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寒灼點了點頭,復又想起顧遠風和蘇梨也被關進了牢裡,低聲道:“以卿之見,顧遠風和蘇梨是可信之人嗎?”
“是!”
一刻鐘後,顧遠風拿了楚凌昭的手諭臨時接任了京兆尹的職務,帶兵配合大理寺行。
兩刻鐘後,蘇梨拿著楚凌昭給的腰牌走進太醫院。
“阿梨,你沒事吧?”
一看見,嶽煙就急切的衝過來抓住蘇梨的手,袖中的暗箭還沒有拆下,嶽煙立刻敏銳的察覺到不對。
蘇梨微微搖頭,示意嶽煙不要聲張。
“無事,侯爺如何了?”
“已經喝過藥了,不過還沒醒,約莫還要再等等。”嶽煙低聲解釋,明顯覺短短幾個時辰,整個皇宮都變得鶴唳風聲。
每個人腦子裡都繃著一弦,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斷。
“嗯。”蘇梨點頭,反手握住嶽煙的手,也沒避諱有宮人在,微微拔高聲音:“侯爺中毒一事非同小可,陛下現在懷疑有人在潯州城投毒,意製造恐慌,趁行不軌之事,煙姐姐如今肩上擔著的可是遠昭萬千黎民的生死,還請煙姐姐早日研製出解藥來纔好!”
嶽煙詫異,沒想到這樣重要的事蘇梨就這麼說了出來。
蘇梨面不改,目在屋裡掃了一圈,所有宮人都低垂著頭不敢吭聲,不敢出一異樣。
蘇梨這才拉著嶽煙進了太醫院後面的藥材庫,甫一進去,蘇梨從上拿出一把巧的匕首遞給嶽煙:“從現在開始,我會十二個時辰都守在你邊!”
怕隔牆有耳,蘇梨給嶽煙遞了個眼,示意頭頂還有人看著。
嶽煙抓著匕首,張得額頭浸出冷汗:“阿梨,這……”
蘇梨在手上拍了兩下:“保護好自己,以備不時之需!”
來太醫院之前,楚凌昭已經把況都簡單跟蘇梨說了一遍,現在嶽煙能不能研製出解藥至關重要,剛剛說那麼多,也是故意說給宮裡的細作聽的。
況已經很危急了,這場戰役馬上就要燃起硝煙,不論虛實,必須棋行險招,才能扭轉劣勢,不任人宰割!
事態急,楚凌昭只說了中毒一事,沒說陸戟傷得如何,也沒說蘇湛如今在何,蘇梨心裡也很著急,但現在必須守在嶽煙邊。
有劍,替嶽煙擋,有毒,替嶽煙嘗!
“阿梨,將軍和阿湛……”
“他們不會有事的!”蘇梨斬釘截鐵的說,出一抹淡定的笑:“別想那麼多,先研製出解藥再說!”
嶽煙點頭,嚥下那些擔心的話。
現在不是擔心的時候,每個人都要承擔起自己肩上的責任!
楚懷安是在亥時一刻醒來的,睜開眼睛時,嶽煙剛替他施了一回針,他尚未完全清醒,睜眼後下意識就要坐起來,裡同時關切的問:“誰贏了?陸戟那孫子不會輸了吧?”
他起得太急,腦袋一陣暈眩,又倒了回去,嶽煙連忙開口:“陸將軍沒輸,生死局暫時中斷,侯爺您中毒了!”
楚懷安眼前一陣陣發黑,心跳也快得嚇人,他擡手太,緩了好一陣才低聲開口:“別讓我娘知道我中毒的事。”
這件事已經快鬧得天下皆知了,嶽煙不知該如何回答,求助的向蘇梨。
“夫人已經知道了,侯爺醒了就好,一會兒宮人會去告訴夫人你已經沒有大礙。”
聽見蘇梨的聲音,楚懷安飛快的擡頭,目掃過藏著暗箭的袖子,臉微沉,衝嶽煙命令:“你先出去!”
他的語氣很不友好,嶽煙起要走,被蘇梨按住,蘇梨勾了個凳子也坐到牀邊:“現在不止侯爺一個人中毒,郡主的安危至關重要,不能離開我的視線,侯爺有什麼話就這麼說吧。”
蘇梨說得坦,楚懷安也沒客氣,手就抓住蘇梨那隻手,果不其然到邦邦的機關,不由氣惱:“你真不怕死,不趁把它摘了,現在還有膽子戴著這個,也不怕忽韃找你麻煩?”
“我是奉旨行事。”
蘇梨一臉坦,楚懷安氣得冷笑起來:“奉旨行事!到時事發你以爲誰能護得住你?”
他是在蘇梨按機關將那一箭發出去的時候才知道楚凌昭還有後招的,只是這一招上不得檯面,有些損,可以護得住陸戟,卻護不住蘇梨。
胡人勇士被暗殺,忽韃必然大怒,爲了平息忽韃的怒火,哪怕是維持表面上的平和,楚凌昭也會把蘇梨推出去抵罪。
他太明白楚凌昭的意圖了。
楚凌昭不在意蘇梨的生死,也許連蘇梨自己都不在意,可楚懷安不能不在意!
“侯爺,你的餘毒未清,緒過於激不好。”
蘇梨轉移話題,楚懷安還沒發完的怒火全都憋了回去,無從宣泄。
他鬆開蘇梨,頗爲傲的躺回去,甚至還翻了個背對著蘇梨和嶽煙,不過片刻後又翻回來:“生死局中斷,忽韃現在是什麼反應?剩下的胡人呢?那個扈赫的死了嗎?”
“陛下藉機控制了胡人的行,此事重大,忽韃目前還算比較配合,沒有鬧緒,只是不知道能安靜幾天,扈赫被關進天牢了。”
蘇梨簡單說了下現在的況,楚懷安皺眉思索,片刻後又激的坐起來:“陸戟說那個扈赫是顧炤,他投靠了胡人,肯定在背後做了什麼,說不定連安家策劃的那場宮都有他在裡面摻和,連夜審他,一定能從他裡問出點什麼來!”
如果文武百聽見他剛剛這番話,一定會驚訝紈絝如逍遙侯,竟有這樣敏銳準的直覺。
“這些事趙大人會理的,侯爺你先安心休養吧。”
蘇梨提醒,楚懷安還在賭氣,復又背對著,躺了一會兒困得打了個哈欠,終於把注意力放到自己中的毒上面。
“對了,我中的是什麼毒?這些人是怕我睡得不好,讓我多睡覺嗎?”
“……侯爺,這種毒在我祖父的手札裡魂香。”
“然後呢?”
“可腐蝕人骨,將人化爲一灘水。”
“……”
楚懷安翻回來看著嶽煙,一臉被雷劈中的表,確定嶽煙沒有在開玩笑,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:“此毒有解嗎?”
“還在研製。”
“那我還能活多久?”楚懷安問得直白,嶽煙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:“……不好說。”
楚懷安表怔忪,他還年輕,沒想過要這麼早考慮自己的後事,現在聽來有一種非常不真實的覺。
他想起上次楚凌昭賜給他那壇下了豆的酒,那時他是真的做好了心理準備的,問了蘇梨自己最想問的問題,這一次卻是措手不及。
沉默半晌,他掀眸看向蘇梨:“爺又要死了,這一次你有什麼想沒?”
“只要解藥研製出來,侯爺便不會有事。”
蘇梨理智的回答,理智到近乎冷漠。
楚懷安點點頭,笑著嘀咕了一句:“真沒良心,虧爺還咬舌吐幫你打掩護!”
蘇梨的手了,心臟也跟著揪了一下,到底並非徹底絕,補充了一句:“無論過去如何,我總歸不至於盼著侯爺死。”
不盼著他死,便是希他活著。
總算還撈著一點心理安,楚懷安失笑,強打起神笑道:“放心,算命的說也能活夠一百歲,還能兒孫滿堂,這點毒算什麼,爺纔不會有事,爺還要……”
他的聲音越來越輕,話還沒說完,人便又睡了過去。
嶽煙皺眉,這並不是什麼好的預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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