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說年前將賬本送過來時見了邢太太一面,邢太太新年時也派人送了許多禮給,但兩個人卻有差不多一個月沒見面了。這一回見面,蘇玉畹敏地覺到邢太太對客氣了許多,不似以前那般發自心的親近與喜。這種區別微乎其微,要不是特別敏,都覺察不到。
當想邢太太對莫名其妙的親近,蘇玉畹不知是什麼原因;現在莫名其妙的客氣,也不知什麼原因,只能泰然之。反正兩人是合作關系,蘇玉畹幫打理茶園,庇護蘇家大房和付給蘇玉畹一定的分酬勞,各取所需。只要關系不惡劣,蘇玉畹也懶得去追究邢太太心理的微妙變化。
直正題:“馬上要制明前茶了,因為制的那一部分茶葉需要些特殊用,我過來跟太太說一說。”
邢太太一聽,神頓時鄭重起來,站起來道:“這屋里的炭火暖是暖了,卻有些悶得慌。蘇姑娘如不怕冷,不知能否陪我去亭子里坐坐?”
亭子四都臨水,唯有一條曲折小橋可通行,而且四周空曠,一覽無余,藏不住人,是最好的談話場所,不怕被人聽見。蘇玉畹對邢太太這一安排大為滿意,點頭稱是,跟著一起出了門,朝水塘走去。
“新宅子住著還不錯吧?你妹妹的子好些了嗎?”邢太太一邊走一邊閑聊。
“還好,宅子寬敞,花木繁盛,家母甚是喜歡。至于我妹妹的子,還多虧了太太,推薦了好郎中去給瞧。本來每年的這段時間乍暖還寒,最容易發病的,竟然沒有發病,如今臉好了很多,還胖了一些,家母對太太激不盡,還說要親自過來給太太道謝呢。我擔心憂了太太的清靜,便攔著沒讓來。”
對于蘇玉若的病,蘇玉畹是真心實意地謝邢太太。
蘇玉若剛開始來徽州的時候,殷氏就為延請了一個好郎中,發病的概率就降低了許多。只是那郎中手段有限,只能治到那種程度,不能更好。恰恰這時,邢太太聽說了蘇玉若的病,特意推薦了一個京城的郎中。蘇玉畹遣人去京城把人請了來,那人醫確實不錯,蘇玉若已有兩個月沒有發病了。
“能幫上你就好。”邢太太笑道。
還想說些什麼,剛張,就聽走在前面的丫鬟喚了一句:“爺。”抬頭一看,便見邢振武從前面的小徑走了過來。
邢振武大概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蘇玉畹,一怔之下,眸子里的驚喜遮也遮不住。他對邢太太行了一禮:“母親。”眼睛卻不住往蘇玉畹那邊瞥。
邢太太心復雜地看了蘇玉畹一眼,問邢振武道:“你怎的在這兒?”
“看書看累了,想出來走走,沒想到在這里遇上母親和蘇姑娘。”邢振武笑道。
蘇玉畹只得上前與邢振武見禮。
“那你走吧,我跟蘇姑娘去那邊說說話。”邢太太笑道,抬便往前面走去。
蘇玉畹忙跟上,并沒有再瞧邢振武第二眼。
走了一段路,邢太太回頭看了一眼,見邢振武還站在原地,著這邊,表似乎悵然若失,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起來。
的兒子,深知不是那等憐香惜玉,沾花惹草的,所以即便那前兒媳婦不得兒子的心,且常年臥床不能伺寢,兒子都不曾收過來個通房。他的心思也不在兒長上。
要不是遇上蘇玉畹,要不是這作母親的曾說過要給兒子娶蘇玉畹為妻,兒子又怎麼會對蘇玉畹心,以至于失落痛苦,黯然神傷?可誰曾想蘇玉畹會遇上鎮北候,引得鎮北候想方設法地也要納為妾呢?邢家在京中還有許多族人,更何況邢知府的立場不能這麼早就明確地站在大皇子這邊,否則三皇子一派不可能再讓他在這里呆下去。不可能為了兒子,招惹上鎮北候這樣一個明敵,所以只能忍耐。
現在年已過了許久了,鎮北候一直沒有來徽州,這是不是表明他放棄這里,甚把蘇玉畹忘了呢?
想到這里,邢太太再一次暗自打量蘇玉畹,思忖著是不是派人去京中查探一番。如果鎮北候真不來徽州了,或許可以人去蘇家提親了。
對于蘇玉畹,打心眼里是滿意的。
兩人過了曲橋,到了小亭子坐下。今天冬日的太十分好,暖暖的照在上,且沒有風,坐在亭子里也不覺得冷。
等丫鬟婆子上了熱茶和點心,邢太太便把們遣了出去,對蘇玉畹道:“行了,這里沒人,你可以說了。”
蘇玉畹從懷里掏出一張折好的紙,打開來,遞給邢太太:“這是我畫的炒制茶葉用的鍋。平日炒制茶葉,用的都是鐵鍋,但這個卻是銀制的,制茶的就在此了。用銀鍋炒制,可以使得茶葉的味道更好。”
邢太太看著紙上標出了詳細尺寸的銀鍋圖案,甚是驚訝。沒想到制茶葉竟然只是因為鍋的材質不同。如此一來,往后即便邢家不跟蘇玉畹合作了,這制茶葉的方法豈不就白白得到了?
這麼一想,趕把那張紙推到蘇玉畹面前,道:“這……你怎麼把這等告訴我了?你這不是為難我嗎?我知道了,不用,那我心里肯定不甘;用了,我良心又過不去。你這小丫頭,莫不是故意的?”
蘇玉畹笑道:“我既然告訴太太您,自然是要把這方法送給您的。太太不會得了這法子,就把我撇開了單干吧?”
邢太太不住笑了起來,用手指遙遙點了點蘇玉畹:“你呀你,真是……”把紙拿過來,小心折好,“行,那我承你的。我也把話放給你,要不是沒有別的意外,只要我家老爺在徽州一天,咱們的合作就不會作廢。”
蘇玉畹站了起來,鄭重地行了一禮:“多謝太太。”
邢太太一擺手:“該是我謝你才對。”拉著蘇玉畹坐下,親自給倒了一杯茶,問道,“你給我這東西,不是單單告訴我這制茶的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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