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隔山川與烽煙，秦弗始終杳無音訊。

許澄寧愁眉不展，吃飯都沒了胃口。

韓清悅送了吃的過來，聲勸道：“寧兒，你別太擔心了，那樣厲害的人，有兵有人還有武功，怎麼會有事呢？沒準他現在在想辦法潛回來呢。”

許澄寧嘆氣。

難啊。

西陵都發進攻了，肯定也對秦弗手了。

對方很可能是在秦弗送親進王都之后，趁其不備出了真面目。

若是那樣，了賊窩了，毫發無傷地逃離，談何容易呢？

他還能回來嗎……

云九從門外走了進來，許澄寧看見了，立刻跑過去。

“怎麼樣？”

云九道：“人沒找到，但發現了暗衛留下的標記，殿下目前無事。”

許澄寧聽了，心頭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。

“活著就好，活著就好。”

只要活著，就有希。就算回不來，能好好活著也是好的。

“知道他在哪里嗎？”

云九不自覺在后起手指來。

“暫且不知，還要派人去查。”

看許澄寧好像是相信了，云九不由松了一大口氣。

暗衛本沒有收到殿下的任何消息。現在邊關仗打得激烈，與西陵所有的通路都切斷了，別說去西陵王都，連踏進西陵探查都不容易。

云九編這個謊，只是為了穩住許澄寧。畢竟這不是尋常姑娘，是個輒就敢往關外跑的主，現在戰事起，他當護衛的怎敢讓許澄寧涉險。

這也是殿下的命令，不論殿下怎樣，他們都要誓死保護許澄寧不傷害。

許澄寧關心則，沒有察覺云九的謊言，又冥思苦想起來。

他能留下標記，極有可能是從西陵王都逃出來了，那他在哪里呢？

假如是他，會去哪里？

許澄寧用指節抵著額頭，陷了沉思。

大魏不能回，西陵待不下，他現在欠缺的東西，是兵馬。

兵馬！

許澄寧一個激靈，立馬握住了云九的手腕。

“去赤葭！往南，去赤葭！我敢肯定，殿下去了那里！”

當年的殿試文章提到的國策，后來被悄悄實行了，知道大魏與赤葭易合作的人寥寥無幾。朝臣們只知道西南的流民被招安了，但并不知道他們招安后去了哪里。

而秦弗作為為數不多知道幕的人之一，赤葭的流民兵就是他翻盤的最大籌碼！

如果與秦弗易地而，會去赤葭，領了兵馬從南部突襲西陵，毀了西陵與西戎的聯手計劃，阻止戰事。屆時是保家衛國的英雄，有兵馬有聲，就算新皇登基，也不敢堂而皇之地對發難。

這就是最好的出路！

云九聽了的分析，心里也一抖，窺見了一希。

“我現在就派人去！”

“等等！”

許澄寧住他：“蕭家人呢？可有消息了？”蕭家就是壽王妃的娘家。

云九道：“他們不礙事，殿下在京中還有勢力，我們的人到的時候，他們已經在準備營救了，打算把蕭家人假死送走。”

幸虧蕭家人，不然藏匿起來還不容易。

“那就好，你快去。”

許澄寧顯而易見地松泛下來。

沒想到，當初一篇只為考到狀元贏過賭局的殿試文章，竟在這麼久以后，給秦弗劈開了一挑活路。

韓清悅笑道：“我就說嘛，人家是天潢貴胄，福大命大，一定會有轉機的。”

這個馬后炮。

許澄寧也不惱，玩笑道：“是是是，得虧表姐吉言，等塵埃落定，我們可得把表姐當菩薩供起來。”

韓清悅捂笑起來，終于也放心了。

最怕小表妹一言不合就要往關外跑，現在掛念的人終于有了著落，總可以安安全全待在這里了吧。

不管外面的戰事多，寶平縣這個小山城安詳如故，小老百姓的日子一天天地在煙火氣中流走，偶爾會有戰報與京城的消息悄悄地傳進棠梨書院。

許澄寧默不作聲，只是叮囑李威要多去遠的地方買糧，并跟韓策一起，從謝家韓家的商鋪里運來許多糧食屯放在寶平縣里，并很好心地給鐵馬關的季連城送了幾次糧草和藥材。

這晚，許澄寧正伏案寫書，韓策親來敲門。

“寧兒，表叔有幾個人想讓你見見，可以到前堂來一下嗎？”

許澄寧聞言，擱下了筆。

“就來。”

來到前堂，一踏進屋子，舉目看到屋中立著的兩個高大影，怔住了。

其中一人，模樣看著三十多歲，棱角分明的臉龐，高的鼻梁，深邃的眉目，都給這張而俊的臉增添了不醒目的特點。

曾見過這張臉，在國子監外，在銅馬街的糕餅攤子上，那時覺得這個陌生人古怪而親切，卻并未過心上。

但此時此刻，看到謝容鈺在旁邊，終于明白這個人是誰了。

當初的相遇，也不一定是巧合，是吧？

許澄寧定在那里，上活潑的氣息在一瞬間收斂了起來。

脈相連的三人杵在屋中，氣氛卻是格外微妙。

韓策道：“你們說說話，我在門外等著。”

門在后輕輕合上，夾碎了屋中的寧靜。

謝允伯看許澄寧眼里的熄一點，心里酸不已，明明近在咫尺，腳下卻像黏住了，不敢走過去。

“這里，冬天冷不冷啊？”他道。

許澄寧沒有說話，像有一把尖利的刀子卡在嚨，發不出聲。

謝允伯盯著，扯出一個很苦的笑：“你，長高了許多，上回見你的時候，你只到我這。”

他比著自己的肘彎。

“一轉眼，你就長大了。可惜，我還沒好好給你當過爹爹。”

許澄寧別過臉，眼淚在眼里打轉。

想過有一天會再遇到謝家人，想過自己會冷言冷語，想過自己會大發脾氣，可真正這一刻到來，只覺滿滿的委屈在腹中攪了漩渦，苦得讓人想吐出來。

謝允伯見還是不肯跟自己說話，心里酸苦得不行。

他們這麼好的爹，這麼好的兒，本該是最幸福的一對父，怎麼會變這個樣子呢？

造化弄人！天意弄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