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瓊絮翹首以盼等了數日，也沒等到寧王世子的只言片語，越來越心急如焚。

寺里的日子實在清苦得讓人過不下去，沒有胭脂水香膏，沒有珍饈饌燕窩，這才幾天，覺得自己臉都沒那麼水了，從鏡中看到略呈暗黃的，謝瓊絮差點發瘋。

“施主，今日的經書還沒讀完……”

謝瓊絮冷道：“本小姐出去走走，誰也別跟來！”

上次和尚失蹤的事出了以后，山寺香火都了許多，很是冷清，謝瓊絮從禪院走出來，一路上只遇見寥寥幾個香客。

習慣地往幽而僻靜的地方走去，因為每次幽會，與寧王世子都是選在這些地方，心里還懷著希冀，萬一寧王世子就在某個風景幽深的角落等著……

“……主上，小的真的沒有撒謊，從不曾欺瞞您啊！”

有人？

謝瓊絮踩著花徑輕手輕腳地走近，聲音逐漸清晰，而也約從濃的枝枝蔓蔓中，看見三點人影。

有一矮胖一高瘦兩人前后站著，皆披黑斗篷，臉藏在兜帽里；還有一人，穿著灰，頭上包著頭，趴地跪伏，不停以頭搶地。

“小的對天發誓，對您絕對是忠心耿耿！給您的方子，是心調制，絕對可以替您實現心中所愿！”

“你說你沒有撒謊，為何我的病在你手中沒有任何好轉？你說災病全除、長生不老，你究竟做到了哪一點！”

被主上的人一腳把地上跪伏的踹翻，跪著的人一個勁兒磕頭：“主上，主上，小的下次一定可以了，您只要再信我一次，再給我一次機會，我一定能！”

“下次可以？也就是之前全不可以了？你拿朕試藥嗎？！”

朕？

謝瓊絮捂住了。

是聽錯了嗎？

遠一陣混，傳來激烈的踹打聲和痛呼聲。

“主上！主上！之前也可以，小的的研制和配方都沒有錯！”

“那錯在哪？”

“錯在，錯在……”灰人似乎靈機一，“錯在上！”

踹打停止了，披著黑袍的人肩背起伏，被另一個微胖的影扶著，似在平復怒氣。

“平民子吃喝不講究，什麼臟的臭的都吃，吃了十幾年，從上就臟了，養不干凈的！若能尋得一貴為主上供，不僅脈高貴，而且有十多年的珍補養積淀，對陛下的子大有益！”

謝瓊絮聽得心里發，想到最近鬧得轟轟烈烈的案，一，腳下不知踩到什麼突然一，啊地驚呼，摔在了地上。

“誰！”

幾乎是一個瞬間，一道黑影就閃到跟前，冰涼冷酷的手掐在的脖頸上，迫使抬頭。

“海……公公？”

謝瓊絮震驚地看著眼前之人，呆呆地反應不過來。

隨后便聽到有人道：“海盛，如何？”

另一道黑的影緩緩出現，沉黑的兜帽底下，是一張蒼老威嚴的臉。

能讓海公公隨從服侍的，還能有誰？

謝瓊絮肘彎一，撲通臉朝地跌了下去，腦子一片空白，覺自己的好似已經支離破碎，心中恐懼無以復加。

想逃，卻連一個手指頭都彈不得，只是像個雕塑，呆呆地固定在那，匍匐在九五之尊的腳下。

嘉康帝看著趴在地上已經去了半條命的謝瓊絮，緩緩道：

“朕記得，你是文國公的兒，謝瓊絮？”

他語氣平平，卻滲出無限寒意，如勾魂的鬼音，向發出了索命的信號。

謝瓊絮覺得自己快要死了。

“饒……饒……饒命……”

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，抬頭，對上那雙冰冷無的眼睛，下一陣熱流沖刷，溺了，哆嗦得再也說不出話來。

嘉康帝抬起頭，平靜道：“到底是謝卿之，海盛，給個痛快吧。”

謝瓊絮眼底涌出熱淚，垂危之際，使出全力氣，撲到地上跪求：“求陛下開恩！求陛下開恩！臣、臣什麼都沒有看到沒有聽到，求陛下饒我一命吧！求您了！”

不停地磕頭，直到磕出了，鬢發凌得像個瘋婆子，也沒人松口給一命。

海公公從袖子掏出一把嵌藍寶的彎刀，刀鞘抹出掉在了地上。

“今日白山寺遭遇劫匪，于山中禮佛的謝卿之不幸罹難，紅早逝。陛下看，這個理由如何？”

“可。”

腳下的雜草被踩進了泥，海公公面無表，揮舞銀锃亮的彎刀走過來。

“不要……不要……”

謝瓊絮拖著疲的雙往后挪，的擺被草泥蹭得臟污不堪。

彎刀落下那一刻，謝瓊絮閉上了眼。

“等等！”

一灰的慧乘突然跑了出來，出聲阻止了海盛。

他彎腰，兩只眼睛滴溜溜地上下打量了謝瓊絮幾眼，突然問道：“小姐芳齡幾何？”

謝瓊絮抖著睜開眼，滿臉是淚：“十、十四。”

慧乘往掌心一捶，轉對嘉康帝道，低聲道：“陛下，正好十四！咱正巧缺一個十四歲的貴啊！”

嘉康帝一頓，轉過來，漠然的目落在謝瓊絮上。

“陛下，貴是有份的人，不似平民子好掌控，這位謝小姐，就是上天送到您跟前的呀！您何不把握這個機會，順道也給一個恩典？”

謝瓊絮此刻腦子一片混，聽不懂他在說什麼，卻捕捉到了一生機，連忙又跪下去乞求：“求陛下饒臣一命！求陛下饒臣一命！臣愿傾盡一切，回報陛下恩德！”

嘉康帝兩個手指著，目凝在謝瓊絮上許久，突然道：“朕聽說，你家里人都偏心你新至家的三妹？你在家被排，吃穿用度都被克扣了？”

謝瓊絮一怔。

這是散布出去的謠言，沒想到陛下也聽說了。

“……是。”

“你是因為跟隗兒私會，才被罰到此的吧？”

“……陛下英明。”

“看來，你的野心不小。”

嘉康帝慢慢走近，影蓋住了謝瓊絮匍匐的背影。

“朕可以給一個機會，只看你，愿不愿意抓住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