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陸子淑與蛇笛

只見這胡商穿著棕的袍子，頭上裹著厚厚的橘纏頭，使得腦袋無端大了好幾圈，看著像個大大的橘子。臉上塗了厚厚一層白的末，額頂有幾道紅藍的花紋抹在上面。一雙手飽經風霜，靴子更是飽經風沙磨礪，不知道走過多地方。出來的皮都黑得很，穿著一雙類似於木屐的草鞋。

在他後的帳篷外面有一頭非常奇怪的坐騎，像一頭怪蛇，但是型都趕得上鴻蒙書院的青帝了。遍黑鱗，十分兇惡，此時團一團正在睡覺，像一座黑的鐵鱗小丘盤踞在帳篷後面的影裡。

“各位朋友，就是你們的師姐？”胡商用怪異的口音說著，打量了一下陸子淑，目也不有些驚豔。神武十傑都人高馬大，跟北蠻人一樣強壯，這小姑娘相比之下弱得很，卻似乎地位最高，似乎不只是被衆人疼那麼簡單。這些大周年的目中對這都充滿了仰慕，這是隻有實力才能賦予的東西。

太子喜道：“師妹你看，這個阿三，你看他的腦袋是不是應了個詞，頭大如鬥？阿三，有什麼好東西儘管拿出來。”

胡商瞪了太子一眼，沒理他，很顯然聽得懂大周的話。

陸子淑聲問道：“掌櫃，請問這個什麼琴，有沒有樂譜？”

“它利特琴，沒有樂譜。”掌櫃搖頭，用生的大周話回答，“語言文字不通，有樂譜也沒人看得懂。它來自遙遠的海西，那裡已經是世界西方的盡頭了。在那裡樂譜極爲稀有，比樂珍貴得多，而且沒人會買，所以不會有人帶到這裡來。”

“您會演奏嗎？”陸子淑誠懇問道。

這把琴有七線，絃音跟大周完全不同。

“我不會。”胡商搖頭。這裡有上百種來自異國他鄉的樂，他也不是每種都會。

陸子淑便指出了爲難之，由於這琴絃長時間未調整，弦子已經鬆了，就算買回去，也不能確定準確的絃音。

胡商以爲陸子淑想殺價，當即不悅地表示，伱們大周人連這個都搞不定，那我也莫能助。這把琴賣一千兩金子，你願意就買，不願意就放下。

神武十傑愕然，剛纔借出去的時候，抵押的錢不過二百兩銀子，這把琴哪有那麼貴了？胡商這態度，已經是不太想賣的意思了。

四周來了幾個看熱鬧的大食人和北蠻人，都輕蔑地笑起來。調啥樣是啥樣，彈唄。

頓時，太子火大起來：“你這阿三……”

“那還有其他的來自海西這個地方的樂嗎？”陸子淑把琴規規矩矩放下，輕輕用素手對太子攔了一下，太子瞬間火氣全消，像喝了冰糖雪梨湯一樣心神舒暢。

“還有兩種。”胡商見陸子淑是誠心想買，考慮了一下，便先從箱子裡取出一黑漆漆的管子，有點兒像簫，但是末端微微敞開，有一丁點兒喇叭口，沉甸甸的樣子。

胡商了，用力嘰裡咕嚕吹了起來。聲音跟簫完全不一樣，帶著某種金屬音，耳覺很魔。

神武十傑相互看看，幾個娃一起搖頭，太難聽了，跟驢似的。

“嘶！”擺在攤位中間的巨大罐子裡忽然隨著這難聽的笛聲立起一隻巨蛇，隨著笛音搖曳著軀，似乎非常。

太子和神武十傑大驚，這蛇好恐怖！這麼大的一隻蛇，分明就是妖！跟普通的蛇不一樣，這蛇的脖子形狀竟然像琵琶一樣，帶著鮮豔的紋理，看著毒就猛烈。

四周一片大笑，大周人沒見識。

“這怪笛可以控制妖！”二娃大喜，多錢？

胡商緩緩停下笛音，沉聲道：“不賣。”

二娃大怒，不賣什麼意思？看不起我們大周人？

那巨蛇嘶的一聲，對著二娃腳邊噴了一口毒，嚇得二娃一閃。這蛇的作好快，快到人本沒有辦法反應！剎那間地面一道青煙，毒好猛烈，絕對堪比境裡最毒的妖。

胡商不悅道：“你們明明也不喜歡這個樂，買了也不會吹。爲何要賣給你們，拿去做擺設麼？”

“掌櫃，我喜歡這個樂。”陸子淑把二娃推一邊去，聲道，“師弟們不懂音律，讓您見笑了。這個樂什麼名字？它能發出獨特的音律，希您能賣給我，我很興趣。”

“那要看姑娘你是不是說大話。”胡商傲然道，“此乃魔笛，我知道你們大周人不喜歡魔字，可以它黑管。姑娘拿什麼樂都可以，如果沒帶自己的樂，這裡的樂你都可以用。只要你能演奏一曲，讓我的蛇認可，我就把這支黑管送給你，不要你一兩銀子！”

這種蔑視的語氣，當即就把太子和神武十傑都惹火了。

神武大娃道：“這什麼破玩意兒，跟驢一樣！師姐，我們不要這東西，被阿三吹過口水，髒死了！白給也不要！”

胡商冷冷道：“要是不懂音律，就別出來逞能。我的蛇聽得不高興，會咬人，沒有救。此乃萬蛇之王，名爲王蛇。它可不管你生得漂亮不漂亮。”

太子冷笑：“那我倒是真要看看，這王蛇能不能咬到我了。”

胡商低聲道：“我勸你不要試。”

四周一羣北蠻人圍過來，夾著許多大食人一片噓聲，有個額頭中央長有一隻豎眼的北蠻大漢出來維持市場秩序，冷冷道：“這裡不是大周，大周人，不要惹事。”

“死在這裡沒人管的哦。”

“你們大周的軍隊來了，也只能給你們把帶回去，哈哈！”

也有幾個大周商人見狀，立刻出來勸道：“幾位兄弟，這王蛇經常咬死鬧事者的！大家出門在外，和氣生財，和氣生財……”

陸子淑掏出自己的玉笛，一挽襬，在蛇甕前緩緩席地而坐。

四周所有的人瞬間雀無聲。

誰也沒想到，這看起來溫溫的絕竟有此等膽量！太子和神武九娃的手都了，坐在蛇甕跟前，想跑都沒機會！

兇殘的北蠻人都被眼前這一幕征服了，這好膽量！若要他們在王蛇跟前坐下，還要這般輕鬆，捫心自問，做不到。誰跟這麼大的毒蛇對視不會發？

這卻雲淡風輕的樣子，舉起手中的玉笛。

大娃默默抄起盾牌，萬一遭到這蛇中之王的攻擊，也不知道盾牌能不能來得及攔下，實在沒把握。太子也暗中提起了真氣，免得來不及出手。

胡商對著陸子淑拿出來的玉笛好奇道：“這是笛子麼？我聽說過，這是大周特有的樂，音悠揚。但是我勸你不要試，這個不行的……”

大周音律跟西域相差太大了，王蛇怎麼可能會對大周悠揚的笛音興趣？

一旦跟王蛇對視，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。現在蛇還沒有盯著你，還可以走。萬一被蛇盯住，一張吹岔了音，他也不忍心見到如此貌的喪生蛇吻。

陸子淑的玉指微微著笛子翹起，放到脣邊一吹，居然發出了一道奇異的驢聲，跟那黑管一模一樣。

王蛇頓時嘶的一聲，轉向面對陸子淑，出尖銳的長牙。

太子嚇得差點兒直接手，四周的大周人都傻了，這怎麼可能是笛音？

太子就算是經常聽到梧桐館裡飄來這樣的聲音，但此刻親眼見到是從陸子淑的櫻脣和玉笛裡發出來的，還是很難接。

陸子淑的目平靜如水，跟王蛇對視。王蛇的頸部隆起，竟比陸子淑的肩膀還寬，出現了十分鮮豔的花紋，像一雙巨大的眼睛。

然後陸子淑就跟沒事人兒一樣吹奏了起來，竟是跟胡商一模一樣的曲子，怪異的韻律。

在胡商驚詫的目中，陸子淑的玉笛竟吹出了和他方纔用黑管吹過的一模一樣的音調！分毫不差，甚至還更有激。王蛇很快就隨著音調地扭起軀，跳起舞來，很明顯比剛纔還陶醉。

太子瞪大了眼，合不攏，難以言喻心中的震撼，陸子淑把這王蛇降服了！

四周的人都在震驚中低聲驚呼：“跳舞了！快看，王蛇跳舞了！”

胡商更是震驚，額頭一抹紅的油彩皺起來，就像是開了天眼。

王蛇在有節奏地扭中漸漸從甕中立起，隨著陸子淑的音調達到高，竟立起一人多高，駭人至極。頸部的更加豔麗，甚至花紋裡漸漸出現了一張巨大的猙獰鬼面！

所有的人都曉得，只消吹岔了一個音，王蛇便會立刻大怒撲來，這必死無疑！但此時王蛇陶醉於古怪的笛音，並無任何攻擊的意圖，就只是非常有韻律地扭來扭去。笛音不但平穩，而且充滿了異域風。

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，倍刺激。

不但那甕中的王蛇，就連帳篷後面巨龍般的大黑蛇也擡起了頭，吐著信子，對裡面好奇地了過來。

陸子淑緩緩放下玉笛，眼鏡王蛇也滿足地回了大罈子裡，回去之前居然還頗有禮貌地低頭向陸子淑表示了一下謝意。

胡商將壇口蓋上，給陸子淑豎起了大拇指：“姑娘乃是我平生所見最厲害的音律大師！”

神武羣娃大喜，師姐出馬，沒有不行的。這下這個什麼魔笛就歸我們了吧？

胡商搖頭道：“這個是舊的，快壞了。你們不是嫌我的口水髒麼？”

他拿出一用氈子仔細包裹的白魔笛，鄭重道：“請姑娘用你的玉笛爲我等吹奏一曲我沒聽過的曲子，讓我也能一下大周的音律。我在這藍月湖畔已經等了兩年，姑娘是我遇到的唯一一位來自大周的音律大師。我願意用這龍骨所制的白管作爲贈禮，它的價值是這黑管的一千倍。在你們大周，沒有幾個人買得起。請姑娘放心，這白管還沒有主人，它的吹是可以更換的。”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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