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,薛京只怕要嗤之以鼻,皇帝還孑然一?
可換殷稷,他卻無可反駁。
清明司初建之時,他就在各家都安了眼線,有些是查清楚了肋威利了各家的老仆為自己效命的,也有些是利用手段替換進去的自己人,還有些是利用被人主帶回去的。
蕭家當時就用了第一種法子,查那蕭家老仆底細的時候,誤打誤撞查出了不蕭家舊事。
雖然他無心窺探皇帝過往,可對方那不甚面的前半生還是展在了他眼前。
自無父,流言蜚語中母子相依為命生活了十年,隨即母親重病去世,蕭家將他帶回家中養,配以奴仆伴讀,看似面,卻連為蕭母發喪都不肯。
十歲的孩子求了三天無果,只能在后山親手挖了個坑,用一口薄棺埋葬了那。
而蕭母的所有都被蕭家以晦氣為名當著殷稷的面燒了,殷稷攔不住只能親手刻了一尊靈位寄托哀思,卻又被蕭家子嗣摔了個四分五裂……
薛京垂下眼睛:“是,奴才記住了。”
殷稷又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起來吧,以后這一著急就說錯話的病的改改,清明司是朕親建的,你在外行走,代表的是朕的臉面,要拿出該有的氣勢來。”
薛京應了一聲,大約是覺得氣勢不足,片刻后又重新應了一聲。
殷稷擺了擺手:“你去吧,當好你的差事,不該想的別想。”
薛京這次沒再言語,躬退下了。
殷稷抬頭看了眼天,這個時辰,謝蘊大約也要回來了,他可以去來個偶遇,雖然肯定是不會有什麼好臉的。
他心里嘖了一聲,對自己很是鄙夷,當初人家笑臉相迎的時候,他不肯給好臉;現在人家不想理他了,他又上趕著去找人家。
是有些討人嫌,可有什麼辦法呢?
他還是抬腳出了門,剛走沒兩步又折返回去拿了把傘,昨天雷雨過后,今天的日頭格外熾烈,還不到中午,已經亮得人睜不開眼睛了,謝蘊早先不怎麼怕冷,卻極怕熱,不能被曬著。
但最近這溫度的確有些磨人,這行宮雖然在林子里,可常年不住人,準備不足,他們用的冰還是從宮里運過來的。
謝蘊的傷也愈合了,回宮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,就是不知道謝蘊肯不肯……
懷揣著復雜的心,他抬腳去了謝蘊回來的必經之路上,裝模作樣的看著石頭上的紋路,冷不丁瞧見祁硯從遠經過,連忙把人喊了過來。
雖然他不想祁硯多見謝蘊,可有個人陪著,不會顯得那麼突兀大不了等謝蘊來的時候再攆他走。
“祁卿,你的《員要則》準備得怎麼樣了?”
祁硯滿臉都寫著你在逗我嗎?
“皇上,半個時辰前您才吩咐下來的,臣是有幾只手能這麼快就做準備?”
殷稷被兌了也不尷尬:“倒是也不著急,恩科的考題呢,可重新擬出來了?”
祁硯臉鐵青:“臣早飯的時候提上去的,被您否了!這才過去了半個時辰!”
見他連清冷的姿態都維持不住了,殷稷這才察覺到自己有點過分,輕咳一聲安地點了點頭:“是朕心急了……這次恩科十分重要,祁卿一定要多上心,此番朝廷要職多有空缺,最終還是要調地方員來填補,可地方上的缺,就只能靠這次恩科了。”
這說的才是正經事,祁硯只能收斂起緒:“臣明白,先前臣與吏部議政,已經督促吏部司盡快將合適的員名單記錄在冊,不日就會呈遞前。”
殷稷點點頭,蕭敕被他貶了之后,參知政事的位置便落在了祁硯上,原本的翰林學士只有進諫之責,即便殷稷將一些不重要的政務丟給他讓他歷練,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順。
可如今他擔了副相之職,使喚起來就毫無力了。
“旁的空缺都還好,戶部的卻不能馬虎,你可有推薦的人選?”
祁硯只是個書生,在大太底下說了這半天話,已經出了一汗,眼見殷稷談興正盛,只好看了眼不遠的涼亭:“皇上,龍為重,不如去亭子里談吧。”
殷稷擺擺手:“不妨事,朕還不將這點日頭放在眼里。”
祁硯一噎,也不好再堅持,只能斟酌著推薦了幾個人,他語速有些快,恨不得說完就走。
然而殷稷卻不依不饒,問完一個又一個,喋喋不休的樣子,祁硯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了什麼風。
他被曬得頭暈眼花,按捺不住地再次開口:“皇上,咱們換個地方聊?”
殷稷仿佛長在了地上一樣:“這里就很好。”
祁硯一口氣堵在口,這里到底哪里好?
他有些扛不住這太,可殷稷不走,他也不能扔下皇帝自己跑,只能咬牙撐,冷不丁看見殷稷手上提著把傘,眼睛頓時一亮:“皇上,你這傘……”
能不能借臣遮一遮?
殷稷低頭看了一眼,隨即當著他的面把傘藏在了后:“什麼傘?”
祁硯:“……”
他上輩子做了什麼孽,要遇見這麼一個皇帝!
他氣得轉就走,殷稷在后頭喊了他兩聲,他只當自己聾了,本沒聽見。
殷稷嘖了一聲,這祁硯脾氣是越來越大了,連他這個皇帝都敢給甩臉子……罷了,看在他能做事實的份上,不和他計較。
可是,謝蘊今天是不是來得太慢了?以往這個時辰早就該回來了。
他探頭往來路上看了一眼,還是空的不見人影,他心里有些納悶,冷不丁想到了一種可能,臉瞬間變了——謝蘊不會今天就走了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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