僧人被綁架之事,靜安寺略有耳聞。
但他們自詡是連皇帝都看重的寺廟,一向眼高于頂,事不關己便滿不在乎,照常坐他們的禪,念他們的經。
慧乘的兩個徒兒悟淳和悟明下山的時候,與華云寺的和尚見了。對方以一個十一二歲的小胖和尚為首,高高矮矮排一列,神倨傲地昂著頭。
悟淳悟明本想一如既往地誰也不搭理誰,誰知對方一行人,看到他們就齊齊住了鼻子,白眼翻天,別過頭看都不看他們一眼。
兩個人愣住,隨即大驚失,慌慌張張掉頭跑回了寺里。
“師父!”
他們跑進來,滿頭大汗。
“剛剛我們在山下遇到了華云寺的人,一看到我們,他們就鼻子!”
悟淳扯著自己的袖子聞了聞,害怕道:“師父,徒兒上是不是有味道,被他們聞到了?”
慧乘皺眉:“不是每次都洗干凈才回來嗎?怎麼還會有味道?”
“徒兒自己也聞不到,或許是聞多了就聞不出來了。”
是這個理,他們做這個事已經做太多了,上的腥味早就腌味了也說不定,單說慧乘自己,早就已經聞不到蛇的腥臭味了。
“近來,是做得多了些,失了警惕了。”
慧乘嘆氣:“這樣,煉丹的事,且停幾日,你們注意勤加沐浴焚香,散散味道。”
慧乘本以為只是一點小小的意外,沒有太放在心上,殊不知更復雜的事還在后面。
白墻青瓦頂,雨浸草斜,小老百姓聚居之。
衙役持刀沖進來,一腳踹開巍巍的柴門,兇神惡煞。
“誰是張長發?”
屋里滄桑的男主人巍巍站了起來:“爺,小的是張長發。”
“帶走!”
衙役不由分說架走了他,不理會他如何喊冤反抗,強地把他押回了衙門。
青石巷里,賴嬸子也不例外被押著走。
“爺,小人犯了什麼錯?為什麼要抓我?爺!”
妙妙和賴家大哥沖上去推搡衙差,企圖救下自己的娘。
“你們干什麼?憑什麼抓我娘——娘!”
他們被一把蠻力狠狠推開。
“你娘有綁架寺廟和尚的嫌疑,奉大人之命,把人押走!”
妙妙簡直不可思議:“我娘是人,怎麼可能綁架得了和尚?你們辦案也不能這麼辦!”
“得到你來教?帶走!”
“喂!娘!娘!”
衙差押著人離開,妙妙和賴家大哥也帶著弟弟妹妹跟上去。
許澄寧倚在門口,看到了這一切,轉頭對一臉擔憂的李茹道:“我們也過去看看。”
賴嬸子被押送到京畿府,們也跟到了京畿府。
遠遠就看見府衙門口里三圈外三圈地圍滿了人,吵吵鬧鬧,一道渾厚的漢子聲音十分清晰:
“我們是丟了兒的人,府不幫我們找兒就算了,就因為我們丟過兒,還給我們定罪,這是什麼道理!我們不服!”
“是啊!就是啊!我們不服!”
“憑什麼抓我們?丟了兒難道是我們的錯嗎?”
圍觀的百姓也紛紛道:“普天之下,任哪也找不出這個道理,怎麼不找人反抓人了呢?”
賴嬸子一來,大家更憤怒了。
“簡直荒唐!連人都抓,寺院里的僧人都是手無縛之力的小姐不,連人都能神不知鬼不覺一下抓他們好幾個!”
“到底是男人還是鴨?是個人都能擒住的!”
“放人!”
“快放人!”
衙役大怒:“住口!現在衙門辦的是和尚被擄的案子,與失蹤案無關!”
“怎麼無關?你們抓的都是丟了兒的苦主!”
“他們丟兒時你們不查,怎麼和尚丟了衙門就要查了呢?”
“和尚是人,姑娘就不是人了?”
“沒錯兒!我看和尚拐孩的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,什麼狗屁出家人,盡干爛心腸的事兒!”
“不是十有八九,是板上釘釘!不然尸骨是怎麼找到的?一定是兒給爹托夢了!”
百姓們議論紛紛,一心認定了是和尚搗的鬼,惡有惡報,并大聲說想把被擄的和尚找回來,就得先把失蹤案查清楚。
衙役被罵得狗淋頭,進衙門的路被堵死,而府尹卻在衙門里當起了頭烏,不肯出頭解救他們。
許澄寧看百姓們的緒被挑得差不多了,便站了出來,朗聲道:“諸位,聽在下一言。”
大家安靜了,齊刷刷看向。
許澄寧不慌不忙道:“府辦案,自有一套規程,查找線索,搜集證據,緝拿人犯,三個步驟,最終查明作案人員、作案機、作案手法,三者缺一不可,才算結案。
“這幾位,即使失蹤案的苦主,又是僧人被擄案的嫌犯,是此二案關聯最切的人。破此二案,由他們作為切口,無可厚非。
“想必府尹大人是想從諸位口中得知更多線索,才請諸位來府衙。諸位沒做壞事,沒有證據,罪名便扣不到頭上,大可放心配合府調查,把兒如何被拐說給府尹大人聽。府尹大人是父母,定會為你們做主。
“僧人被拐案是失蹤案的案中案,牽連,想查清僧人案就必須查清失蹤案,自古以來,從沒有查一個案不查一個案的先例,所以,大家且放心,等府尹開堂審理便是。”
說得條理清晰,有理有據,眾人都對信服起來。
被逮捕的有一人道:“父老鄉親們,上元節我剛丟了兒,至今還沒有消息,只要能幫我找回兒,這牢房我進,我等府尹大人查明真相,抓住害我兒的真兇!”
賴嬸子哭道:“我兒至今還沒給我托夢,一定還活著!我們會好好配合府尹大人,早日把們救出來!”
可憐天下父母心,百姓們都被煽了緒,紛紛道:“你們盡管去!我們替你看著!誰家還沒個兒,壞人不抓到,誰也放心不下!”
因為許澄寧的一席話,京畿尹被架在火上烤,想要和稀泥把失蹤案糊弄過去的打算徹底破滅了。
許澄寧低頭微微一笑。
還不夠哦。
京畿尹不知道,貿然把人都抓進去,只會適得其反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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