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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西鐵匠鋪的位置不怎麼好,鐵匠鋪子面積不大,門方已經有些腐爛,搖搖墜,門上一把鎖鏽跡斑斑。
鋪子背,屋裡黑黢黢的有些滲人,如今出了命案,更顯森恐怖。
差拿著大刀將鋪子四周圍了起來,將看熱鬧的人擋在外面,趙寒灼沉著臉走進鋪子。
初夏的天,鋪子裡卻很涼,跟在趙寒灼後面的仵作趙西打了個噴嚏,手臂:“大……大人,這鋪子邪乎得很啊!”
趙西是今年剛進大理寺的小年輕,辦案經驗不算富,辦事雖然可靠,就是有點話多。
趙寒灼沒應聲,掀開簾子進了後院。
後院的面積也不大,只有一個主屋一個廚房。
一走進去,就能聞到濃郁的腥味,趙寒灼皺了皺眉,看見主屋外面地上掉著一隻糊糊的手,看上去像是被人用什麼利砍下來的,斷面很齊整。
“天,這是分了?”趙西驚呼了一聲,蹲在地上把那隻手拿起來細細察看:“手是被劍砍下來的,兇手力氣很大,一劍就砍下來了,手掌寬厚且有厚繭,應該是那個鐵匠的手。”
“收起來。”
趙寒灼吩咐了一句,提步走向主屋,剛走到門口,眉頭皺得更。
去京兆尹報案的是鐵匠的鄰居,鄰居是個寡婦,被嚇得不輕,話沒說上兩句就暈死過去,京兆尹因爲兒無端昏迷不醒,一直萎靡不振,聽說這案子牽扯到了昭冤使顧炤,立刻進宮跟楚凌昭稟告,將案子轉給了大理寺。
來這裡之前,趙寒灼只知道這是樁滅門命案,如今看到主屋裡的場景,趙寒灼腦子裡立刻涌出‘滅門慘案’四個字。
主屋的牆上濺了一牆的,鐵匠夫妻和一雙兒均被砍了腦袋,四人的腦袋被整整齊齊的擺在牀上,正看著門口,死不瞑目。
“臥槽!”
收好手臂跟過來的趙西嚇得後退幾步,腳下踩到一塊石頭,跌坐在地,栽了個跟頭吃了一的泥。
“呸呸,什麼鬼,兇手腦子有病嗎?”
趙西從地上爬起來,後背驚出一冷汗,誰突然被四個死人瞪大眼睛看著,都會覺得骨悚然。
“你去驗,注意不要移屋裡的東西。”
趙寒灼命令,走進屋裡一寸一寸的細細查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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鐵匠鋪子的地段不好,生意自然冷清,鐵匠一家過得貧寒,一雙兒已經四五歲了,四人卻還是在一個房間,牀上染的被褥補了許多補丁,不知道用了多年。
屋裡的東西都擺得整整齊齊,可以看出兇手的武功很高,鐵匠一家完全沒有反抗之力,直接被殺死在屋裡。
四人均被割了腦袋,兇手還特意把這四個腦袋擺在一塊兒,這腥殘暴的手段,的確和顧炤很像。
趙寒灼在屋裡轉了一圈,很快出了門,外面大理寺的捕頭押著那個醒來的寡婦站在門口。
寡婦頭髮微,臉嚇得一片慘白,子不住的瑟發抖。
“給打碗茶水來。”
趙寒灼吩咐,捕頭很快打了茶水過來,寡婦接過咕嚕咕嚕喝下,人總算抖得沒那麼厲害了。
“謝……謝青天大老爺!”
寡婦結結的說,家裡男人死得早,街坊鄰居也說閒話,平日鮮出門,沒想到今天能到這麼大的一件事。
“屋裡的況我已經看過了,你去京兆尹府報案的時候,怎麼知道兇手是昭冤使顧大人?”
趙寒灼輕聲問,他沒用‘本’,平和的用了自稱,一點沒有威,寡婦的臉又緩和了許多,捧著尚有餘溫的空碗回答:“今年鐵匠鋪子生意特別不好,都揭不開鍋了,鐵匠媳婦兒上個月從我這裡借了十吊錢買米,說好了這個月月初就還我的,可這都過去大半個月了,也沒見他們還錢,我等不及了,今天就想上門當面問他們要錢。”
寡婦沒報過,不知道撿重點說,絮絮叨叨的介紹了大半天的背景,趙寒灼沒著急,耐心的等著。
他這人平日子淡薄,沒什麼朋友,辦案的時候卻格外耐心細緻,眸也總是亮的,和平日判若兩人。
寡婦徹底放鬆下來,想到之前到的驚嚇,眼眶一紅:“這鐵匠是個老實人,之前還說要讓這一雙兒認我做乾孃呢,誰曾想今天我一進門,就看見他們一家慘死在屋裡,青天大老爺,您可一定要查出真兇還他們一個公道啊!”
寡婦說著跪下,趙寒灼忙手扶住。
說得真意切,先後的緣由也都解釋得通,暫且挑不出什麼錯來。
趙寒灼不聲的掃了一眼的手,這手幹了多年活,糙得很,但都是幹針線活和給人洗服弄的,並不是習武之人的手。
這是他做大理寺卿以後養的習慣,一旦接手案子,只要捲案件中的人,都不能排除是兇手的嫌疑。
他一直沒開口催促寡婦說正題,倒是寡婦先反應過來:“我在屋裡發現了一面銀面,面上面有很威風的花紋,那一看就是昭冤使大人的,京兆尹的差也拿去查驗過,我沒有說一句謊話啊!”
“我知道了,你先回去休息吧,若是案子有進展,我會再讓人傳喚你的。”
趙寒灼低聲說,給旁邊的人遞了眼,很快有兩個人上前,寡婦沒讓他們扶,整理好衫,衝趙寒灼福行了一禮:“謝青天大老爺。”說完轉離開。
周圍看熱鬧的人還沒走,趙寒灼走過去隨口問了一些問題。
據周圍的人說,這鐵匠是個啞,平日只知道悶頭打鐵,和其他人沒什麼集,只是命好娶了個漂亮媳婦兒,生得一雙兒。
鐵匠媳婦兒人很賢惠,平日只和寡婦走得近些,經常一起做針線活,幫人洗服,但細問下來,卻沒一個人知道鐵匠祖上是哪裡的,這鐵匠鋪子又是什麼時候開起來的。
再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,趙寒灼又在周圍轉了轉,瞭解周圍的地形。
不知是不是巧合,鐵匠鋪周圍竟然再沒有什麼高一點的建築,隔著一條街的茶樓二樓也只有一扇窗戶能看見鐵匠鋪的瓦蓋,竟看不到後院的形。
也就是說,案發的時候,除了死者和兇手,基本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兇案現場發生了什麼。
趙寒灼四看完回到鐵匠鋪,趙西正蹲在後院的水槽裡洗手,上還不停地嘆息:“太慘了,實在是太慘了!”
“如何?”
趙寒灼問,語氣平淡,早已看慣了生死。
趙西摳著指甲蓋裡的,嘆息著搖搖頭:“目前只看得出來死得很慘,其他還不大清楚,先把運回去再說吧。”
這人雖然是個話癆,但不靠譜的話從來不會往外說。
趙寒灼點點頭,讓人進來擡,又道:“時辰不早了,我去國公府一趟,一會兒若是京兆尹府的人找我,直接讓他們把東西送到國公府。”
“今日國公府可是在辦喜事,大人你該不會是想在國公府直接辦案吧?你不怕老國公錘你?”
趙西瞪大眼睛問,趙寒灼沒回他,直接出門翻上馬,朝國公府奔去。
趙寒灼到國公府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,喜宴開了,滿堂賓客推杯換盞,氣氛正熱鬧,趙寒灼去門房那裡送了禮,被引到席桌坐下,陸戟正春風滿面的挨桌敬酒,陸湛抱著一大壇酒站在陸戟旁邊,乖巧極了。
“怎麼來得這樣遲?”
顧遠風低聲音問,隨手幫他斟了杯酒。
知道他們不湊熱鬧,這桌是蘇梨特意給他們留的,除了顧遠風,只有楚懷安和楚凌熙,其他位置都空著。
趙寒灼抿了口酒,對顧遠風的問題避而不答,轉而問:“這桌怎麼空了這麼多位置?”
“仁賢郡主和顧炤還沒到,張家的人也沒來。”
張家指的是張枝枝和溫陵們,當初蘇梨把那十萬兩白銀給了溫陵,如今張家已經是遠昭赫赫有名的皇商,再過不多久,恐怕就要一躍爲遠昭首富了,張枝枝和溫陵的地位自也今非昔比。
趙寒灼的眸閃了閃,沒有多說什麼,夾了筷子菜,又過了一會兒,溫陵和張雲天帶著張阮阮和張枝枝走來。
張枝枝跟在溫陵後,微微低著頭,難得的安靜乖巧。
“草民拜見侯爺、王爺、丞相大人、趙大人!”
張雲天拱手行禮,溫陵抱著張阮阮微微頷首。
楚懷安在這裡品階最高,代爲開口:“不必多禮,快坐下吧。”
四人這才席,落座以後,楚凌熙主和張雲天聊天,張家的生意越做越大,和雲州多有往來,張家經常押運貨在京都和雲州之間行走,楚凌熙和張雲天打道的次數自然也多。
張雲天一正氣,坐下以後板也是得筆直的,趙寒灼只看了他一眼,就將目落在張枝枝上。
他雖然不探聽八卦,卻也知道張家二小姐這些時日經常出沒在昭冤使顧炤側呢。
趙寒灼的目很平靜,並沒有什麼攻擊,存在卻非常強,張枝枝很快被他看得有些食不下咽,把手裡的筷子一拍,正要說話,溫陵把張阮阮塞進懷裡:“阮阮和你親近些,枝枝幫我照看一下。”
溫陵是故意打斷張枝枝的,不過這些年在商場爬滾打慣了,做起這些事來非常自然,一點也不顯得刻意。
張枝枝詫異的看了溫陵一眼,溫陵卻不與對視,張阮阮配合的抓著張枝枝要吃的,張枝枝只好重新拿起筷子給張阮阮喂東西吃。
兩人的互全都落在旁人眼中,幾人的眼力早就練得非常人可比,當然看出其中藏著貓膩,不過都沒說出來。
沒一會兒,陸戟敬酒敬到這一桌,楚懷安帶頭站起來。
陸戟今天高興,前面已經喝了不,上有濃郁的酒氣,醉意也上了臉。
他的酒量不好,之前一杯就倒,今日全靠那高興勁兒撐著。
陸湛幫陸戟把酒滿上,他眼神迷離的掃過桌上的幾人,臉上出笑來:“今日,我娶妻了!”
“恭喜!”
幾人齊聲恭賀,陸戟笑笑,和他們了杯,仰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。
“今天我很高興!”
陸戟說,打了個酒嗝兒,子晃了晃,儼然已經醉了。
誰都看得出來他今天很高興,但誰也都明白,他這高興裡,摻雜了多思念和無奈。
“將軍高興就好!”
張雲天沉聲說,同爲男人,他非常欽佩陸戟。
一個男人,可以爲國家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沙場,可以給深的人一場盛大的婚宴做到深不渝,於公於私,他都當是一代楷模。
“我高興,我高興極了!”
陸戟喃喃自語,轉要去別桌敬酒,卻被陸湛拉住:“爹,還要再敬一杯!”
陸湛說著幫陸戟重新倒滿,將酒杯塞進他手裡。
陸戟看看手裡的酒再看看楚懷安,似懂非懂的和楚懷安了下杯。
“侯爺,這一杯敬你!”
敬的是什麼陸戟沒有說完,仰頭一杯酒已喝了個乾淨。
楚懷安的杯子還是空的,他索也不那麼麻煩的倒來倒去,直接抄起酒壺猛灌了一大口。
“我會一輩子都對好的!”
楚懷安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,這一桌的人卻都聽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。
陸戟勾脣想笑,醉意攜著睏倦襲來,竟是往後一栽,直接昏睡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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