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匡懷和方野倒吸一口涼氣。
完明教是民間邪教,流行于東南的窮苦人民之中,奉行“眾生平等”,旨在引領教徒積極向上,不因份妄自菲薄。
此教已經存續了不短的歷史,其最初的教義目的其實是好的,但隨著時間的流逝,以及教主的代代更迭,已經走向了一個極端。如今的完明教不思自立自強,而是仇視員,仇視朝廷,仇視任何社會地位凌駕于自己之上的人。他們組織起來,時不時擾地方人民,燒殺搶掠,手段極其殘忍。
曾經天下割據之時,完明教還建立過政權,給祖皇帝一統天下帶來了很多麻煩。
這麼多年,朝廷已經清剿了數回,完明教逐漸銷聲匿跡,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,偶爾出現,規模都不大,翻不起什麼水花。
完明教教徒十分容易辨認,凡是完明教教徒,無論男老,后背都有一個刺目的太圖案,中間一只眼睛。這個刺青會伴隨教徒終生,去皮還可再生。
“鯤州……”郭匡懷喃喃。
完明教最近一次,便是數年前的鯤州一帶。
他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,驚得一拳敲在桌子上。
“若當真是完明教,此事定要上報朝廷!”
完明教是朝廷的心頭之患,勢必要一網打盡。
許澄寧道:“僅是猜測,還不能完全確認。”
郭匡懷一錘定音:“明日,我們再去于宅一趟!”
除了家和一些不值錢的東西還在,于宅現在可稱得上家徒四壁。
有了許澄寧的推斷打底,探查的指向變得清晰,原本沒注意到的一些細枝末節浮現了出來。
“沒有祠堂沒有牌位,連商賈素供奉的范蠡像、關公像都沒有,極有可能信奉別的神祇。”
郭匡懷和方野對著屋陳擺做著記錄與分析,許澄寧則用手比劃出一個七歲以下孩的高,繞著墻一點一點地觀察。
“找到了。”
庭院一矮叢木之后,一枚小小的獨眼太紋刻在了墻上。
“這個便是證據。”許澄寧著樹叢,仰頭對他們道,“憑這個,便可證明剩子的無辜了。”
方野睜大眼睛看了看。圖案很小,歪歪扭扭,刻在十分低矮的地方,一看便知是小孩子不懂事劃上去的。
“原來,于家人真的是完明教余孽,他們是因為背叛教門,才會被同教之人殺害!”
郭匡懷捶手:“我這就去提寫奏折,上報朝廷,并放剩子出獄!”
涉及完明教,事關重大,他們不能擅作主張。許澄寧提醒道:“完明教有可能還在京畿一帶走,若要一網打盡,我們不能走風聲。剩子最好暫且看押在衙,提議朝廷以嚴查書之名,派明軍搜捕,暗兵查訪。”
郭匡懷點頭,終于第一次正視起許澄寧來。
不得不承認,許澄寧確實比他聰明比他能干。
盡管心里微微酸,他還是鄭重地把手放在許澄寧肩頭上按了按。
“此番事,我親自上書為你請功。”
許澄寧公事公辦地道謝:“多謝郭大人。”
郭匡懷雷厲風行地寫好奏章,讓方野和許澄寧留在渝縣,自己快馬加鞭回到了京城。
他先見了陶問清,低聲將事一說,陶問清臉驚變,立馬穿戴好朝服攜郭匡懷一道宮。
來到書房外,被海公公攔下了。
海公公笑道:“陛下這會兒有重要的事要置,郭大人且等一等。”
陶問清低頭:“有勞公公。”
海公公點點頭,轉過矮胖的子進去了。
圍墻之,所有奴才都離書房遠遠的,低垂著頭,海公公獨自開門走了進去,然后又關上,把哭求聲隔絕在了門。
“陛下!陛下!求求您不要棄了臣!”
謝瓊絮跪在書案前,淚流滿面:“臣愿意奉上我的,我所有的,為陛下延年益壽,安康龍。只求陛下救臣一命!”
謝瓊絮心中絕。
沒走投無路了,現在外面關于不好的言論滿天飛,人人皆知份低微,以后誰能瞧得起,的名聲、的未來徹底毀了。
謝家人拋棄了,外人都在看笑話,除了九五至尊,還有誰能救!
都是那個許秀春!
謝瓊絮心中恨意滔天。
等熬過這一回,定要讓許秀春敗名裂,不得好死!
“臣雖是平民脈,可卻是照著大家閨秀養大的,一來臣的與貴的效用無二,二來,臣既不是真正的貴脈,一榮辱全仰仗陛下雷霆雨,斷不會將陛下之事說出去的!”
嘉康帝眼眸深沉地看著他,海公公走過來耳語了兩句,他點了點頭。
“你犯的,可是欺君之罪。”
嘉康帝說話不輕不重,卻如鐘鼓一般,渾厚有力,令人警醒。
謝瓊絮嚇得心肝發,抖著聲音請罪。
“臣該死,臣該死!可……可這一切都是祖父和爹爹主導的啊,是他們想繼續欺瞞下去,我一個小輩,實在左右不得他們的決定……求陛下明鑒!”
嘉康帝晴不定,半晌道:“你果然不像謝家人。”
謝瓊絮無暇思慮他這句話背后的含義,只是余看見屏風后走出一人,跪行過去,大聲求道:“大師!大師!求您幫我跟陛下求求吧!難道我的不好嗎?我可以多進宮多放的!”
慧乘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,俯對嘉康帝道:“陛下,謝二小姐的確實很難得,奇珍妙藥滋補出來的子,可不好找啊。”
嘉康帝知道,丹丸是他在服用,自然知道藥效如何。他也沒打算把怎麼樣,謝瓊絮本自私貪婪,慕虛榮,這等小人是最好拿的,他還保得起。
只是他是帝王,不能任由日漸貪婪索取,該敲打得敲打。
論城府,謝瓊絮還差遠了,以為嘉康帝真不愿放過,懼怕之下,叩首道:“除這一外,臣還愿做陛下的眼線,助陛下牽制謝家,只求陛下保臣名譽,保臣榮華!”
“從今往后,臣不再是謝家的人,而是陛下的人!”
歪打正著,竟真說到嘉康帝心坎上了。
嘉康帝慢慢轉著手里的扳指,良久道:“朕允了。”
謝瓊絮大喜過地抬起頭。
嘉康帝微扯角,像是在笑。
“海盛,帶二小姐下去,敷好眼睛,然后你親自送回文國公府。”
謝瓊絮眼里涌起希冀。
海公公的態度,就是嘉康帝的態度,有海公公親自送回去,沒人敢瞧不起。
只要嘉康帝仍舊要保,就倒不了。
“臣叩謝陛下隆恩!”
嘉康帝揮揮手。
“陶卿進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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