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國文武競斗的賽場安排在武原苑，那有一片寬闊的圓臺，周圍是可納萬人的座席，低外高。

北首坐著的都是皇室中人，大魏是東道主，嘉康帝及其子孫居左，西陵居右。其余按階爵位依次列坐。因為場地夠大，百家眷都來了，麻麻座無虛席。

賽事需要熱鬧的氛圍，今日并沒有嚴格肅穆的禮儀規訓，許澄寧坐在場中，能聽到嗡嗡的說話聲，還有小孩子們天真可的話語。

順王本也該坐在北邊，但他不耐管束，帶著小良子小李子就過來跟他們坐一起了。

鄒元霸懷里揣著個圓圓的小巧的食盒，捂著臉鬼鬼祟祟地溜走，然后又捂著臉鬼鬼祟祟地回來，坐在了邱旁邊的位子上。

“怎麼樣？周姐兒收了？”

“收了。”

“大庭廣眾下，你們這、、私相授！暗通曲款！周姐兒爹居然沒揍你？”

“誰說沒有！”

鄒元霸把袖子放下來，兩只眼睛全黑了。

許澄寧等人無大笑起來。

順王笑出了淚：“周姐兒爹打的呀？”

鄒元霸抱著壯壯的軀，委委屈屈地耷拉著臉：“不是，是哥。”

許澄寧哦了一聲：“大舅哥呀。”

鄒元霸臉刷地變紅，把許澄寧的頭一推。

“哎呀，許澄寧你討厭！”

許澄寧哈哈地笑，頭突然被扶了一下，轉頭看到一個文雅俊秀的男子。

“威兄！”

來者正是許久不見的李威，他看上去比從前穩重斂了些，不到半年時間，氣質與從前全然不同了。

許澄寧笑著拍拍他的臂膀：“當了氣神就是不一樣了哈。”

李威看著也微微笑。

“許澄寧，他是誰？”

“噢！”許澄寧反應過來，拉著李威的手道，“這是我在書院的同窗李威。”

又跟李威介紹了其他人。

李威拱手施禮：“下見過王爺。”

順王聽了直搖頭：“讀書人啊？不行，我們不跟讀書人玩！”

“對對對，我們不跟讀書人玩。”

許澄寧哈哈笑，拉著略有些無措的李威在自己邊坐下。

“他們孩子脾氣，你不用管，坐啊。”

李威含笑看著，忽然皺眉，住了的手。

“我聽說你前兩天被人找麻煩，傷了……”

許澄寧笑，捂著對他道：“假的，我假裝吐，把他們弄進去了。”

李威的擔憂轉為歡喜，抿著笑。

“你啊。”

雖然隔了許久沒見，兩人還是如常說說笑笑，沒有一隔閡。

許澄寧坐的位置靠南，謝允伯作為從一品國公爺，則位置靠北，中間隔著無數人頭，他轉了半天頭終于看到了人。

許澄寧正邊吃東西，邊跟左右的人說話。

順王也坐那邊，他可不可以也坐過去啊？

謝允伯樂呵呵看了許久，才注意到旁邊跟許澄寧相談甚歡的李威。

他練過家功夫，比旁人要耳聰目明。雖然隔得遠，但還是能看到兩人之間十分親昵。

寧兒的朋友嗎？

好像比朋友要親近那麼一點。

與別人不同，他知道許澄寧的份，怎麼看怎麼不妥。

乘龍快婿得他過眼才行啊，可不興什麼頭小子就敢來拐騙他家閨。

不單謝允伯看到了，秦弗遠遠地也注意到了兩人的親昵態。

當初查許澄寧的時候，順帶查了查邊的人，秦弗知道這人李威，是個翰林，是許澄寧在長安府學同住一間學舍的同窗，關系很不錯，這人也算是文雅持正之人。

現在兩人在一，許澄寧仍是跟平常一樣隨自然，而李威卻黏黏糊糊的，不時對許澄寧有點勾肩臉的作。

秦弗的劍眉擰到了一起，又看到李威半轉過，后腦勺擋住了許澄寧的臉，遠看就像在……

這是在做什麼！

秦弗一把抓碎了紫檀木扶手。

“殿下，殿下？”

秦弗回神，看到單右一臉疑不解。

他有些心煩意，這會兒不想聽單右說話，手撐著側臉，冷淡道：“怎麼？”

“洪尚書來問，可要備禮樂，陛下雖沒說要，但萬一變卦了。”

秦弗皺著眉心，把手里斷掉的扶手當個玩，往上丟了又接住，往上丟了又接住，忽道：“備吧。再有，你去找一個李威的翰林，讓他去禮部取新作的曲譜。”

“啊？李威？在哪兒啊？”

“孤看看。”

秦弗坐直，面無表地掃了一圈，然后用下隔空點了點。

“哦，正好坐許澄寧旁邊。”

單右遠遠了一眼：“找他？那麼遠啊。殿下，這點東西屬下跑一趟也就行了。”

秦弗不耐道：“讓你去你就去。”

單右噤聲。

殿下兇我。

單左推了單右一把：“快去，殿下這麼吩咐，肯定有深意。”

單右只好去了，秦弗在后又加了一句：“喊了人便坐那，別回來了。”

“啊？”

他什麼都沒做，殿下為什麼嫌棄他？

單右皺了皺鼻子，過去喊走了李威，然后金刀大馬地坐在了許澄寧旁邊。

“你怎麼坐下了？”許澄寧問。

“別提了，也不知道殿下今天吃了什麼炮仗，看我不順眼，讓我別回去討嫌了。”

許澄寧笑了兩聲：“怎麼會？殿下對下屬脾氣很好呀。”

“呸，他現在對我和單左和氣，那是因為我們磨合了多年。我剛跟殿下的時候，殿下十歲，我十五，他待我嚴格得要命，犯錯罰得可狠了。也就你厲害，跟誰都得好，殿下都被你迷了。”

許澄寧哈哈笑，抓了把瓜子給他。

渾厚沉重的鼓聲咚咚響起，再看時，場中已站定了兩人。

兩人年歲相若，形相當。西陵人深的和泛著澤的理總令他們看起來要更強壯一些，相較之下，同樣的年紀大魏男子則顯得青。

單右道：“那是大學士的庶孫，是軍的一個小頭目，耍得一手好鞭法。”

的確耍得極好，不僅鞭耍得好，手還極其敏捷，在西陵人的雙刀下游刃有余，連戰三人，到了第四個人時似乎力不支，才被撬飛了長鞭，踹下了臺子。

許澄寧看得迷，臉上出失落之。

單右在旁邊解釋道：“他故意的。友邦斗武，贏不過三，這是暗規。贏過了三場，就想個法子自己輸掉退下來，給人留點面子。虛虛實實，贏別贏得太容易，輸也不能輸得太難看，這樣雙方都不難堪。”
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

果然，后面陸續上場的武士，都在四場以退下。不過許澄寧不懂武功，哪些是真輸，哪些是假輸，眼拙看不出來。

這時，西陵一個異常高大的巨人武士拖著流星錘走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