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，夜深沉，繁星璀璨。

太子東宮。

“太子殿下，屬下方才接到消息，皇后娘娘已經被皇上廢了皇后之位，并且打冷宮了。”侍衛統領青野將打探到的消息，全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，便安靜的站在一旁，靜候回應。

楚元玨神微怔，端在手中的茶盞瞬間落在地，發出砰的一聲巨響，滾燙的茶水夾雜著茶葉灑了一地。

他翕著薄，沉聲問道:“這話你是從何聽來？可有證據？”

“回太子殿下，此事已經在宮中傳遍了，太子殿下若是不信，大可進宮問皇上。”青野能做的，就只有將事的真相告知楚元玨了。

自從秦颯被殺之后，他就了楚元玨最信任的人。

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，他也只能盡己所能去幫助楚元玨，畢竟，楚元玨是太子，而他不過是個份低微的侍衛統領罷了。

楚元玨若是地位不保，被人從太子的位置上扯了下來，那他自然也是要到牽連的。

聽完青野的話后，楚元玨雙眸黯淡無，苦笑道:“本宮早就該料到了的，從金吾衛刺殺楚千玄失敗的那一刻起，本宮也跟著失敗了。沒想到，跟楚千玄明里暗里斗了這麼多年，最后，還是敗在了他的手上。只是可惜了母后，要為本宮犯下的錯，承本不該承的。”

要不是因為他束手無策，去找鐘皇后幫忙，鐘皇后也不會犧牲自己，為他攬下了這所有的罪責。

千錯萬錯，都是他一人的錯。

若早知如此，他寧愿到懲罰的人是自己，也不是鐘皇后。

“太子殿下，您也不要太難過了，一定還會有其他的辦法能夠救皇后娘娘的。”

楚元玨搖了搖頭，“不……不會有其他的辦法了，若還有，又何至于走到這一步？父皇對母后如何，本宮心中清楚得很，但凡父皇念及一點點夫妻分，母后也不會一直被在儲秀宮中。”

“……”

話既已說到這個份上，他也不知該如何去安楚元玨了。

畢竟，該說的話，他都已經說了，不該說的，也都說了，若楚元玨還是聽不進去，也只能順應天命了。

沉許久，楚元玨才緩緩抬起頭，往青野的臉上看去，“青野，謝謝你特意過來告訴本宮這些，你先下去吧！”

“太子殿下言重了，這都是屬下該做的，夜已深，屬下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。”說及此，青野就轉退了出去。

楚元玨見青野走遠后，就像是發了瘋似的，將桌上的茶盞瓷全都掃落在地，大喊一聲，將心中的怒氣全都發泄出來。

在寂靜的夜里，顯得尤為突兀。

今夜，注定是個難眠之夜。

……

翌日清晨。

宮里的公公來到了東宮，將楚元玨喚了起，說是楚逍有急事要召見他，務必要讓他進宮一趟。

他忙起洗漱，換上朝服進了宮。

當他踏書房的那一刻，楚千玄和楚墨寒二人也早早站在原地候著了。

因為一晚上沒睡的緣故，楚元玨的臉上很差，略顯蒼白，眼瞼下的烏青格外醒目，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。

他徐徐走到楚逍跟前，做了個揖:“兒臣給父皇請安！”

“玨兒來得正好，朕有件極其重要的事，要當著你們兄弟三人的面宣布。”楚逍面容嚴肅，渾上下著一寒意。

楚元玨和楚千玄等人面面相覷一眼，誰也沒有開口說話，只是在靜靜的等著，楚逍宣布要事。

氣氛瞬間低到了零點，仿似連銀針掉落在地的聲音都能清楚的聽見。

須臾，楚逍才接著說道:“昨日，犯婦鐘氏已經承認了派遣金吾衛潛瑾王府，意圖刺殺玄兒夫婦一事，其心歹毒，枉為國1母。先是派人謀害韶華長公主在先，刺殺玄兒在后，幾次三番，罔顧大楚國法，德不配位。朕已著人廢除了的皇后之位，打冷宮，不日，將要于鴆刑。”

聞言，楚元玨形微怔，差點跌倒在地。

鐘皇后勤勤懇懇，陪在楚逍邊二十余載，為他掌管三宮六院，就算沒有功勞，那也是有苦勞的。

而今，就犯了那麼一兩次錯誤，就要狠下心來，廢了的皇后之位，還要殺了。

這讓楚元玨該如何承？

楚逍將楚元玨的反應盡數收眼中，深邃的眸底，噙著一抹不悅:“玨兒可是不認同朕的做法？還是覺得朕冤枉了鐘氏？”

“父皇，兒臣并沒有不認同您的做法，只是，母后陪在您的邊服侍多年，就算沒有功勞，那也是有苦勞的，您怎麼就狠心殺了母后呢？”

“玨兒，這是你跟著朕說話的態度嗎？別忘了，鐘氏之所以走到今時今日這一步，全都是自己咎由自取。韶華長公主何其無辜，一直久居皇家別院，不諳世事，最后還是被鐘氏派去的給害死了。還有玄兒，他不過是要與婧安縣主拜堂親罷了，又是如何得罪了鐘氏，惹得如此嫉妒，恨不能派人殺了他們夫婦二人。倘若那日死的人是鐘氏，那麼站在這里你，又是否還會說出同樣的話來？嗯？”

楚逍字字如刀，凌遲著楚元玨的心臟，鮮淋漓，難以息。

其實，楚逍說的那番話不無道理，倘若站在這里的人，了楚千玄，那他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，更不會為他求。

人都是自私的，總喜歡站在自己所在乎的人邊，哪怕明知道犯了錯，也甘愿去相信是無辜的。

斂去心底的思緒，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:“父皇，兒臣自知母后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，但兒臣還是要懇請父皇，能原諒母后這一回。哪怕是將流放，或者驅逐出宮都行，還請父皇不要殺了母后。”

“玨兒，你太讓朕失了。別忘了，這金吾衛可是你的人，鐘氏之所以落得此等下場，你要負一半的責任。”

一時之間，楚元玨竟無言語對。

的確，派遣金吾衛去刺殺楚千玄的人是他自己，最后，卻讓鐘皇后背了黑鍋。現在，他又有什麼資格來求楚逍去赦免鐘皇后的死罪呢？說到底，不管是一命換一命的公平易罷了。

如果他自己跟鐘皇后只能活一個，那他還是會昧著良心，讓鐘皇后為自己而死，畢竟，人都是自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