榮國公府是極其富貴繁榮的門戶,皇室公主的下嫁為牧氏延續了數代榮華,立于這座巍峨府邸中,庭院深深,雕欄玉砌,樓閣林立,閉眼就能到那的向榮之氣。
許澄寧長呼一口氣,向門房出示了大紅燙金請柬,然后就被領了進去。
“澄寧你來了!”
梁兆琦心細,知曉許澄寧是一個人來的,而且也沒參加過這麼大的宴會,難免有些規矩不懂,于是親自過來帶。
會客之分男兩廳,梁兆琦先領去給牧老封君拜壽。
牧老封君頭發灰白,慈眉善目,疑是涂了淡的脂,顯得氣極好。
許澄寧走上前,得地向祝壽:“晚輩許澄寧見過老封君,祝老封君日月昌明,松鶴長春。”
說著獻上了自己的壽禮。
因為是重要的場合,今天穿得很鮮,一襲雪白緞子做的圓領袍,領和袖口都有一圈銀線暗紋花邊,被細細的深紫勾出邊緣。這服換了真正的男子穿可以面如冠玉,而一穿上就了個雪白團子,老人家看了最喜歡。
牧老封君先是瞇小了眼,然后又瞪大,最后變彎彎的笑眼。
“真是好俊的孩子啊!紅齒白,多有靈氣!”
眼花看不太清,但人好不好看還是能分辨出來的,許澄寧的相貌著實驚艷到了,上一回有這種覺,好像是很久以前,是誰來著?
老了,記不清了。
梁兆琦在牧老封君耳邊道:“太姑,這便是今年的小狀元許澄寧,您一定聽說過,今天可是見到本尊了。”
牧老封君笑瞇瞇的:“這麼小就考狀元啦,真好,真是好孩子!”
許澄寧打心里覺得說得很對,但還是要謙虛:“老封君謬贊了。”
梁兆琦跟牧老封君說笑了幾句,便帶許澄寧來到男廳。
“澄寧你來,我帶你見見我幾個朋友。”
梁兆琦帶走到一群公子哥面前,把手放在肩頭,笑著對年輕公子們道:“這位就是許狀元許澄寧,我是真的與他有,這下你們不會說我說大話了吧?”
年輕公子們都笑起來,很熱地跟許澄寧打招呼。
“許賢弟,久仰大名!我名牧崢。”
“我是宋天。”
“盧宣禮。”
……
許澄寧一一問好,一口一個公子、大哥地,落落大方,沒有一局促。最后只剩下一個臉蛋憨圓、長得有點敦實的年,傻愣地盯著看。
梁兆琦笑著介紹:“這是我表弟,牧鐘,跟你一個歲數。”
牧鐘眼睛又圓又直,憨憨地問:“我能一下你的臉嗎?”
許澄寧的,實在很招人稀罕。
許澄寧微微板起臉,一本正經:“那不行,我都是娶妻的人了,不是小孩。”
大家都哈哈大笑,牧崢調侃道:“同樣是臉蛋,怎麼形狀還不一樣呢!”
兩人一個年紀,牧鐘比高了一個拳頭,圓墩墩的厚實,像座小山一樣,五都被小了。
牧鐘不好意思地頭:“許公子太瘦了。”
像他們這種貴族公子,都有自己的友圈,份跟自己都不會差太多,陡然混一個許澄寧,自然對充滿好奇,你一句我一句問四筆同書是怎麼學的,數算是怎麼算的,還有那樁大理寺史臺都沒有勘破的滅門案,又是怎麼發現線索的。
許澄寧自覺不能淺言深,拿著不失禮的分寸,能說的就說,事關自己的私事還有史臺的公事,便一筆帶過,不曾多言。
“端王世子到!寧王世子到!”
兩位皇孫一同走進來,雖然都是男子,但風格卻迥異,一個文雅,一個舉止張揚,看外表很難猜出他們是兄弟。
除了順王以外,所有人都起見禮,等兩人在位子上坐定,他們才落座。
許澄寧屁剛到坐墊,寧王世子惻惻地就找茬了:
“滿座貴子,怎麼還有不流的賤民混在其中呢?”
眾人安靜下來,他們當中能被稱為“民”的,也唯有許澄寧一人。
許澄寧很淡定,眉頭都不皺一下:“雖是賤民,但在下收到的請柬大抵與隗殿下是一樣的。”
既點破了自己乃邀而來,又表明了自己一介平民能夠在請柬上與寧王世子待遇無二,要麼就是太出,要麼就是寧王世子太差了。
寧王世子黑了臉,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子這麼刁。
“孤說話,有你的份兒?”
“草民知錯,先前被您借去寧王府寫奏折的時候,您說點我的時候我不能不吭聲,我以為現在出來了還是這樣呢。”
寧王世子驚愕:“孤何曾說過這話!”
許澄寧麻利地垂首認錯:“草民知錯,您說沒有就沒有。”
寧王世子火冒三丈,是說沒有了,可這麼說誰信呢?
他怒氣上頭,后知后覺才想起,自己反駁許澄寧污蔑他的話,竟然忘了糾正說的代寫奏折的話了。
現在所有人看向他眼神都有點異樣。
找人捉刀寫奏折很常見,很多武將不善辭藻,或者權臣公務繁忙,也經常會把奏折給門客幕僚去寫,但前腳剛讓人代寫了幾天奏折,后腳就傳他壞話,甚至當中給人難堪的,僅秦隗一家,別無他店。
這些天關于許澄寧的風言風語,大家也都略有耳聞,原來是寧王世子故意傳的呀。
寧王世子不可。
大家想。
三言兩語之間,寧王世子就被許澄寧坑了一大把。
他目瞪口呆。
一介寒門子也敢當眾污蔑他?
開眼了!
“你……”
“隗皇侄,”順王不悅地看著寧王世子,“你干嘛總是針對許澄寧?他是本王的好兄弟,你再欺負他本王就跟父皇告狀了!”
“兄弟?”
“沒錯!”順王跳起來,指著他,“你要是再欺負許澄寧,本王將來生了孩子,就認許澄寧做干爹,讓你也得喊他一聲叔叔。”
好呀好呀。
許澄寧樂開了花,臉上裝出來的矜持都裂了。
端王世子溫聲勸道:“皇弟說兩句吧。”
寧王世子有火發不出,最后恨恨地坐回去,心中恨罵:“看他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!”
梁兆琦悄悄對許澄寧道:“你膽子也太大了。”
許澄寧道:“我膽小他也不會留的,就算逞一逞一時之快又何妨?”就想讓秦隗也嘗嘗被污蔑的滋味。
梁兆琦道:“我知道你是無辜的。”
寧王世子仇視許澄寧,許澄寧被迫加壽王黨的幕他再清楚不過,所以外面的傳言他一個字都不信,也告知了自己的朋友許澄寧的無辜。
男廳這邊劍拔弩張剛緩和,廳這邊又起風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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