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謝陛下隆恩！”

蘇梨謝了禮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，宮人又上了熱乎乎的參茶，蘇梨端坐著沒，楚凌昭又道：“聽說你現在子很虛，喝點暖暖子吧。”

他如今倒是十分關心蘇梨的，蘇梨順從的端起參茶喝了一口。

參是用的上好老參，味道還不錯，喝下去以後胃裡暖暖的倒是很舒服。

現在蘇梨有手腳發冷的癥狀，便捧著茶杯不放，汲取熱量，楚凌昭批閱完手上那份奏摺，起走到蘇梨面前，把那份奏摺遞給蘇梨。

蘇梨疑：“陛下這是？”

楚凌昭一臉平靜：“據扈赫的提示，查出的細作名單。”

這樣機要的東西，按理並不是蘇梨一介流可以看的，蘇梨雙手接過，卻沒急著翻開：“這些事大理寺的趙大人應該會理，臣看這個，未免不符合規矩。”

“朕允你看。”

楚凌昭加重語氣，說是允許蘇梨看，分明是由不得蘇梨不看。

蘇梨低頭翻開摺子，摺子的容很多，打開之後足有一臂長，上面麻麻的寫滿了人名，以及從事的職業，有朝中的大臣，也有各宮的宮、太監，更有宮外的農夫、藥鋪老闆。

他們滲在遠昭皇城的角角落落，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，覆蓋極廣。

蘇梨只略掃了一眼便收回目，這些人太多了，不大明白楚凌昭讓看的目的。

“這些人裡面已經被抓的有幾十個，但還有上百人仍在爲胡人做事，阿梨以爲朕該如何置他們？”

涉及的人太多了，如果全部砍殺，只怕菜市口會流河，堆山，可若是不殺，又難以樹立皇室的威嚴。

“臣愚鈍，請陛下恕罪。”

蘇梨大方承認自己想不到辦法，在看來，楚凌昭並不是真心想要問這個問題，畢竟遠昭國並不是沒有人了，不見得蘇梨事事都能得出什麼高見。

楚凌昭對蘇梨的回答並不意外，他負手在後，踱步在屋裡走了兩圈：“如今胡人在京中佈下這樣大的網，朕需要倚重朝中大臣才能將這些刺一拔去，阿梨覺得朝中如今朝中還有何人可以擔得起這樣的重任？”

“大理寺趙大人，和太學院顧大人，還有禮部、工部諸位大人皆可擔之。”蘇梨語氣平靜的推能舉賢。

趙寒灼和顧遠風自是不必說，而禮部和工部算是比較規矩的部門，裡面如今基本都是楚凌昭一手提拔起來的人，當然是可信的，剛剛那些名單裡，禮部和工部滲進去的細作數量比較也驗證了這一點。

楚凌昭贊同的點點頭，下這個話題暫時不繼續，又問：“陸戟復原職，領兵去了邊關一事，阿梨可知？”

“郡主提過一句。”

“那阿梨知道兩日後胡人第一勇士忽可多將率十萬大軍攻城一事嗎？”

楚凌昭平靜地問，蘇梨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，十萬大軍，這些胡人是瘋了嗎？

邊關駐兵不過三萬，如何能抵抗得了十萬大軍？

況且，按照嶽煙的說法，陸戟八日前才帶兵趕赴邊關，就算是所有人丟掉負重疾行，怎麼也要半個月的樣子才能到邊關，若兩日後忽可多真的要攻城，豈不是隻有老國公率領三萬將士抗敵？

胡人的使臣團還在京中，陸戟不可能率幾萬大軍開拔，最多隻帶了幾百兵，豈不是白白送死？

“陛下，邊關只有三萬將士！”

蘇梨提醒，聲音發，眼前似乎已經看見了橫遍野的腥場面。

那些都是這五年曾同生共死過的戰友！

“朕知道！”楚凌昭的語氣也染上一悲痛：“朕知道這三萬之軀築起來的盾牌撐不了幾日，所以朕需要有人幫朕！”

幫這個字眼，對一個帝王來說，很陌生，能從一個帝王口中聽到這個字也極爲難得。

“陛下，臣現在手無縛之力，除了這條不值錢的命，臣不知道能幫陛下做什麼。”

蘇梨還是不懂，都這樣了，在旁人眼裡也許已經是廢一個，不懂楚凌昭怎麼能對自己寄予如此厚。

“朕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人，替朕徵收並押運糧草奔赴邊關！”

兩軍對壘，糧草先行，這是慣有的常識，可這次的時間實在太匆忙了，就連陸戟都只能帶兵疾行，更遑論還要帶糧草。而邊關因爲之前的貪污一事，本沒有什麼存糧。

想到如果真的開戰會產生的後果，蘇梨的表越發凜然。

楚凌昭完全已經默認蘇梨會接下這次的差事，從書房的牆上取下一個卷軸在地上鋪開。

足有七八尺長的卷軸在地上攤開，赫然是遠昭和胡人一族所佔領地的地形圖。

楚凌昭用硃砂筆在地形圖上圈出潯州。

“潯州產饒，有遠昭糧倉之稱，歷朝歷代若有戰事，必從潯州徵糧奔赴前方，但現在有細作在潯州城造謠說有瘟疫，鬧得潯州城人心惶惶，此時徵糧必然民怨四起。”

楚凌昭說著在上面畫了個叉，然後用紅線畫了個箭頭直指邊關：“從潯州到邊關，快馬加鞭也需要半個月左右的路程，帶著糧草出行實在太慢，且容易被山匪打劫，唯一的辦法只有一路走一路徵糧。”

“兵部大有人在，臣恐怕不能……”

“自陸國公卸甲歸田以後，已多年未有過大的戰事，兵部的人早就了酒囊飯袋，朕原本打算剷除安家這個患以後再整頓兵部肅清朝綱，沒想到胡人竟早就對遠昭虎視眈眈，朕不信他們能一路平安將糧草運送到邊關！”

楚凌昭定定的看著蘇梨說，京城如今危機四伏，他不能再把趙寒灼或者顧遠風調走，只能從蘇梨手。

蘇梨現在雖然不能打了，跟陸戟在邊關磨礪五年學的那些技巧卻一點都沒有失。

若遇山匪打劫，會比很多人鎮定，然後機智應對，若有其他變故，也能隨機應變。

況且，若邊關城破，兵部那些貪生怕死的員也許會半路逃跑，但蘇梨不會，會拼死將糧草送到陸戟邊！

況且，只有去了，他才能繼續走下一步。

“陛下，就算臣僥倖能將糧草送到，僅憑三萬將士，本不足以抵抗十萬大軍。”

“你先帶糧草先行，待潯州城的霍解決，朕會命謹之率八萬驃騎大軍和五萬銳趕來增援！”

爲什麼是侯爺？

蘇梨想問，話到了邊卻又咽了回去。

楚凌昭明知忽可多會帶十萬大軍攻打邊關，卻沒直接把那八萬驃騎大軍給陸戟，也許是他心中對這十萬大軍的進攻有所懷疑。

若是未有十萬大軍攻城，一旦調走八萬驃騎，西北的防線就會爲空白，遠昭國同樣有危險。

只有這事得到驗證，他纔會讓楚懷安帶兵增援，以確保周全，只是這個驗證，不知需要祭多邊關將士的生魂。

朝中不是沒有武將，可楚凌昭偏偏派了沒有任何實戰經驗的楚懷安。

戰場上刀劍無眼，胡人認不得楚懷安是遠昭國的逍遙侯，也不會因此心慈手，若是楚懷安死在戰場上，那便是皇室爲國捐軀的楷模。

他死，可平萬千邊關將士的亡魂。

而他死，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旨，也了一紙空談。

蘇梨很不想用這樣的惡意去揣測聖意，可皇室的涼薄讓不得不這樣想。

“陛下，侯爺並沒有什麼實戰經驗，更沒研讀過兵書，由他帶兵增援可否不妥？”蘇梨委婉的表達了楚懷安可能不適合此任的看法，楚凌昭極有自信的勾脣笑起：“朕相信謹之，他比我們任何人看到的都更聰慧睿智，也更有擔當！”

“……”

這個時候任何的褒獎，其實都是在把他推向硝煙四起的戰場。

蘇梨抿脣沒再說話，知道，站在眼前的男人是九五至尊，他做下的決定就只是決定，並沒有任何要與商量的意思。

不管是否支持，最終他都會讓楚懷安領兵增援。

楚凌昭篤定蘇梨會拼死運送糧草到邊關，也篤定楚懷安爲了蘇梨會盡可能快的帶兵增援。

這是一場用無數人命堆砌起來的豪賭。

楚凌昭必須在每一局都押對籌碼，在這個過程中，不能有任何的延誤與退。

反抗無效，蘇梨很快接現實。

“臣如今只是累贅，陛下打算給臣多人馬？”

“一百暗衛，二十萬兩銀票！”

楚凌昭兩手舉起，一隻手掌攤開，一隻手掌只支起食指和中指。

這一百暗衛是他從暗衛中挑選的銳，是他手中最強有力的一張底牌，即便有千軍萬馬圍困，有這一百暗衛也能保護他安然逃離。

現在，他把這張底牌給了蘇梨。

“何時出發？”

“立刻！”

楚凌昭毫不猶豫的說，蘇梨點點頭，站起，想了想忍不住問：“若我被毒死了，陛下打算讓何人押運糧草？”

“大理寺趙寒灼。”

“那由何人帶兵增援？”

“朕會先剿殺使臣團，然後駕親征！”

楚凌昭氣勢凌然的回答，這一刻，一代明君的睿智英勇在他上現得淋漓盡致。

若真的到了那樣危急的時刻，他絕不會坐在皇城什麼都不做，而是以自己的之軀與遠昭共存亡！

蘇梨被這個答案震住，片刻後回過神來，跪在地上，俯首帖耳向楚凌昭行了大禮。

“臣蘇梨，願與遠昭共存亡，只要臣還有一口氣在，定會將糧草送到陸將軍與國公大人面前！”

楚凌昭負手，以決絕又凌然的姿態許諾：“此去若生，朕親自爲諸卿斟酒慶功；若亡，朕親自著墨讓諸卿萬古流芳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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