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悅剛溜到門邊,就聽周誠火冒三丈的道:“人到底有什麼好?把你迷在這副樣子?”
路凌沒立刻回答,姜悅的心不由自主的往起提,不知道路大爺會怎麼說。
片刻之后,路大爺平靜從容的聲音自門進來。
“我十歲跟隨義父上戰場,十二年間經歷無數廝殺,手上亡魂無數,上的腥與戾氣太重,洗都洗不掉。別說人,就連一般的男人也避我如蛇蝎,而妞妞不會!毫不懼怕,不是因為蠢到不知怕,而是一正氣,心地澄澈如琉璃,所以不怕!
除此之外,還善良,發自肺腑的疼我。毫不因為我現在這副樣子而嫌棄我,甚至主賣了自已的首飾給我治。不貪富貴,不慕虛榮、柳逢春的事就是最好的證明。還隨遇而安,開朗樂觀……”
姜悅老臉一紅,哪有這麼好!
不過這話真招人聽,路大爺繼續!
路大爺話風一轉,“當然,也有缺點……”
最討厭‘但是’這個詞了!
路大爺頓了一下繼續道:“的缺點就是對我沒信心,總胡思想,不過……我已經幫改了!”
姜悅回頭瞥了眼那帶的撣子,哼哼!
路凌繼續道:“三哥,且不論是我名正娶的妻子,憑心而論,單看上的優點,難道不值得我喜歡?不值得我拿真心疼?”
“那也配不上你!”周誠強詞奪理,“娶妻娶賢,就憑不讓你納妾,白日黑夜纏著你,讓你無心正事,這就不是一個當家主母該有的氣度。”
“不是纏著我,是我纏著!我又誤了什麼正事?難道在三哥眼中,我只配上陣廝殺,不配男之天倫之樂?至于納妾,我有妞妞一個已心滿意足,還納什麼妾?三哥自齊人之福就好,我沒那個嗜好,更對什麼櫻桃、蘋果的不興趣。”
門外,周誠氣的直哆嗦。
門里,姜悅雙手給路大爺點贊。
“無論如何,我是不會認那人做弟妹的!長兄如父,我的話你不聽,大哥的話你總要聽吧?若你執迷不悟,我就寫信給大哥,讓他來勸你!”周誠理屈詞窮,依然不死心。
“……”
門外突然間一片沉默。路凌沒說話,周誠也沒繼續說。好像倆人都對那個‘大哥’十分忌憚。
姜悅的心像墜了鉛塊,一直往下沉,怎以收都收不住。
許久、許久,路凌終于開口,打破了讓人窒息的沉默。
“三哥,你知道,當我親眼看見妞妞從橋上躍下去那一瞬,我心里在想什麼嗎?”
“想什麼?”
“我在想,我活不了!我殺孽太重,老天爺就用這種法子折磨我。先讓我遇上世間最好的人,然后再生生的奪走,這比把生挖我的心都讓我疼。我跟三哥說過‘沒有妞妞我活不了’,那不是氣話也不是蠢話,那是我心里的大實話。三哥,沒有妞妞我真的活不了……對不起!”
姜悅眼圈紅了,打定主意如果路大爺繼續放話哀求周渣渣,那也出去跟著一起哀求。
為了路大爺,跪著唱征服也認了!
誰知路大爺說完對不起,姜悅就聽見‘嗤拉’一聲,料扯裂的聲音,然后就聽見周誠見了鬼似的嚎起來。
“你為了那人,居然跟我割破斷義?”
姜悅如遭雷劈,不顧一切的沖出去。路大爺剛撕下來的那半片擺,堪堪離手。
“三哥!對不起!就此別過,您……保重!”路凌虎目含淚,回頭看著姜悅,沖一招手,“妞妞,我們走!”
姜悅盯著那片半片徐徐飄落的擺,半晌才從震驚中回神。
聲對路凌道:“相公,我有幾句話想跟周大人說,說完再走行嗎?”
路凌微微搖頭,他剛剛傷了三哥,再讓妞妞說些刺激人的話,三哥怕是不了。
“就幾句話!”姜悅給路大爺一個安的眼神,然后赤著腳過門檻,彎腰把那半片擺撿起來。
話實話,路大爺能為做到這種地步,姜悅都快死了。恨不得也跟他一塊兒踩周誠幾腳,出出氣。
可不能這麼自私!
不能讓路大爺背上見忘義的惡名,更不能讓路大爺心存愧疚和憾過一輩子。
舍不得!
姜悅深吸一口氣,走到周誠跟前矮福禮,“民婦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大人,不知大人肯否賜教?”
周誠猶未從路凌割袍斷的震撼中回神,愣愣的點頭。
“大人,您現在路大爺休妻,倘若有一日,也有人您休妻,您會如何?”
周誠醒神,然大怒,“崔氏又無過失,我為何要休妻?”
“沒人說尊夫人有過失,只是皇上看上您了,想讓您尚公主。您休不休妻?與公主相比,尊夫人的出低不低?您要是不同意,公主會不會記恨?皇上會不會怪您不識好歹?您的青云路會不會阻?”
“……”周誠突然無話可說。
姜悅繼續道:“若您執迷不悟拒不休妻,您家中父母兄弟為了您好,拿出一筆錢財補償尊夫人,著尊夫人下堂。又捆著您和公主房,您又當如何?”
“……”周誠設想了一下那樣的場景,竟有些不寒而栗。
“所謂已所不勿施于人,已所也得對方樂意。您一廂愿以您的好惡左右路大爺,別人也可以同樣對您。這樣公平嗎?除了不可更改的外在和過去,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?你怎麼就敢斷定路大爺喜歡我是錯的?”
“……”周誠面慘白。姜悅這些話猶如一記記炸雷,炸的他毫無招架之力,更別提反駁。
姜悅一口氣說完,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。
您到底是疼你五弟,還是在自已有有義的人設?
話音落了半晌,周誠也沒什麼激烈的反應,姜悅暗暗松了口氣,能聽進去人話就好。
路凌也滿眼期待的看著周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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