子蓋到了口以下。

然后起，打開了屋門。

“陛下，駕崩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