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弗公事在，不能久留，次日起來，許澄寧便送他出山城。

披著白狐裘，秦弗穿著黑斗篷，一黑一白，容俱清雋過人，一路上吸引了無數目，路過的人走了，頭還留在原地，長了脖子瞧。

許澄寧送他到天坑隘口，兩人相擁告別。

“你路上保重，一定要平安。”

“我會的，你也是。”

相擁過后，許澄寧與他對，無言卻有無盡的話心照不宣。

“許先生早啊！”

利秋秋遠遠喊了一生，熱熱鬧鬧跑過來，近了才看見了秦弗，兩眼有點發直。

“許先生，這是誰呀？”

在書院學了點話，說起來別別扭扭的。

許澄寧解釋道：“這是我哥哥，特地來看我的。”

利秋秋又看了兩眼，神神地拉著許澄寧，小聲地說：“許先生，你們家人都長這麼好看？”要是男這麼多，干嘛要排斥嫁人？

許澄寧不忘自己當先生的本分，循循導。

“外面男子多的是，我和我哥哥都不算什麼的。要是寶平縣的人都不你眼，你想找一個長得好看的，那就要好好讀書，將來走出去，你就能見到很多很多男啦。”

利秋秋兩眼放，連連拍手：“好耶！”

“所以啊，大字記得好好寫啊，寫得丑先生也不嫌棄，重要的是能認字。”

利秋秋點頭如搗蒜：“先生放心！我把柴送完了立刻回去寫五……不，十張！”

許澄寧笑瞇瞇地點頭：“快去吧，書院還剩點羊，去找你師娘要兩羊肋吃。”

“好嘞！”

利秋秋風風火火地跑了。

許澄寧笑笑，轉過時，見秦弗歪著頭看自己。

“哥哥？”

許澄寧立馬笑得像只小狐貍，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，哄道：“好哥哥～”

秦弗舒坦了，又走了幾步便道：“你回吧，再走幾步我又要送你回去了。”

許澄寧點頭，依依不舍地與他揮手作別。

目送那黑的背影遠去，一騎變三騎，然后與隊伍匯集，向遠進發。

此去艱險，也不知何時才能見面。

許澄寧攥了手，也不能歇著。

冬去春來，萬復蘇。

寶平縣開始農忙，書院的學生上午讀完書，下午就要去田里忙活。

許澄寧收了三十一個學生了，其中有八個孩，學生有大有小，最大的學生比還大兩歲，最小的才三四歲。

并不像尋常書院按部就班地教四書五經，而是以實用為主，把識字和說話作為最主要的兩門課。這些學生無論年紀大小，都是啟蒙階段，所以一視同仁地教。有薄弱一點的，或者出一點的，再另外給開小灶。

所有學生里，要數第一個學生周宇學得最快，大抵是有基礎，所以別人還在跟大字大眼瞪小眼、學話咬舌頭的時候，許澄寧已經在教他讀短篇文章了。

還有幾個年紀特別小的，學得很慢，怎麼教都教不會，許澄寧也沒有疾言厲。

小孩子嘛，負責可就夠了。

“大哥！”

許澄寧正教著書，彤星從門外跑進來，手里著朵花，兩手臟兮兮的就爬到許澄寧上。

“我有花花！”

現在講話越來越利索，長句也能說了，整天跑進跑出地玩，大家見怪不怪。

許澄寧有時會像擼貓一樣擼著的小腦袋，一直把妹妹擼睡，又或者站著，彤星抱著的不放，就拖著，把彤星拖著玩，不管怎麼樣，里都不耽誤教書。

“先生再見！”

許澄寧笑瞇瞇地跟學生道別：“明兒見。”

來接孩子的老人笑呵呵的，牽著孫子，寒暄兩句：“許先生今年多大了？”

“十七了。”

“哎呀，許先生自己還是個孩子呢……”

沒有大人接送的學生就按家的遠近，分兩大一小三人一組，一起回家，以防被某些外地來的壞人給拐了。

許澄寧一組一組地送走，最后剩下兩個年紀最小的孩子，一個是鄰居小寡婦的四歲兒綿綿，一個是同街棺材鋪老板的孫子浩浩，是個可可的小胖子，比綿綿還小幾個月。

浩浩的爺爺一看孫子穿著條子，頓時驚道：“小耗子！你又拉子了！”

浩浩點頭。

“哎喲，可給先生添麻煩了！”

許澄寧送完浩浩，就親自牽著綿綿送回家。

幾步路遠，家里只有娘一個人。娘惠娘還是個十八歲的子，待人接怯生生的，倒是跟李茹從前有點像。

“麻煩先生了。”

惠娘半低著頭，看向許澄寧的眼底有些單純細碎的亮。

許澄寧沒有察覺，微笑道：“不麻煩，明天見啦，綿綿。”

豆芽菜似的綿綿隨了娘，講話怯生生，抬起小手小聲道：“先生再見。”

許澄寧回了書院。

書教完了，開始做自己的事了。

西境的地盤已經一塊一塊地畫了出來，有大觀的，有局部的，大圖疊著小圖，整理得整齊。東沿邊和東南沿邊已經能和東境連起來了，北邊還差點，更往西的地方還沒去。

仔細翻看了圖集，然后繼續寫地理志。

地理、風土、人，此三者加起來，無論將來是要對西境進行開拓商貿、還是武力進駐，都能竹在。

寫著書，不時在圖上寫寫畫畫，不一會兒，紙沒了，便又翻出一沓來。

這些就是利木匠造的紙了。

他用了好久，才掌握了造紙的法子，廢掉許多材料，才做材質穩定的紙張，許澄寧之前去看了，雖不及外面的好，但質量能過關。

把紙鋪好，蘸墨寫了幾個小字，正接下去寫呢，墨居然暈開了，原本寫下的字也糊了一團，完全認不出了。

“哎呀！”

輕輕道。

怎麼變這樣了？難道這麼多的紙，全廢了？

只怕又得云叔去外面買了。

有些喪氣，隨手在寫壞的紙上畫起了山水花鳥，信手而來，而令吃驚的是，畫出來的山水效果竟然出奇的好！

連忙從廢紙簍里揀出一張廢紙展平，畫了同樣的山水，居然天壤之別。

又拿了幾張新紙，不出意外的，畫出的山水俱是磅礴大氣，極好看。

一拍腦門。不是一直在愁寶平縣賺錢無門嗎？

這不就來了嘛！

“阿茹阿茹！”

興地找到李茹。

“你要不要出去做生意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