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麼劃算的事，你還有什麼好想的？”

 眼見遲遲不開口，秦嬤嬤忍不住催促了一句。

 謝蘊面猶豫:“可，如果我被抓了呢？”

 秦嬤嬤面不悅:“只要你小心些就不會出事，就算當真被抓了，你一條命換你家人那麼多條命，不值嗎？”

 謝蘊再次陷了沉默。

 太后臉有些難看，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，還猶猶豫豫，廢。

 給秦嬤嬤遞了個眼，既然好聲好氣不頂用，那就擒故縱。

 秦嬤嬤會意，臉徹底拉了下去:“謝蘊姑娘，你可想清楚了，太后是看你謝家可憐才會為你出謀劃策的，你謝家的死活和我們有什麼相干？你若是能不管不顧，就當我們什麼都沒說。”

 斜睨著謝蘊，不信自己這話一出對方能不著急。

 謝蘊果然抬眼看了過來，秦嬤嬤心生得意，正要拿喬，就見謝蘊拍了拍口:“既然如此，奴婢就當什麼都沒聽過，奴婢告退。”

 話音落下，轉就走。

 秦嬤嬤愣了，太后也懵了，眼看著人走到了門口才回過神來，猛地一拍桌子:“你給哀家站住！”

 謝蘊腳步頓住，慢慢轉過來，剛才臉上那十分彩的表此時已經雪融般退了個干干凈凈，只剩了深沉的波瀾不驚。

 “太后還有何吩咐？”

 想起來到長信宮后的所作所為，太后臉逐漸鐵青，之前見謝蘊失態，還以為是牽扯到了謝家，難以自控，現在看來，分明是故意做戲。

 “你在戲耍哀家。”

 “奴婢不敢，”謝蘊半垂下頭，姿態看似恭敬，上卻不見毫卑怯，“奴婢只是生來膽小，貪生怕死而已。”

 “你膽小？”

 太后被氣得心口劇烈起伏，好半晌才冷笑一聲:“哀家不與你做口舌之爭，你是個聰明人，應該知道既然聽了剛才那番話，就只有兩條路可以走。”

 話未盡，意已明。

 要麼聽話，做的棋子；要麼就做個不能說話的死人。

 謝蘊微微一笑:“可惜了，奴婢兩條路都不想選。”

 秦嬤嬤臉猙獰:“你以為由得了你嗎？來人！”

 幾個孔武有力的侍出現在長信宮院子里，擋住了院門，虎視眈眈地看著。

 “先是蔡公公落水，再是奴婢出事，太后可想過會有什麼后果？”

 太后滿眼冷厲:“蔡添喜是失足落水，而你，則是穢宮闈，被哀家死，皇帝要是還想給自己留幾分面，就只能忍了這口氣，還要為他下不嚴來和哀家請罪。”

 謝蘊仍舊神不變，只掃了一眼周遭:“那夫，想來太后也準備好了，竟不在這里嗎？”

 太后冷冷一笑:“你就不必心這些了，你死了之后自然會有人來認，哀家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，要生，還是死？”

 謝蘊臉也冷了下去:“奴婢說過了，太后給的兩條路，奴婢都不想選。”

 “那就是沒得談了。”

 太后微微一抬下，侍們會意，紛紛近謝蘊一步。

 “太后就不好奇，奴婢為什麼要陪太后演這麼久的戲嗎？”

 太后沒開口，秦嬤嬤倒是叉腰冷笑了一聲:“謝蘊，你未免太小瞧太后了，先前你給蕭嬪出謀劃策的時候，太后就知道你詭計多端，早就有所防備。”

 看了眼沙:“這個時辰，早朝的確應該結束了，乾元宮也去人通風報信了，但那只是應該，今天的早朝，會有很多事，皇上不開的。”

 謝蘊一愣，扭頭看了眼門外，臉微微變了。

 秦嬤嬤放肆地笑了起來:“就憑你個黃丫頭，還想和太后斗？這次就當是太后教你個道理，姜還是老的辣。”

 話音落下，臉陡然冷厲:“手！”

 侍們立刻蜂擁而上，將謝蘊反剪雙臂到了太后面前。

 眼看著再無力反抗，太后嗤笑了一聲:“不識時務的東西，現在你想求饒，哀家也不想用你了，拉下去，杖斃。”

 侍們拉著謝蘊就到了院子里，剛將人推倒在地，殺威棒還不等抬起來，長信宮大門就被推開，良嬪惠嬪與一眾太妃說笑著走了進來，看見眼下的形頓時愣在了門口。

 良嬪滿臉詫異:“這是怎麼了？”

 秦嬤嬤瞬間僵住，后妃和太妃們怎麼會趕在這時候過來？

 眼下的形該怎麼解釋？

 無措地看向太后，可太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，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。

 謝蘊推開侍站起來，朝良嬪走了過去:“是太后關心皇上，傳奴婢來問幾句話，現在說完了，正要走呢。”

 良嬪應了一聲，上下打量著謝蘊，見對方點了點頭，這才松了口氣。

 “本宮許久不見皇上，也有些事想問問姑姑，待會姑姑隨本宮一起走吧。”

 謝蘊低頭應了一聲。

 良嬪這才上前一步，遙遙看向太后:“臣妾給太后請安，惠嬪姐姐得了個新鮮玩意兒，說要獻給太后，臣妾便跟著來湊個熱鬧，路上遇見幾位太妃，便同行了，叨擾了太后，還請太后恕罪。”

 太后此時才回過神來，卻已經不能做什麼了。

 當著這麼多太妃和后妃的面，就算堅持謝蘊穢宮闈，也不能擅自置皇帝邊的人。

 再說，夫也并不在這里。

 為今之計，只能認了謝蘊的話，假裝真的只是一片慈母之心，免得多生事端。

 腦海里幾番思緒翻轉，最終咬著牙忍下了這份憋屈:“哀家今日不適，你們改日再來吧。”

 眾人連忙行禮退下，謝蘊便堂而皇之地跟著良嬪走了。

 太后看著的背影，目仿佛淬了毒的針，若是可以，已經用目將謝蘊扎刺猬了。

 謝蘊若有所覺，臨出宮門前回頭看了一眼，卻是淺淺淡淡的一笑，不是說姜還是老的辣嗎？怎麼一點點變故都扛不住了呢？

 可從沒說過，搬的救兵是殷稷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