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甫一臉疼的將那只被丫鬟踩死的蛐蛐扔到一邊，得意的說道：“幸好，我昨天還抓了比一只比威武大將軍更厲害的鎮國大將軍……”

楊柳青看著他，雙拳握又松開，眼中浮現出濃濃的失之。

王姓老者嘆了口氣，抬頭天。

楊柳青深吸口氣，歉意的看著李易，低聲道：“對不起，師伯，沒事了……”

“一家人，不用說什麼對不起。”李易揮了揮手，轉離去。

“楊甫。”

楊柳青走到正在玩蛐蛐的年面前。

楊甫抬頭看著。

楊柳青看著他，問道：“今天的算學題寫完了嗎？”

楊甫立刻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今天的兩道題已經全部算完了。”

“很好……”楊柳青了他的腦袋，說道：“皇姐再獎勵你十道，去做題吧，算完了再吃飯。”

楊甫聞言，一。

他抬頭看了看平日里最寵著他最慣著他的皇姐，忽然覺這一刻的是如此的陌生。

既陌生又悉，他臉蒼白，渾抖……

完了，皇姐一定是中邪了，一定是被那個家伙上了……

他哭了，哭的撕心裂肺，哭的肝腸寸斷：“我不寫，我要回去，我要回去，我不要再待在這個地方了……”

……

從混之地搬回蜀州之后，李易就幾乎沒有見過那位名楊甫的年。

聽衛良說，靖王殿下這兩個月來，閉門不出，苦心鉆研算學，應該是大有收獲，否則也不會經常在大半夜喜極而泣，哭聲隔著一座院子都能聽到。

李易首次的佩服起楊甫來。

當年李翰初窺算學門徑的時候，也沒有哭鼻子，遇到難題半天解不出來，哭的比幾個月時候的李端還要傷心，楊甫居然能喜極而泣，這簡直是比李翰還厲害的天選之人。

楊柳青的傷已經差不多痊愈，沒有再提造反報仇的事，每日跟在柳二小姐邊，協助理柳盟的事，一切似乎都恢復了平常，和幾年前并無區別。

李易偶爾會見坐在院子里發呆，目茫然，沒有焦距，也沒有方向，像是迷路的孩子，找不到前路，也找不到歸途。

當然，在人前的時候，便會將這些緒全都收起來，沒有人知道心中是何等的沉重。

武國的探子又送來一些消息，李易親自拿過來給。

其實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消息，武國還是一如既往的，群閥割據，和朝廷進行你來我往的拉鋸戰，若是沒有意外，這種形還要持續很久。

但沒有消息，對來說，卻是一個好消息。

效忠于的那些邊軍在幾個月前被打散，若是被朝廷抓到，為了起到震懾作用，必定會大張旗鼓，到宣揚，沒有消息，最起碼說明他們相安無事。

看完了幾道消息，楊柳青緒稍漲，躬道：“多謝師伯。”

李易揮了揮手：“不用客氣。”

楊甫從房間里面走出來，小聲問道：“皇姐，我今天的作業已經寫完了，我能出去玩了嗎？”

楊柳青點了點頭：“去吧……”

看著楊甫跑出去，看了看李易，了，卻是沒有說出什麼。

李易看著，詫異道：“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？”

楊柳青沉思了許久，才看著李易，有些乞求的說道：“我，我能不能把楊甫給師伯管教一段日子？”

李易能夠會到說這句話的心。

楊甫是和這些人唯一的希了，有楊甫在，他們才有足夠的理由去反抗武國朝廷，才有理由將武國皇帝從皇位上拉下來，扶楊甫上去。

但這不能是們一廂愿，若是他們最后能夠功，楊甫是必定要坐上那個位置的，可事實是，這個皇帝------有些扶不起啊。

他生下來的時候既沒有紅異香，又沒有五彩霞，沒有祥云繚繞，也沒有景星出，慶云現，帝氣沖霄，黑龍出水，鳴岐山，白虹貫日，甘降地……

他的母妃沒有懷胎三年，他不能一出生就說話，長得也中規中矩，沒有雙瞳，沒有四，手不長臉不方，手足紋理也不能字，沒有寫著“楊甫以后要當皇帝”……

他只是靖王，一個很普通的親王。

從出生到現在，沒有一點帝王之相，也沒有霸王的氣運，王八的脾氣倒是很足……

這種人就算是以后當了皇帝，想吹牛說自己當皇帝之前多麼多麼牛，多麼多麼與眾不同，都找不到素材……

所以王老頭整天唉聲嘆氣，楊柳青也悶悶不樂，作為師伯，李易都有些心疼。

“管教倒也不是不可以。”李易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只是我的方法，可能有些與眾不同，我擔心……”

“師伯答應了？”楊柳青抓著他的胳膊，驚喜的說道。

李易看著抓著自己胳膊的手，老臉一紅，左右看了看，說道：“你別這樣，讓你師父看到了不好……”

“對不起，師伯，我太高興了……”楊柳青急忙放開他，說道：“只要您答應管教楊甫，什麼條件我都答應，我也絕對不會干預您的……”

李易暗嘆口氣，心中有些悲哀，為楊甫悲哀。

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姐姐，這不是把自己的弟弟往火坑里推，這不是不給楊甫活路嗎？

他們兩個------到底是不是親姐弟？

……

楊甫這個孩子和別人不一樣， 他是武國皇室，是份高貴的親王，別的孩子都是三五群的聚在一起，陀螺，彈玻璃珠子，扇畫片，用彈弓打鳥，比誰尿的遠……

楊甫總是一個人玩。

他一個人玩的原因有兩個，第一是他自持份，不愿意和這些他眼中的賤民做朋友，也不愿意和他們玩耍，第二個原因是他來這里的第一天就得罪了胖虎，胖虎是這里的孩子王------得罪了王，那群孩子不揍他就算是對他和善了，沒有人愿意和他玩。

所以十四歲的楊甫只能一個人玩泥，李易不忍心告訴他他玩泥的地方就是胖虎他們比賽誰尿的遠的地方，尿泥嘛，誰小時候沒玩過？

楊柳青走出院子，看著楊甫說道：“楊甫，你過來。”

楊甫抬起頭看了看，皇姐看起來好像很開心，皇姐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，皇姐開心，他心里應該同樣的到高興才是，可是他為什麼覺到心里發憷，周圍有些冷……

他站起，緩緩的走過來，乖乖的了一聲“皇姐”。

然后悄悄離皇姐邊的那個人遠了一些。

“我有件事要告訴你。”楊柳青看了看旁的李易，這才看著他，說道：“從現在開始，你要聽師伯的話，師伯讓你做什麼，你就做什麼，你要像聽我的話一樣聽師伯的話……”

楊甫一震，臉刷的一下慘白。

他知道皇姐的師伯是誰，是他最怕，是他心里面怕的，僅次于二皇兄的人啊！

他猛地搖頭，態度堅決：“我不要，我不要，我不要聽他的話，我不要聽他的話！”

“楊甫！”楊柳青沉聲說了一句。

楊甫打了一個哆嗦，聲音戛然而止。

皇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，他不能不聽皇姐的話。

楊柳青看著他，說道：“先生……”

楊甫抬頭看了李易，滿臉倔強，張了張，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。

李易揮了揮手，笑道：“先生就不用了……”

他愿意幫楊柳青管教楊甫，是不想拒絕，不想讓傷心。

他也不是要教楊甫知識，而是要讓他改掉長久以來養的一些壞病，做一個不被大多數討厭的人而已。

每當聽到“先生”這兩個字，他的腦海中浮現的，只會是臨別之前，那個孩子含著淚的淺笑，以及佇立在宮墻上的那道影。

所以，離開京都之后，他就不會再收任何弟子，也不會再讓任何人他“先生”了……

楊甫不是，以后也不會有人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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