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芳娘被艾葉水過前和后背,只覺得渾都暢快無比,連心都更加舒爽了一般。
慢慢合攏襟,笑的一臉。
當娘的人都喜歡孩子被夸,自然也不例外。
到徐婆子的好,也大方的從被褥下出已經準備好的玉簪子塞到老人家手里:
“徐嬸子,這簪子你收著,往后的幾天都不得你們一家的照顧,我們在野外,也拿不出旁的件答謝。
這是我出門時才戴的新簪子,你莫要嫌棄。”
徐婆子已經非常激劉元頌給的二十兩銀子還有一袋粳米,哪兒還能收這支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簪子呢。
連連擺手,把簪子往秦芳娘手上推,一疊聲的的拒接:
“不行,不行,芳娘啊,你是不知道吧,元頌已經給過我銀子了。
你這簪子還是新的呢,你留著自己簪,或者以后送給小平安也好啊。”
秦芳娘無奈的笑著,再次把簪子捧到徐婆子面前,輕聲解釋:
“嬸子,一碼歸一碼的,二十兩是為了謝你和王家嬸子忙前忙后的接生。
而這玉簪是為了謝你們楊家肯跟著我們商隊一起走,謝你們盡心照顧我。
旁的不說,就今天你們能惦記著我剛生產完上不爽利,能想著專門熬艾葉水給我,還能想著給我家平安做裳;
這份心意多麼難得呀,就是親娘和親婆母也不一定能做到這個份兒上呢。”
秦芳娘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話,稍稍有些,徐婆子還細心的替了兩下后背順氣。
等氣順了,又道:“徐嬸子,你收下吧,這幾日要麻煩你們的事還多著呢。
你要是不肯接,那我良心難安又如何好意思開口你們進來幫忙呢。”
秦芳娘是老來,二十出頭的時候雙親就離世了,劉元頌在外做生意,一年到頭他們能見面的次數也不過三五次而已。
家里婆母年事已高,不好,無法長途跋涉去寧州跟劉元頌一起居住,所以跟劉熙留在老宅侍奉婆母,直到三年前婆母去世,喪滿后才想著去寧州。
只不過沒過多久就有了孕,為了穩妥,一直等滿了五個月后,大夫說胎像平穩,出遠門也無礙才放心。
而劉元頌帶著商隊回來時,已經有六個月孕了,在老宅這邊又耽誤了半個多月才出發。
一開始他們慢慢趕路,累了就歇息,曉看天暮看云,也是自在的很,卻不想到了肅州地界后就遇上北狄侵,之后就再也無心看外面的景了。
秦芳娘已經有將近七八年沒有到這樣的關懷了,婆母雖然不苛待,但始終都是平平淡淡的,而且不好,多是喜歡待在房間不出門。
而那些嬤嬤和丫鬟雖然服侍照顧,但終究還是需要吩咐才辦事。
像今日這般無需吩咐,就能把艾葉水和針線活都自覺安排上的事兒,真的是暖到了秦芳娘的心坎里。
徐婆子還要推辭,是真的不在意這簪子,但秦芳娘一把握住的手,將已經的溫熱的簪子鄭重的放上去,再次勸道:
“嬸子,你收著吧,我聽阿荔說有個兒桃子,你們家也就這一個小娃,這簪子留著日后給當嫁妝也好啊。”
小楊桃才兩歲多,哪里就要備嫁妝。
徐婆子心里明白的很,人家芳娘這是變著法的想給送東西哩。
哎呀...收吧,心里真的過意不去,不收吧,芳娘都說勸了這麼久了...
太為難了...
徐婆子的手上還躺著那玉簪,始終沒有接下,倒是秦芳娘一把合上的手,笑的繼續道:
“徐嬸子,咱們這是莫大的緣分才能走到一,你收下簪子,日后,萬一想我了也能拿出來當個念想不是?”
再推辭就真的矯了。
徐婆子著頭皮把簪子收下,抿了下,抓過秦芳娘的手摞在自己的手心里,輕輕拍了拍,嘆口氣道:
“你呀...
唉..真是不聽話..
這簪子嬸子就先收著,日后等平安及笄了,老婆子我再親手給簪上。”
以后都要待在寧州,見面也不是難事,這承諾自有實現的那一日。
“好,都聽嬸子的,我家平安有你這樣的長者簪,那是的福氣。”
秦芳娘見徐婆子終于肯收下簪子,心頭也是松了口氣,至于楊桃的嫁妝,以后再備上就是了。
這麼好的老人家,以后同在寧州肯定是要多走走才好的,自家沒了婆母,也沒有娘親,有個徐嬸子在,好似都有了寄托一般呢。
徐婆子把簪子塞進懷里,不打算再繼續這個還有點難為的話題,瞅了眼秦芳娘的脯,問道:
“芳娘,你覺到漲了嗎?”
接收到徐婆子的眼神,秦芳娘一下子就明白說的“漲”是什麼意思。
微微垂頭,稍稍有些不自在的搖了搖頭:“還沒覺...”
這可不好,按理說,孩子生了就該有水下來的,這都兩三個時辰了,還不漲,那小平安的口糧可咋辦喲。
徐婆子看了眼還在老實睡覺的小娃娃,有些憂愁。
不過時辰還早,興許夜里就來了呢,徐婆子寬道:
“沒事兒,興許是早產的關系,晚點孩子醒了,讓多吸吸,沒準兒就下來了。”
都是子,而且徐婆子將養了五個孩子呢,倒是沒什麼不好意思,但秦芳娘到底年輕嘛,只微不可聞的點頭應了個:“嗯,再等等。”
“是呢,這孩子不吵鬧,睡的可真香。
那今兒就先不給洗了,等明兒再說。”
“嗯,好。”
這般聊了許久,秦芳娘已經有些累了,徐婆子極有眼的把扶著躺好,這會子拿來了枕頭,也覺得舒服很多。
“芳娘,你先睡,我聽外面是三春他們回來了,我去瞅瞅有啥新鮮的野,一會兒理好了,給你燉點湯喝。
人生了孩子就不得湯湯水水滋補下,你安心歇著,有事就喊人啊。”
“好,嬸子慢走。”
徐婆子點點頭,提著木桶,這就出了小帳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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