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家真假千金的消息不脛而走，不出半日，京城上至達顯貴，下至販夫走卒，都知道了。

他們說，假小姐的上流著賤奴的，祖母能干出棄人骨的勾當，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。

他們說，假小姐心機深沉，一直在利用謝老國公多年的寵打真小姐，真小姐的名聲不好，全是設計的。

他們說，假小姐貪慕虛榮，害怕有朝一日自己的份大白天下，榮華富貴不再，所以一邊勾搭寧王世子，一邊使計攀上陛下，拿到了郡主封號。

王樸聽到消息的時候，人都傻愣了。

他傾慕多年的表妹，不是他的表妹，而是占了他表妹位置多年的掠奪者？的祖母為了的榮華富貴丟棄了他的親表妹，害表妹吃了十四年的苦，不能讀書識字，不能足食？

他不可置信，跌跌撞撞找到王馥。

“妹妹，你聽說了嗎？”

王馥有一瞬間的失神。

其實不在乎份地位，這些年對謝瓊絮真心相待，從來就不是因為的份。

想起許秀春回府后，謝瓊絮幾次與談起，都是面哀，話里話外在暗示許秀春欺負，而自己多可憐，王馥彼時信任，覺得白玉無瑕，還十分為憤憤不平，對新來的表妹十分不喜。

現在想來，哪有什麼姐妹深，珍視的姐妹閨友，從始至終不過把當棋子罷了。

從來都是一廂愿。

王馥搖了搖頭，垂眸，輕聲道：“與我無關了。”

王樸張了張，頹靡地頓坐了下去。

他的明月，怎麼會變了這樣呢？

“咯咯咯……”

丫鬟笑得前仰后合，抹著眼角的淚，繪聲繪地講自己看到的事。

“大小姐您是不知道，那頭鬧翻了天，兩人從屋里打到屋外，聽說二小姐一小塊頭皮都給扯禿了。找老國公，老國公也怪在外招搖，不知收斂才會惹禍上；找大夫人，大夫人自己都沒主意，哪里知道怎麼辦。

“鬧了半天，公道沒討到，宮里卻來傳人了，原來和殷公主已經向陛下告了一狀。老國公要一起進宮請罪，宮里還說不許，只召見二小姐一人。”

月糾正道：“什麼二小姐，分明是個冒牌貨。”

“是是是，冒牌貨，嘻嘻！”

現在莫說全府，全京城的人知道了，謝二小姐就是個東西的賊，了還不還的賊！

月道：“好了好了，要笑，到廊下跟小丫鬟們笑去，別來攪擾大小姐！”

月打發走了丫鬟，笑著恭維謝瓊韞。

“大小姐，您真是神機妙算的諸葛，您一出手，那個冒牌貨再也蹦噠不了了！”

謝瓊韞微微揚。

早說了，謝瓊絮不是的對手。

“以后還敢不敢找大小姐算賬了？”

“與我何關呢？”謝瓊韞輕笑，“泄的是妹妹，又不是我；上門認親的事他母親和弟弟，也不是我。與我有什麼關系？”

月嘻嘻地笑：“大小姐說得對，讓們狗咬狗去吧！”

謝瓊韞輕彈了彈手指，把蔻丹上一點白灰彈掉，也將謝瓊絮拋到了一邊。

“上次讓你辦的事，辦好了沒？”

月記起來，連連點頭，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卷宣紙。

“好了，小姐，東西在這。”

宣紙展開，是一幅工筆，畫的是一張小像。

謝瓊韞細細看起來。

畫上人十來歲許，眉目秀，清靈人。雖然梳著男子發髻，但模樣卻是絕，比孩兒還要秀氣許多。

不過，除了貌，謝瓊韞看不出有別的端倪。

馬場謝容鈺那一擋，究竟為何？

他跟謝容鈺之間，有什麼關系？

無數猜想從心頭轉過，無落定。

垂眸，進了沉思。

畫上的人此刻正在渝縣衙里，翻看著從于家收繳的書冊。

郭匡懷看了一夜案子的卷宗，眉頭深鎖，抬起頭了眉心。

“各自說一說自己的看法吧。”

他站了起來，分析道：“依你們所說，剩子所見，闖于府的是一群人，我以為應該是強盜府，目的是洗劫財。破案的關鍵，就在這批贓上。只要找到贓，便能水落石出。”

方野道：“大人所言甚是，可兇手為何要費那麼大勁錘爛尸首？”

這個郭匡懷也答不出。

“你有什麼發現？”

方野撓了撓頭，說沒有。他不經意看了一眼許澄寧，過頭咦了一聲。

“你怎麼看的都是賬冊？”

許澄寧支著下：“有個猜測，要驗證一下。”

郭匡懷打心里并不認為許澄寧能查出什麼，雖然有才華，但學業是學業，探案是探案，二者并不相通。

不過新人總是要培養的，他道：“你來說說吧。”

許澄寧放下賬冊，盯著那一點如豆燈火，緩緩道：“我便從于家的背景說起吧。”

“據查訪得知，于家祖籍在鯤州，以燒瓷起家，掙下家業后，五年前舉家遷徙到此，至此深居簡出，當起了渝縣的小富戶。我查了一下他家的產業，多是些茶樓酒館香燭筆墨等無需遠銷外地的小生意。

“于家老爺有兩子一，長子今年二十一，次十六，俱是宜婚嫁的年紀，但于家卻遲遲沒有相看張羅，只有今年請冰人過府一遭，想給長子尋一世低微、家中人口簡單的子為妻。

“于家共奴仆十一人，案發至今無一人有親屬前來報案申冤，可以推測這些奴仆都是無親友在世的孤寡之人。

“種種跡象都表明，于家于市、不愿與外界之人有不必要游的決心，毫不像商賈該有的行徑。此為疑點一。”

郭匡懷與方野一直在案件本、作案現場中尋找蛛馬跡，沒有想過跳出案件去尋找真相，聞言十分驚詫于許澄寧的機敏。

許澄寧繼續道：“疑點二，在于兇手殺人的手段。于家共主子六人，奴仆十一人。死去的六位主子，皆是口著地背朝上，被錘擊最嚴重的部位，正是背部。

“他們應先是被殺，再被錘爛尸首，此舉目的大抵不在折磨，而在銷毀尸上的某些印記。這個印記，就在他們背上。刀割火燎容易引人懷疑，索，他們便把整個子毀掉。”

方野問道：“那他們為何不一把火燒了尸？”

“火燒容易驚外人，他們還需要時間轉移于宅的金銀珠寶。只要于家人死得悄無聲息，他們便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攜財逃離。”

許澄寧輕輕往后了個腰。

“把這兩點聯系起來，真相便有跡可循：于家本與兇手是一個幫派的人，后來于家金盆洗手，與幫派結怨，舉家逃離。為躲尋仇，他們大于市，一躲便是五年，不想還是沒躲過。加幫派之人背后都有一個印記，這個印記會讓府察覺到他們的存在，所以兇手進行了毀尸。”

“想想，鯤州、背部印記、與府作對，”許澄寧閉眼，“這幾點連起來，我便聯想到了一伙人。”

“什麼人？”郭匡懷急切地問。

“完明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