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不可能！”

伊人呆愣半晌之後，斬釘截鐵地說。

那樣無所不能的玄黎會死嗎？

全世界的人都死了，他也會好好活著。

在的心裏，這個世界上，沒有比玄黎更厲害的人了，那樣的他，怎麽會莫名其妙地就死了？明明幾天之前，他好好好的。

盡管，伊人想到玄黎曾經說過的話，前世他既然沒來找，就可能真的已經死了，心裏地，覺得這個消息有可能的確是真的。

可是，就算前世如此，也依舊不願意相信。至今生有了自己的提醒，已經想到有可能發生那樣的事，他會沒有早作準備，而乖乖等著被害嗎？顯然不可能！

但是不管怎麽說，也要先見過他才行。

伊人不管不顧地，立刻帶人去了玄府。

可是玄家大門閉，本不讓進去。

伊人在門口守了一天一夜，看著玄家搭起了靈臺掛起了白幡，終於渺無表地離開玄家大門，回了家去。

“我要殺了，我一定要把碎萬段。”

難怪邵公主會被送去和親，難怪在草原十年，從不肯提起玄黎。原來是不敢告訴他早就死了，還是被自己給害死的。

虧得多年來，那個被引為知己的敵人，相互扶持，想著一起逃回家去。

卻到最後，才是背後的那個劊子手。

“我要讓死無葬之地。”

伊人終於明白自己死而複生的原因，不僅僅需要為自己報仇，還要給玄黎報仇。

會讓生不如死，比前世淒慘十倍百倍。

伊人回去之後，立刻開始準備。

知道按照前世的進展，一旦邵公主被送去和親，的下場會非常悲慘。可是此時此刻，依然覺得，那還不夠，絕對不夠。

死得太容易了，應該活得更久，更加無在對。

平家上下，現在所有人都戰戰兢兢。

就連一向想心大的綠意和小丫，都開始戰戰兢兢恐懼不已。

們明顯地覺到了，自家小姐況不對。

玄公子的死對的打擊太大了。伊人自己可能還沒有發現，自以為自己現在依舊非常冷靜，在冷靜地準備為邵公主打造無間地獄。

可是在伺候的丫鬟和嬤嬤們看來，已經先一步進地獄了。

所有人都在伊人的低氣中惶惶不可終日，連已經痊愈了的慕青則，也不敢出門了。他怕自己的大姐一不小心做出什麽傻事，隻好日日呆在府中，以備不時之需。

前後來聽丫鬟們說，自家姐姐已經連續三日不曾閉眼，這才大著膽子，想要跟伊人好好談談。

不過顯然，從來不曾了解伊人的年，談話都無從下手。好不容易鼓氣勇氣跟姐姐詳談，卻被三言兩語，就打發了回去。

後來是茶嬤嬤跟綠意盎然還有明月幾個，和在一起商量了，誰讓最寵的綠意去勸勸。

綠意也擔心不已，當然不會推辭。

一向不怎麽聰明的綠意，在總結了其他人的話語之後，終於鼓起勇氣，準備跟伊人好好講一講人生在世沒有過不去的坎兒這個道理。

伊人聽在耳裏，有些好笑地跟說道：“你這傻丫頭，真是不明所以。我知道你們擔心，不過放心吧，我不會有事的。好不容易活一回，我怎麽會那容易去死？放心吧，過了這些日子，就好了。”

伊人毫不覺得疲憊。

隻是急躁，隻是後悔。

如果之前不那麽懶，多做一些事，或許玄黎哥哥就不會死了。

所以不敢閑下來，好像如今多做一點兒，就能多彌補一點兒先前的憊懶跟錯。

綠意已經著急得哭起來了，跪在麵前，道：“姑娘，我知道您傷心。可是您也要為公子想，他若知道你這般折磨自己，心裏該多不好啊！您好好兒的，這些日子，咱們總能過下去的。嬤嬤說的對，凡事往前看，總沒有過不去的坎兒……”

“你錯了綠意。”伊人搖頭：“隻有活人才能往前看，死人是什麽都看不到的。就是有再高再大的坎兒，也是給活人邁的，對於死人，邁不邁得過去？都跟他們沒關係了。所以死了，就什麽都沒了。”

“姑……姑娘……”

“好了，你出去吧。我曉得你們擔心我，我這就去睡，麽？”

說完也不拖遝，直接了裳，往床上一趟，然後閉上眼睛，真的準備休息了。

綠意呆呆地站在床邊兒上看了一會，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算了還是失敗了，又不敢打擾，隻好皺著臉，輕手輕腳地出去了。

伊人當然沒有睡著，好像睡不著了。

玄黎的死亡，讓覺到的不是心痛，而是一種，忽然失去了所有覺的麻木。

發現自己仿佛變了一個人偶，遵從著原先的行為模式，實際上，裏早就已經被掏空了。按上木石造就的心肝脾肺，如同活人一般呼吸思考，其實認真算下來，卻並不能算作一個活人的。

伊人自己，其實現在也不知道自己這算是個什麽狀態。除去最初被欺騙的憤怒跟後悔之外，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麽傷心。

與之相反的是，覺得自己，好像在得知玄黎的死訊之後，忽然如醍醐灌頂，腦子變得更清明了。

這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行遠大師。

他曾說心思太重，若不能放下，這一生，都不得解。現在覺得，自己應該算是能放下了。

因為心無掛累，反而無拘無束，更眼明心亮，不知疲倦，猶如傳說中的，仙人姿態。

這般胡思想著，伊人竟然又把前世想了一遍。

自重生之後，除了噩夢，已許久不曾去想前世。

一是痛苦，不願回想，二是不能改變，多想無益。

可此時此刻，終於發現，那些痛苦和和無能為力的絕，都忽然離遠去。

站在一個外人的角度，可以重新的，去換一種視角，回顧前世。

一切變得清晰，又是那麽不同。

這種覺有些玄妙，伊人也說不上來，這是什麽樣的一種覺。

但不得不承認的是，這覺好。

這般漫無目的地胡思想著，又時不時看一眼滴，計算著天亮的時間，也好等躺夠了能睡的時辰，再起床來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閉的房門篤篤一聲，忽然被敲響了。

在這黑沉的夜裏，四安靜。這輕微的響，顯得無比震人心魄。伊人一個跟頭就爬了起來，問：“是誰？”

“是我，左丘明溪。”

他來做什麽？

伊人將刀攥進手裏，披了裳去開門。

男人量頗高，整個子在門上，見伊人開了門，便躬了躬，低語道：“公子上有些不好，請慕姑娘過去一趟。”

“你說的公子，是誰？”

伊人臉變都沒變，沉聲問他。

要是以前，當然知道左丘明溪口中的公子是誰，可是現在，所有人都知道玄黎已經死了。他口裏的公子，究竟還是不是他是呢？誰也說不準。

左丘明溪知疑，便將一個扳指遞給，道：“公子還活著，就是，中劇毒。”

這個消息給人的震驚，相比玄黎的死訊，也不遑多讓了。

伊人覺得自己腦子都是木的，對於這個消息，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。可同一時間，又覺得自己十分清醒。因為在這樣震撼的消息之前，居然沒有忘記自己的安危，把長樂小丫上，陪著自己一起出去。

一輛不起眼的馬車，早已在後門等著。

除了車夫之外，沒有其他人。

伊人和小丫以及長樂，連同來報信的左丘明溪四個人，安靜地在馬車上。聽著車在安靜的黑夜中，碾地麵發出的吱呀聲，在城饒了幾圈，又才進了一條小巷。

就連伊人自己，都快被繞暈了之時，他們終於到了。

馬車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兒前麵，聽見馬車聲響，立刻有人來開門。

這小院兒住得是一家商戶，此時深夜，他們早已安睡。伊人留了小丫在院子裏，隻帶了長樂跟自己一起，在左丘明溪的引領之下從暗門進去，到了室中。

在得到玄黎的死訊十日之後，又一次見到了這個男人。

心一片平靜。

伊人走上前，在他臉上了，不是人皮麵。又出手指，試了試呼吸，確定是活的。

這時候，才終於說出話來，就是聲音有點兒抖。

“他們說你死了。”

“差一點兒，不過還沒死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伊人低下頭，將自己真個人靠在男人口上。

玄黎拍了拍的後背，以為哭了，可是過了一會，發現靠在上的人，沒有哭聲也沒有淚痕。再一看，原來隻是趴在他上，安安靜靜地睡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