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瓊絮哭道：“絮兒份尷尬，名譽已毀，若不能嫁給他，便只能一輩子青燈古佛，娘，您忍心讓絮兒過這樣的日子嗎？”

王氏剛收到侄被退婚的消息，本來還在生謝瓊絮的氣，可看哭得這麼可憐，又有一點心，猶猶豫豫，不知怎麼辦才好。

“你為何要與寧王世子私會？又為何要因此爽約了與樸兒馥兒的約定？”

謝瓊絮哭著搖搖頭。

“娘，兒在您膝下十四年，是什麼樣的人您是知道的。絮兒從來恪守閨訓，著謝家的教養，難道不知聘為妻奔為妾麼？

“絮兒從小跟馥表姐最好，怎麼可能會故意不去赴約呢？可對方是皇孫，他一心攔著我我又如何抵抗得了？”

王氏道：“他既對你無半分敬意，可見重有限，你為何還要嫁給他？”

謝瓊絮傷心道：“絮兒已是這般境地，不嫁他還能如何呢？”

“娘，絮兒不比府中其他小姐份尊貴，姻緣上沒有可挑的余地。我不想為寒門子攀附的枝子，也不想當繼室。寧王世子行事雖有不妥，可單憑他的喜，怎麼也能護得絮兒一世周全。娘，您和父親，不就是這樣嗎？”

王氏道：“可以你的份，做不了正妃啊！”

謝瓊絮被到痛，暗暗咬碎了牙，心說原來連弱無用的母親也瞧不起。表面上仍低著頭，嚶嚶地哭：“他提親，說的是娶我做世子妃。”

“那是因為，他還不知道你的真實份吧？”

份份份！

除了脈這一點，到底哪點比不上世家？許秀春倒是脈尊貴了，品貌連府里最下賤的奴仆都不如！

“不會的，娘，您就幫幫絮兒吧！兒求您了！”

王氏心思已經松，躊躇許久后道：“等你父親回來了，讓他定奪吧。”

謝瓊絮咬暗恨。

父親現在一心只惦記那個蠢貨的將來，哪里顧得上的死活？他知道自己有了這樣的好姻緣，肯定不會同意越過那個蠢貨的。

瑟了一下，怯怯道：“父親他，不會同意的。他不喜我越過三妹妹，他曾對祖父說，三妹妹才是國公府的親兒，我的婚事，必須在三妹妹之下，我怕……”

王氏這一生其實過得很順遂，出嫁前是家里唯一的兒盡寵，出嫁后雖然婆母與妯娌不好相，但丈夫溫護短，三個孩子也一個賽一個的懂事，本不用費什麼心。

可自從許秀春來了，才真正會到了為人母的不易，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鄙俗氣又無理取鬧的人呢？竟然還是兒。

這才半年，白發都被出了幾，慈母之心也漸漸冷卻下來。

讓許秀春得了好婚事，那絮兒不得被欺負壞啦？

“娘，絮兒求您了！”

把額頭埋在王氏的膝上，一聲聲地哀求，王氏耳朵里只有凄凄哀哀的哭聲，頓時心得一塌糊涂。

絮兒原來份低微，已經夠可憐了，自己再不幫，以后怎麼過活？

“好了，娘替你出面，把婚事答應下來。”

謝瓊絮大喜，剛要說話，門外有人道：“夫人不可！”

蘭嬤嬤走了進來。

蘭嬤嬤年事已高，已有六十歲了，灰白的頭發梳得一不，脊背得筆直，臉上無喜無怒，風范極好。

不知道的，還以為是哪位名門出的老夫人。

“夫人，小姐。”

行了禮，掃了一眼謝瓊絮，隨后道：“婚嫁之事，請夫人切莫急于包攬，還是等國公爺回來再作定奪。”

王氏勉強笑笑：“國公爺事務繁忙，我為孩子們的母親，為他們奔走是應該的。”

蘭嬤嬤聲音依舊冷：“夫人之心，老奴明白。但國公爺在朝堂，兒姻緣便不只是結兩姓之好那麼簡單，這當中涉及政事糾紛，一旦誤，便會牽一發全。”

“國公爺若不好，您與小姐公子們又如何立？還請夫人三思。”

“啊……這樣。”

王氏有點怵蘭嬤嬤，但又覺得說得有道理，憾又抱歉地看了謝瓊絮一眼。

“如此，便罷了。”

“娘……”

“二小姐要時刻謹記自己背靠文國公府，不可為了一己私，拖連親族。”

蘭嬤嬤對王氏雖然強，態度還是恭敬的，可對謝瓊絮卻是一點面不留，自從知道的真實份后就是這樣。

謝瓊絮離開時，里暗罵：“老虔婆！狗眼看人低！竟敢壞我好事，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卷鋪蓋滾回金陵去！”

夏夜蚊蟲多，屋里點了一盞油燈，小小的飛蛾圍著燈火飛撲個不停，鬧得慌。

許澄寧用書扇了扇，然后繼續看手里的圖紙。

“你打聽明霜縣主是為了何事？”

許澄寧抬頭，看見秦弗抱臂靠在門邊，一與夜融為一的黑。

“殿下？”

許澄寧給秦弗讓了位子，自己重新搬了個板凳。

秦弗點點手上的輿圖，又問了一遍。

許澄寧道：“殿下怎知我打聽明霜縣主？”

秦弗看著鼻尖上被蚊子叮出來的一個小紅點，角微微揚了一下，很快收斂，然后道：“孤聽到了。”

許澄寧很驚訝：“您潛了城衛所？”

“準確來說，陸欽鋒知道，”秦弗道，“在你來之前，孤與他正在談話。”

他聽到許澄寧找陸欽鋒時很詫異，便想聽聽究竟所為何事。

知道一向聰明敏銳，他還特意把自己喝過的茶水杯收起，并把坐熱的圈椅給換掉了。

結果就聽到面不改地說了一通的鬼話。

許澄寧睜大眼：“您去找陸副指揮使？不怕暴行蹤嗎？”

秦弗道：“現在他已是孤麾下之人了。”

那下午為了遮掩與秦弗的真正關系謊話連篇的時候，這倆人都在看笑話唄。

許澄寧抿，臭著臉。

秦弗微微歪了下頭：“生氣了？還是心虛了？”

“我不心虛，我可沒說您壞話。”

秦弗看，也不再逗，只道：“說這些，是想告訴你，往后若孤不在，你需要幫忙的時候可以找陸欽鋒。”

許澄寧點頭：“多謝殿下。”

“現在可以說，你為何要打聽明霜縣主了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