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壽王被貶了!”
許澄寧驚道:“什麼?!為什麼?”
李茹和韓清悅亦驚呆了。
韓策抿了,許久才道:
“好像是因為……謀反。”
原來,壽王在等秦弗和西陵使者帶領和親隊伍走遠之后,就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清算。
皇帝病重,監國權在他手上,這是最好的鏟除端寧兩黨的機會。但端寧兩黨能與他彼此牽制這麼多年,實力不容小覷,本就無法輕易拔除,于是他把主意打在了兵馬上,打算一勞永逸,擊殺兩王。
于是他一邊給寧王、端王下套,一邊悄悄讓戍守在北邊的田隆領兵悄悄抵京,準備給二王安個罪名,再下獄賜死。
他籌劃得甚是周,可在大事將之時,卻有一個小太監越過重重軍,溜到了皇帝的寢宮,將昏迷多日的嘉康帝喚醒了。
得知壽王做下的事,嘉康帝大發雷霆,當即派龐毅制止住了田隆的軍隊,壽王功敗垂,落了一個被貶的下場。
許澄寧聽完,滿心焦灼。
端王、寧王得勢這麼多年,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扳倒?
早些時候,壽王仍是三黨中朝堂勢力最大的一黨,可高家與端王黨聯姻后,被帶到端王黨的勢力便讓三王有了新的估量,端王黨可與壽王黨相抗,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壽王黨一頭。
而鄭家穩穩握著銀袋子,還時常有嘉康帝的偏信,也逐步地將寧王捧高。
這背后,其實是嘉康帝的制衡權起到的作用,他把三王控制得實力差不多,他們誰也沒辦法輕易做掉誰,下手定會使自己也大出,反而便宜了第三人,所以這三王對峙的局面維持了這麼多年,變相穩固了嘉康帝自己的地位。
壽王看似拿到了監國權,勝券在握,實則越發要小心謹慎。端寧兩黨不乏聰明人,何況還有高尊那樣的老狐貍,先前他們針鋒相對,可如今壽王出頭了,他們肯定會擰一繩聯手把壽王拽下來。
秦弗離開之前,是千叮萬囑過壽王不可之過急的,要徐徐圖之,萬不可授人以把柄,他不在京期間,壽王只需穩扎穩打,一步步瓦解兩黨的勢力,把他們的人手從要職上一點點挪走就行了。
沒想到壽王還是沉不住氣。
說到底,壽王就不該派秦弗出使西陵,他為什麼要這麼做?本該父子同心的時候他竟把秦弗支走,難道是在猜忌他?
可秦弗怎麼辦呀?
他還在西陵,后方遇到了這種境況,實在對他很不利,該怎麼辦呢?
不行,一定得做點什麼。
不能等他回來后,連局面都回轉不了了。
雖然天涯海角,在異國他鄉在海上島嶼也一樣可以過活,但還是要為他爭取到能留在故土的機會。
許澄寧轉過,心思飛快地轉著。
壽王倒了,剩下兩黨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,他們再無需擔憂被漁翁得利,只要置掉對方,接下來老皇帝便可以駕崩了,皇位唾手可得。
能借他們之手,先消掉一個敵人也是好的。
可要先消滅誰呢?怎麼消滅呢?
許澄寧的手無意識地捻起了放在屋里的盆栽。
韓策勸道:“寧兒,你別太擔心了,世子吉人自有天相,他那樣穩妥聰慧的人,一定做好了許多準備。”
他手上有東山再起的實力,可東山再起,是要講究時機的。
得想辦法,得想辦法。
“云叔!”
云九站出來。
“殿下人在西陵,書信還能傳到他手中麼?”
“這個嘛,可以是可以,只是飛鴿行不通了,只能人去傳訊,慢一些。”他頓了頓道,“這個你不用管,殿下有專門的線人,他們消息比我們更靈通,恐怕早就有人去傳信了。”
許澄寧略心安:“那就好。但我想寫一封信,需要托你幫我送到他手上。”
手里還有一面通安的符節,把這個給他,或能保他無事,屆時嘉康帝還活著就會倚重他,嘉康帝死了新皇帝也會忌憚他幾分。
快速地寫好信給云九。
“阿茹。”
李茹回神:“南哥哥?”
“去接了鄭家的單子。”
“啊?”
“接了鄭家的單子。”
許澄寧重復了一遍。
“我來會會他們。”
京城。
經過一連幾天風聲鶴唳之后,京城的終于恢復了以往的安詳與平和,街市上繼續熱熱鬧鬧地吆喝賣,仿佛那幾日的兵變的驚心魄不曾有過。
一輛馬車駛了出來,馬車不大,還有點舊,卻被一隊兵嚴包圍著,看著不像保護,倒像是看守。
街上的人讓出了道,卻又頻頻觀。
“聽說了嗎?好像是貶去蜀州。”
“蜀州啊,那麼荒涼。”
“圣上已經大發慈悲了,顧及骨之,都沒有把壽王……啊不,四皇子貶為庶民。”
“有區別嗎?他不貶,將來……”說話的人用極小的聲音道,“將來新皇也會貶啊,不單貶,還會……”
他在脖子前做了個刀割的手勢。
“這你就錯了,哪還會留到那時候,沒準路上就要沒了呢,等著吧……”
馬車里的閔側妃聽得小臉煞白,梨花帶雨地著肚子道:“王爺,這可怎麼辦?我們的孩子還不到兩個月啊!”
壽王臉僵:“還王爺,你想……害死我嗎?”他聲音得極低,極可怖。
閔側妃嚇了一跳,眼里包著淚,不敢出聲,只能抱著秦罕不停泣。
壽王心中其實恐慌得不行。
他雖然也蓄養了不暗衛,可敵人也有,這一路肯定暗殺不斷,他能保命到什麼時候?
秦弗說得對,他不該心急的。
他當時把讓田隆調兵進京的計劃說出來的時候,的確遭到了不人反對。那些人一口一個世子說不行,聽得他越發惱怒,覺得秦弗要爬到他頭上來了。
干脆就瞞著那些人,悄悄給田隆傳了信,可沒想到端王寧王都一副了他的套吃了大虧的樣子,讓他一時不防,又無人接應地著了他們的道。
壽王黨完了。
他完了。
他還能有機會嗎?
壽王著皇宮的方向,心中惶惶。
嘉康帝則在皇宮里發脾氣。
他子越發差,又急怒攻心,看起來就像個鬼一樣。
他病來如山倒,昏迷抱病這麼久,醒來能治病的丹藥沒了,還有人要來搶自己的皇位了。
海公公低著頭道:“當時慧乘見狀,怕被治罪,就要跑,被軍攔住,幸而沒讓他跑掉,奴才已把他關進室了。倒是那個謝瓊絮,跑了……”
“跑了?是不是回了謝家!是不是回了謝家!是不是把朕的事說出去了?”
“奴才不知!”
“朕就知道,滿朝文武,沒一個忠心的!沒一個忠心的!他們全都在算計朕!”
嘉康帝眼窩深陷,深不見底的眼睛釋放著癲狂。
他不省人事這麼久,醒來時聽到壽王的事,想起每月依賴自己解藥的秦弗,以為他可能死了,沒想到他不僅生龍活虎,還跑去西陵出使了!
秦弗騙了他!
他的好孫兒啊!竟然騙了他!
被蒙騙被欺瞞、手中棋子不控制的滋味涌上來,他全部發泄在了壽王上,卻還不能廢了壽王皇族的份,因為他要著秦弗回來,然后再狠狠治秦弗的罪!
“滿朝文武,無人可信!無人可信啊!”
海公公知道他在因壽王父子的事遷怒所有人,低著頭道:“陛下息怒,您手下還是有人可用的,像龐毅便是您一手提拔的。而且,朝臣,不論再有多心思,他們還是得聽您的話不是?”
嘉康帝著氣,聲音沙啞,像堵了一把糲的沙子在嚨里。
“是,是,朕是九五之尊,再不服,他們也要聽朕的,都聽朕的!”
海公公低頭:“是。”
嘉康帝鷙的雙眼定在一,許久才道:“壽王沒了,剩下兩個,怎麼辦?朕這子,實在無法理政務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“選了誰,結果怕就定了,一定下來,只怕,朕也要駕鶴西去,好騰位置了……”
海公公連忙跪下:“陛下龍只是疲累稍恙,有仙丹在,不日就會好轉,怎會如此?”
“朕說的是,那幾個狼子野心的兒子!誰當了儲君,下一刀,就要砍到朕的龍榻上來了!”
“陛下福澤深厚,定會安好的。況且……”
海公公頓了一頓,頭埋得更低。
“陛下的龍子,不止這幾個,沒野心的人,也是有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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