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之後,平厲本以為,何寧不會再來找他,卻沒想到哪小孩居然沒打算放棄,不過兩天,就又緩過勁兒來了。
“大人,何寧公子又派人送信來了。”小鬆顛兒顛兒地跑了進來,手裏是一張夾著竹葉的印花請帖。
平厲接過來一看,那小東西請自己去茶樓喝茶。
“怎麽回事兒?”
他有些莫名其妙,不管是兩人的年紀,還是兩人的關係,都絕對不是適合對坐飲茶的。還以為自己說的話其效果了,原來是唬自己玩兒的?
小鬆見他眉頭皺得老高,當即諂道:“要不,小的幫大人回了?說您正忙著不出時間?
何寧是贇都王的小兒子,因為被兄長忌諱,才送到京中為質。平厲現在的境雖然比他好一些,但因為種種原因,也不太適合輕舉妄。
前段時間他突然擺了監視的人,消失了有大半個時辰,為此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,更加嚴地監視著他,絕對不允許同樣的事再發生一次。所以在男人看請帖的時候,下人們也也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表,隻為了確定,他是不是又在打什麽不該有的主意。
現在的平厲,雖然名義上還是將軍府的主人,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當家做主的其實是夫人。他們可以惹將軍生氣,卻絕對不敢讓夫人不高興。
於是在監視他的事上,就更不能輕忽大意了。
換在別人家,敢這般明目張膽地見識自己的下人,以及肆意挑戰自己權威的妻子,早就不知道被收拾了幾回了,但在平家,一切並不是如此。
心的人還在他們手裏,隻這一點,平厲就不能不投鼠忌。
但是何寧,到底還是那個人的兒子,他不可能一點都不在意。
仔細想了想,平厲到底還是點頭同意:“不就是喝茶麽,既然他請我,自然要去。”說著把請帖一扔,扔進了小鬆的懷裏。
“那大人您準備什麽時候赴約?小的這就給您準備筆墨去?”
對方送請柬邀約,不管赴約與否,總要有了回應作為表示。平厲見答應了跟何寧去喝茶,當然得選個合適的日子不是?
“就明天吧,你不是識字嗎?直接幫本將軍寫好不就是了?”男人冷笑。
慕伊人選給他的小廝裏麵,好幾個都識字,就是為了監視他的所有向,生怕因為不識字而錯過了什麽了不得的信息。
小鬆正是其中之一,別說這樣的請柬,就是私人書信,隻要過了他的手,裏麵寫的什麽,必然全部被他看了報告了出去。
既然大家都是心中有數的,小鬆也不尷尬,隻訕訕笑了一下,朝平厲行了一禮,而後拿著請柬去了書房,當真自己寫回帖去了。
同樣的,回帖一寫完,伊人就已經全部知道了。
毫不在意地說道:“不就是喝茶嗎?想去就去吧。一個頭小孩子,他能做什麽!”
對於何寧,伊人是毫不放在眼裏的。
比較在意的是另一點,那就是先前男人擺監視的那段時間,雖然不是很長,但是要做一些不希發生的事,卻是夠了。
“你們確定,當時跟見麵的,是何寧麽?”
平厲擺監視,何寧幾乎也是在同一時間裏,被跟丟了。
兩廂一合,自然得出他們私下見麵的結論。但是伊人生多疑,不是自己親眼看到的,都不太敢相信。總在猜測,是不是有人故意如此,就是為了造平厲是在於何寧見麵的假象,讓放鬆警惕。
路十三再三肯定:“的確是何寧公子,沒錯。”
“那個小孩兒,心思不。”
路十三沒有說話。
伊人便道:“無所謂,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。這兩人私會,目的除了合謀回京之外,不做他想。不過就憑他們兩個,決計商量不出來什麽。”
平厲上京,可是皇帝的旨意,何寧自己,也是被扣押在京城的人質。他們哪裏是那麽容易回去的?
“再說了,就算真的讓他們回去了又如何?何芷上位已經有些日子了,要是這樣都還能被一個小孩子幹趴下,那咱們的合作對象,也就該換一換了。”
贇都府由誰當家做主,對在以前的來說或許重要,但是對遠在京城的來說,已經不像之前在贇都時那麽重要了。更何況,如果平厲當真是傳說中的那個戰無不勝的平將軍的話,以後高慶關的權柄,還是會落在他的手裏。因為這個原因,早就與其反目的伊人,知道自己並沒有太多的力量與之為敵。要做的,隻是在打完蘇蠻人之後,在把人弄死就是了。
歸到底,還是找出那個千裏迢迢跑去殺了自己的人比較重要。
既然現在,仇人全無消息,也就隻能慢慢等待了。
“沒有其他事的話,你就去忙吧。”
伊人打發走了路十三,想了想,起往外院走去。
外院現在沒有什麽其他人,隻住了一個弟弟。
慕青則前些時候與人打架了傷,這段時間一直在將養。那孩子乖巧得很,就是躺在病榻上也不忘了讀書。他心心念念的想要出人頭地,竟是因為自己的姐姐們日子艱難,想要有本事了之後,好給們撐腰而已。
伊人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。慕家沒有好人,這孩子,也不知道像誰。
對於一個小孩的保護,伊人當真不放在心上,更加不敢指,但是到底是領的,於是的對他多有照顧,這些日子,也時不時地去看他。隻是為了,相信這個世界上,或許不全是自己前世所想的那樣。這樣的話,才能讓自己對玄黎的信任,之心,更踏實一點。
經過幾日修養,慕青則上的傷,也已經好了不。
這些日子吃了藥,每日還能隨走走,就是他滿懷心事,也不願意走遠,隻站在院子裏轉一圈,就回屋讀書了。
伊人過來時,見他正木呆呆地靠著窗,一看就是在胡思想,於是便笑:“我家小弟這樣發傻,是想哪家小姑娘了?”
“沒!,沒有!”
到底是個靦腆年,聽了的話,被驚得立刻跳了起來,臉也紅得想要炸了。
“怕什麽?都說年而慕艾,你便是想笑姑娘了,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事。”
“當真沒有,大姐姐,你,你可不要胡說!”
“哦,不胡說,那你剛才在想什麽?”
慕青則支支吾吾,糾結了好半晌,終於說道:“大姐姐,那天我,我似乎,好像,看到人了。”
“人?”伊人笑話他:“還說沒想笑姑娘,都上人了。”
“不是,我是說,人姐姐。”慕青則趕忙說,說完又覺得不對,立刻補救:“我就是瞧著有點兒像,也不是有點兒像,是仿佛很像,可是我又一想,人姐姐都……又怎麽會出現在京城呢!”
“世上這麽多人,總有一兩個容貌相像的,這沒什麽大不了。”
“也是,我也知道是我想多了。”慕青則失落了一會,才回過神來,問他府可有消息,是不是已經抓住了那日截殺他們的暴徒。
伊人當然說抓住了,告訴他隻是一群求財的強盜,不必放在心上。慕青則一聽,果然放鬆不,又提醒多加護衛,輕易不可出門,之後便不擔心了。
平厲再次見到何寧,以為他會跟之前一樣,拿自己的母親迫自己。沒想到這次他忽然有了手段,居然學會威脅他了。
“原本我想著我們在一條船上,不好鬧得太過難看。但是你一定要我撕破臉,也就別怪我毫不顧麵了。”何寧冷笑著說:“實話告訴你吧,你跟鬼息國人世間的關心,母親其實早就告訴我了。”
之前並不把他放在眼裏的男人,臉終於沉了下來。
“你說什麽?”
何寧發現自己的恐嚇有效,十分得意,於是更加傲慢。
“沒想到吧?你跟鬼息國人之間的關係,我早就知道了。放心,要是你幫我回到贇都,並且出掉何芷繼承王位,我是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的,畢竟,我們之間,誰也不是完全敵對,不是麽?”
“你說得,好像有點兒道理。”平厲眼神冷酷,幾乎了殺心。
顯然何寧也覺到了這一點,嚇得幾乎要跪下去。不過好在,僅剩的自尊心頂住了力,沒有讓他真的付諸行。而是戰戰兢兢地說:“提前警告你,不要以為殺了我就能滅口,在來之前,我已經想好了對策,已經將此事告訴了一個值得信任的人,要是我被害死,那麽唯一的兇手,隻會是你。到時候他會把一切公公諸於眾。我丟了命不要,你的暴,也會跟我一起死。”
平厲沒有說話,隻靜靜地盯著何寧,過了很久,到底還是暗暗歎了一口氣,同意了他的要求:“好,可以。”
“當真?”何寧雙眼一亮,激不已。
“我平某人說的話,什麽時候不算數過?”
男人笑得很冷,不過何寧顧著高興,本沒有注意到。
於是一大一小兩個人,為了挽回剛才撕破臉說的那些傷的話,又候著臉皮陪自己開,表明自己的不得已,然後是親親喝了幾杯茶,這才分別。
是何寧先走的,他急於回去消化這個好消息,並且為回雲度做準備。
平厲想要喝完最後一杯茶,所以沒有起,隻是目送他離開。
看著年意氣風發激不已的背影,平厲隻覺得好笑。當然,他覺得好笑,一是笑這對母子癡傻,明知自己左右困,卻還拿著當令箭,威脅唯一有可能幫助他們的人。同樣好笑的,也是自己。
當時他是怎麽想的啊?因為被知道了自己的,不僅沒有生出防備之心,還引為知己。卻不想自己的信任,換來的隻是被利用和被著的把柄。
大概,是因為太孤獨了吧,獨自裝著一個,不能告訴任何人,總希有人能夠分擔,有人可以傾述一番。又因為對方隻是一名,又那般弱對自己不能造威脅,這才那樣放心,當然更重要的,是他到現在,已經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與的。
“有些事,也的確應該了結了。”平厲放下茶杯,在何寧逐漸消失的背影中,下定了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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